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这天临下班前销售经理把赵志远叫到办公室，给他倒好水，先问道：“工资领了么？”赵志远说道：“领啦。”销售经理双手抱拳扶到办公桌上，说道：“小赵，你这个月才卖了一台车，你的任务是两台，只完成了一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赵志远脸红了，说道：“我知道。”销售经理继续说道：“咱们的考核制度是很严的，当然你作为新手，新员工我理解。但是这不能成为你完不成任务的借口，因为当初，我们下指标时，已经充分考虑到了，你也看到了，那些老员工的指标是你的一倍！甚至还多，他们这不都基本完成了，我希望你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不要老是玩闹，要扎扎实实的跟着他们学点东西，人啊，要学会怎么上进才行。”
销售经理继续说道：“我派单还是公平的吧，你都看到了，都是轮流接单，没有偏向谁吧，为什么别人都能完成，而你不能，你要考虑一下自身的原因了吧，别老在那闲聊天，看你口才不错啊，老是和大家聊得热火朝天的，为什么不把这项技能用在客户身上，你和同事聊天我不反对，但你要聊些有用的，否则就是瞎聊，那有什么用，你来是挣钱的，我说的对吧。”赵志远心里很难受，一直低着头不说话。销售经理说道：“你这么年轻，趁着大好时光，多学习，多挣钱，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以后记着与工作无关的事，尽量别做，有那个时间为什么不给客户打电话多沟通呢，你也可以自己找客户，我又不反对，只要你能把车卖出去，那就行，说别的都是假的，我要看到你销售的结果，而不是你的演讲。”
赵志远心里暗道：可能是这次司法考试没过，对我打击的太厉害了，下个月我努力试试，也许能好些吧。但他没和销售经理说这个，只是抬起头说道：“经理，你放心，我也摸着一些经验了，我会努力的。”销售经理笑了，说道：“这就对了，我希望你能认真的反省一下，总结一下，尽快找到问题所在，尽快成长起来，我对你还是有信心的。”赵志远听完，说道：“谢谢经理，我这个月一定努力。”销售经理点点头，说道：“好啊，那我等着看结果了，我相信你会有好的成果的。咱们今天就谈到这里，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你随时可以来找我。这样你就先回去吧。”赵志远站起身来，说道：“那经理要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销售经理右手攥拳做了一个姿势，笑着说道：“嗯，去吧，加油！我看好你。”赵志远冲他微微一鞠躬，转身走了。
回到出租屋，躺在床上，赵志远开始咳声叹气，自从司法考试成绩出来之后，他就一直闷闷不乐，差了十六分才过线，这个差距有点大啊，他自认为这段时间自己还是很努力的，又是刚毕业，底子还在，才考这点分数，看来真的是自不量力，他现在认真总结了一下，自己真的是不能再考了，但是没想到卖个车也这么难，自己接待的客户也不少啊，也没少打电话啊，结果才卖了一台，这是怎么说的呢。
晚上八点多，饥肠辘辘的赵志远不再遐想了，起身泡了两包方便面，又打开一根火腿肠，切了一个咸鸭蛋，端到自己屋里，还没来得及吃，电话响了，他打开视频，看着王庭辉说道：“这段时间干嘛去了，我快郁闷死了，你再不找我，我有可能跳楼了。”王庭辉注意到了他阴郁的脸色，忙问道：“怎么啦？没出什么事吧？”赵志远冷哼了一声，说道：“我都快死了，你说出没出事，告诉你吧，法考的成绩出来了，你大爷我差了十六分。”王庭辉笑了，说道：“这太正常了，你要是考出来，我都能认为那些出题的人智商出问题了，恭喜你呀，终于看清自己是谁了。”
