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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万佛朝宗

“中土武林之星,不过如此。”郭铭台哈哈一笑。

左峰和杜惊云对望一眼,拱手道,“晚辈技不如人,来日再向前辈请教。”

郭铭台鼻子哼了一声。“中土武林还是这个臭毛病。功夫输了,排场不输。招式一般,架子十足。快给老夫滚下台去。其他门派的大侠们,还有谁来和老夫过过招?”

赵长老再也按捺不住,纵身跃上擂台。“点苍派赵如冰请教。”

“给柳如风报仇来了?来吧。”郭铭台冷笑一声。

两人这就开始动手。只见两团剑影,碰撞在一起,剑招破空之声传来,隐隐有风雷之韵。几年不见,赵长老的功夫进步了不少,“点苍十八剑”也学全了,一下子倒也不落下风。只有杨栩之明白,赵长老决计坚持不了两个时辰,最终只能步柳如风的后尘。点苍剑法使得越多,胸口涨留的戾气就越多,三百招以下,还看不出来,三百招过后,身法剑法就不再灵动如初了。郭铭台似乎也觉察到对手的变化,一招快似一招,赵长老左挡右挡,已显不支。只见郭铭台一招“盘根错节”,赵长老举剑来挡,没想到对手剑招中竟然有一股极强的吸力,郭铭台长剑一甩,赵长老身形就给带歪了。郭铭台又一招“大漠孤烟”,当胸直刺过来,赵长老长剑已歪,再也无暇回剑自报,只好将剑一丢,猛提气倒窜出丈外,已是堪堪站在台边。按照武林规矩,这就算输了。赵长老苦涩抱拳,正待认输。只见郭铭台子一招“青风十里”,附身而来,剑气如虹,将赵长老上方,前方,左方,右方全部罩住,赵长老手中已无兵器,无力反击,看来是要被逼下演武台了。杨栩之见师叔受窘,猛然一式“望夫腾云”纵到半空,紧接着长剑一招“彩云追月”直取郭铭台后心,这一招攻敌之必救,郭铭台倘若不自救,就算可以将赵长老逼下台去,自己也非受重伤不可。郭铭台果然身形一滞,长剑一招“乌龙倒卷”,反攻杨栩之,杨栩之一提气,就从郭铭台头上越了过去,空中一个转身,和赵长老并排站在一起。

郭铭台喝到,“何人?”

“杨栩之。点苍派…点苍派弟子杨栩之”

“哼,点苍派什么时候学会了偷袭?”

“前辈什么时候学会了乘人之危?”

“少废话,滚开!”

“恕不能遵命。”

“不滚开?不让开就一起滚下去。”郭铭台一阵狂笑。

话音未落,郭铭台将剑一收,双掌一招“左右开山”,直袭过来。“左右开山”由大摔碑手化出,双掌齐出,威力十足。郭铭台企图把两人同时逼下台去。杨栩之识得厉害,也把长剑入鞘,双拳如蝶翼般向后打开半圈,左脚斜斜跨出半步,双拳猛然发力,同时向前击出,这一招“双龙撞钟”,是撞钟拳中威力最大的一招。双拳如龙,一阴一阳,迎着对方掌力而上。“轰”的一声巨响,掌拳相击,杨栩之只觉气血上涌,他顺势往后一让,左手一带赵长老,两人一起飘下擂台。郭铭台刷刷刷向后退了三、四步,勉强站住。这一下看起来是杨栩之被打下擂台,但由于杨栩之往后一闪,消去了大力的冲击。而郭铭台则是硬扛,他内力修为的霸道之处在杨栩之之上,但却不如杨栩之的少林内功那么有韧性,再加上前面这两场比武,多少也损耗了一些元气。这一下以硬碰硬,在一阴一阳两股大力击打之下,居然隐隐受了内伤,气血有点翻涌,需要尽快打坐调息。郭铭台知道打坐半日就可恢复,现在天色已晚,正好可以以此为借口先暂避锋芒。思及此处,郭铭台冷冷道,“中土武林除了车轮战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么?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凌晨老夫再向各位讨教讨教。”说完他瞪了杨栩之一眼,跃下擂台,几个起落就消失在视线之外。赵长老指着他的背影骂道,“逆贼休走。”回过头来抱怨,“栩之,你为何不追?也罢,也罢。栩之,明天我们再和这逆贼决一死战。点苍派与他不共戴天。”杨栩之满脑子都是郭铭台刚刚使的一些剑招和师傅柳如风临终之时的嘱托,也没完全听清楚赵长老的言语,呆呆地点了点头。

这时,有位少林僧人向众人走了过来。“赵长老,方丈有请,请随我来。其他诸位施主可到厨房用些斋饭。”赵长老知道宏泰要约见各大门派的领队共商武林大事,遂跟着那僧人而去。

在“少林英雄会”期间,由于少林寺是佛门圣地,来参会的男女弟子都自带帐篷,分别在少林寺山门之内外搭帐篷过夜。就寝后,杨栩之在帐篷里辗转反侧,赵长老和郭铭台相斗的情形,一幕一幕重现眼前。由于点苍剑法先天的缺陷,所发生的似乎都是不可避免,尤其是那一招“大漠孤烟”,除了弃剑后退,似乎更无良策。他虽然已经将剑湖宫剑法融入点苍剑法,加强了现有的点苍剑法,却还是无法完全消除点苍剑法自身的结构性缺陷。对敌郭台铭,无非就是可以坚持一百招还是一千招的问题,最终还是要落败。师傅柳如风临终前的嘱托一次次浮现,如果不解决点苍剑法自身的毛病,师傅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