赵志远开始吃面，说道：“我真正郁闷的不是这个，这点数我还有！今天我们经理把我叫去，说了我一顿，嫌我没完成任务，要我努力。”王庭辉说道：“这是警告你，一般第一次找你都会很客气的，第二次找你，你就得考虑，是否辞职的问题了，我这边也是这样。”赵志远吃了一惊，他刚进职场毫无经验，说道：“真的？！他没说要开了我，只是让我多学习，多努力。”
王庭辉说道：“私企都这样，第一次跟你谈，都是鼓励为主，现在啊，你真的要好好考虑，是认真努力，还是准备辞职换个工作，别到头来，让他们逼着你辞职，那你的名声就完了。”赵志远愣怔怔的问道：“这还有区别啊？”王庭辉说道：“那当然，你主动辞职，还可以去别的车行试试，要是你被辞退，别的车行就未必要你了，现在很多同行都有一个圈子，他们也会相互沟通情况的，除非你不在百顺城，到秋水市才可以，毕竟离得远，他们的圈子没那么大。”赵志远没想那么多，确实想过，如果这家不行，他就去另外一家，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下他更加郁闷起来。
何千惠走过来问道：“你还不走，和谁聊呢？”王庭辉说道：“赵志远，他现在惨了，司法考试没过，销售业绩不行，被领导叫去提醒谈话，这倒霉催得，他现在正郁闷着呢。”何千惠说道：“哦，这样啊，行啦，聊完了，就早点回去吧，你明天不是还要出发吗？早点休息。”王庭辉说道：“没事，又不用早起，先帮你收拾完，不着急。”这个月何千惠的那些存货，底货，卖得相当好，毕竟便宜嘛，这让何千惠感到欣慰很多，她出来看着店面的招牌，深情的凝视了很长时间，带着酸甜苦辣的回忆喃喃说道：“五年来，一直在这里奋斗着，今天是真舍不得离开，哎，也不知道以后何时再回来看看你，永别了，我人生的第一个店面。”她发完感慨，拿出手机，连续拍了好几张店面夜景的照片，然后拉上王庭辉和最后一车杂货，奔着新办公室疾驰而去。
第二个月赵志远勉强完成了售车任务，但是汽车装潢，汽车贷款，汽车入险，都做的不好，虽然销售经理没找他谈话，但在背后对他颇为不满，不时抱怨着。进入腊月，眼看着赵志远的任务又完不成了，销售经理不再犹豫，再次找他谈话，赵志远心里也有数，直接提出辞职，这让销售经理感到欣慰，毕竟辞退员工的话不好讲，他笑呵呵地说道：“你还是很努力的，很尽心的，只是方式方法有点问题，你以后再找到新的工作，我希望你尽快熟悉业务，我发现你这个人有点慢热，但你很聪明，只要你以后把注意力放到工作上面，还是会很有作为的，你放心，你的工资我会和财务交涉，让他们在年前结给你，毕竟要过年了嘛，没钱怎么过年，这点你放心。”
赵志远也没想到自己的这份工作才干了不到三个月就拉到了，真迅速啊，他回到出租屋又倒在床上开始遐想，今年自己可真够倒霉的，先是谈恋爱，单相思的结局就是单身狗，认为最有把握的司法考试，结果差了那么多，找的这份工作吧，才干了仅仅三个月都不到，又让人家给辞退了，真是流年不利啊。想到这儿，他的眼里泛起泪花，他这伤心还没伤到尽头呢，林萍打来电话，叫他去吃饭，赵志远连忙洗了把脸，赶到她家，在这里他依然是最受欢迎的，王海军乐呵呵地给他倒上酒，说道：“昨晚，小辉打回电话来了，今年确定回不来了，也不想让我们过去，这不我们就想找你商量商量该怎么办。”赵志远想了想，说道：“叔，是这样，我去那次，第一天庭辉早上五点就走了，因为出差嘛，晚上八点才回来的，他那儿确实忙，我估计他是没时间陪你们才反对你们去的，还有一点，那我觉得是最重要的一点，他是不希望你们看到他那么累，怕你们心疼。”