他越想越觉得点苍剑法先天不足,难以取胜,脑子越来越混沌,昏昏沉沉地即将入睡。但突然间,他“啊”的一声坐了起来。心中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大嚷:既然躲不掉,为何不迎刃而上?一念及此,这两天看到的各大门派的招式,便有如大江决堤,奔涌而出,直向心头。头一招,就是华山派的“万仞绝壁”。华山之险,冠绝群山,这一招万仞绝壁,身形一侧,迎剑而上,稍有差错,便有开膛破肚之祸,实在是险到了极点。此时与对手身形交错,双方长剑都不及收回,如此近距离相搏,用剑反而拖泥带水,还是拳脚简单有效,于是左手以掌为剑,直插对方腋下,这原是峨嵋派的剑招“灵佛惠光”。峨嵋佛光,天下驰名,这一招由佛光化出,灵机浮动,变化莫测。一旦使出这招,对手只有出手相格,别无他法。而自己由于上一招“万仞绝壁”并没有完全使完,长剑回转相对容易,调转长剑,自左手腋下,向后使一招“百鸟朝凤”。这一招原本是恒山派刺穴剑法,恒山派多为女子,恒山剑法小巧轻灵,这一招本是向前使出,而现在变为向后使出,剑光点点,将对手全部罩住。倘若对手还可拼尽全力闪开,自己再将身子微微转个半圈,长剑斜斜刺出。这一招不但将对手退路全部封死,并将自己的身体姿势调整好,剑尖斜斜,没有定向,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后续手段。这一招就是泰山剑法的“如何岱宗”。泰山别号“岱宗”,乃五岳之首,万山之尊,成为历代帝王封禅和朝拜的圣地。文人骚客更是一心想“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一招“如何岱宗”,霸气之中有三分诡异,深得泰山剑法之髓。一念至此,杨栩之心中狂喜,再也按捺不住,穿上衣服,纵身而出。

他想练习刚刚悟出的武功,但由于这几天少林寺周围住了太多的武林人士,帐篷到处可见,杨栩之不愿惊扰他人,只能一直走到塔林深处,终于找到一个与众人隔绝的安静所在。杨栩之开始演练这些招式,一开始总还觉得真气流转不畅,不停运用“降龙伏虎功”进行调整,所有不顺之处,逐渐开朗,“点苍十八剑”累积下来的胸口的戾气也一扫而空,只觉得四肢百骸之中充满了真气,竟是说不出的通泰,而“万仞绝壁”的起式,“灵佛惠光”和“百鸟朝凤”的中式和“如何岱宗“的收式,组成点苍剑法的一个大招“万佛朝宗”,也将“点苍十八剑”延展为“点苍十九剑”。杨栩之已经悟出了武学之中的一个至高无上的道理:“本来无一物“。原来根深蒂固的帮派之见,招式的亟拌,江湖中泥古不化的规矩,全都荡然无存了。此时心中的所学,包括各种剑法和拳脚功夫全部都融为一体,不再有任何的界限和局限。只见一人一剑化为一道白影,已经不存在名义上的一招一式。所有信手拈来的功夫都成了杨栩之武功的一部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杨栩之练了一阵,停了下来,坐在明月下,多年的武学积淀就像月下的小溪,缓缓流过心田,清澈得见底,不再有一丝的渣滓。杨栩之从头到尾又想了几编,全部融会贯通,不可能再有疑问。他不由自主地又抬头看了一眼满天的繁星,依稀看到阿爸阿妈的影子,一阵伤感油然而生,低头闭目半响,这才准备回去睡了。

杨栩之往回走了一段,他精炼少林内功,听力比一般人敏锐了许多。突然间听到前面一座高塔背后有窸窸窣窣的动静,看不到人影,但是听得见有人压低了声音说话。

“弟兄们,这次来少林寺可有所获?”

“华山派那个摊位实在是没啥货色,我仔细盯着华山派弟子的一举一动,也就学到一招半式。”

“泰山派油水也不多,几个牛鼻子口风紧得很,问不出啥来。”

“六哥,那几个小帮派反而知无不言,只是他们的功夫实在是不入流。”

“今天那个怪人砸少林寺的场子,委实过瘾。我飞鹰帮正可以坐山观虎斗。”

杨栩之听到“飞鹰帮”这三个字,心中一冷,赶快闪到另外一座高塔背后。他担心自己被发现,不敢过于靠前,也就看不到对方的长相。听了一阵之后,杨栩之大致明白了这几人的来路。这几人为飞鹰帮弟子,这次少林寺举办武林大会,飞鹰帮听到消息,就由那个称为“六哥”的带着一群弟子混了进来,企图偷学各大门派的武功,随便也了解一下这些名门正派有何打算,飞鹰帮好从容应对。又过了一会,听到“六哥”说到。“这几天弟兄们辛苦了。我等后天前往长安西江月客栈,与三哥、五哥会合,即可返回飞鹰岭。现在先各自回去歇息吧。明天还要继续看好戏。”众人压低嗓子笑了几声,各自散去。

长安西江月客栈距离辉秀武馆不远,杨栩之曾多次路过,客栈外观毫不张扬,也看不出来什么特别的地方。现在听这几人提到西江月客栈,心中疑团渐起,但想起明日极有可能还要对战郭台铭,不敢分神太多。确信飞鹰帮众人已经走远,杨栩之也就赶快回去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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