王海军两口子相互看了一阵子，说道：“我们去玩我们的，他忙他的还不行啊？我们是去旅游的，顺便一起过个年。”赵志远呵呵笑了，说道：“叔，林姨，你们这样想当然没问题，但是你们既然去了，庭辉会撇下你们不管，让你们自己玩吗？我那次去，庭辉早上五点走，还给我准备好牛奶面包，以及旅游行程呢，晚上八点回来，先把我拉到一家私房菜吃的呢，还向我反复道歉，我只是他同学，你们是他的父母，是他的血肉至亲，你们去了，他还能安心工作才怪呢。”这番话把那二人说的垂下了头，王海军怕冷了场，怠慢了赵志远，忙举杯说道：“那我们再考虑一下，来先喝杯，喝一杯再说话，呵呵，干了啊。”
林萍低头想了良久，抬起头注视着丈夫说道：“海军，要不就算了吧，我们不过去了，志远说的对，等小辉忙过这段时间，我们以后再去吧。”王海军说道：“可以，我就是觉得他们怎么会这么忙，有点不可思议，既然志远说了，我们晚些时候过去也没什么。”林萍虽然不开心，但是接着转移了话题，问道：“志远，你找女朋友了吗？我认识一个女孩，刚从国外归来，还是很不错的，给你们介绍介绍吧？”赵志远急忙摆手，说道：“林姨，我不需要，你放心，如果我确实找不到，会找你帮忙的。”那夫妻二人看到他的窘迫样呵呵笑了起来，林萍叮嘱道：“那你可要抓紧啊。”赵志远连忙点头。
从王海军家出来，赵志远没直接回出租屋，而是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接通了王庭辉的视频，诉说了此事，王庭辉也是叹了口气。说道：“先谢谢你了，我真的不想回来，不说这些了，你怎么样，工作顺利吗？车卖的还好吗？”赵志远跟着叹气，说道：“我让人家辞了，现在失业了，先看看吧，过完春节我再找吧，现在什么都不好干，这次我按你说的，主动辞职，过完年再去别的车行试试吧，反正是和平分手，他们背后应该不会说我什么坏话。”王庭辉同情地看了他一会儿，说道：“是呀，啥都不好干，过完年你再碰碰运气吧。”由于此时俩人都是心事重重，没心思多说话，所以没聊多长时间就结束了。
第二天晚上，何千惠边吃饭边问道：“今年你真的不回去了？”王庭辉说道：“是呀，你回去别乱说话，按照咱们商量好的说。”何千惠点点头，说道：“我后天就走，你没事的时候，就去办公室看一下，检查一下。”王庭辉边点头边问道：“你这边招人怎么样啊？招了几个了？一直没听你说过。”何千惠苦笑了一下，说道：“一直没和你说，是因为没招到合适的，来了三个小伙子，已经走俩了，剩下这个，估计年后也够呛，现在人太难找了，不光他们走了，还带走了一个女孩，哎，这算什么事啊！”
王庭辉心里一动，问道：“姐，我问你个事，你还记得我那个同学吗？赵志远，双十一帮你的那个，你觉得怎么样？”何千惠说道：“他还行，比我招的这几个强多啦，要是我能招到那样的，就好了。”接着她又自言自语道：“我的要求也不高啊，真邪门了，怎么就招不到合适的呢？！”王庭辉微微一笑，何千惠看他笑得诡异，于是问道：“怎么啦？你也没帮上忙啊，要你帮我找点人，一直到现在你不也一个没招到啊，有什么可笑的。”
王庭辉说道：“是是，我确实没什么好办法，不过我昨天刚和赵志远联系过，他辞职了，刚辞职。”何千惠说道：“是吗？他回去是干嘛来着？！”王庭辉说道：“在车行卖车，干得很不开心，就辞职了。”何千惠问道：“现在的人啊，真任性，一不开心就辞职，那他现在干吗？”王庭辉说道：“闲着，他准备过完年再找工作。”何千惠看了他一眼说道：“哦，是吗？哎，可惜了，他不能来秋水，要是能来就好了。”王庭辉笑道：“你可以邀请他来呀，多简单啊。”何千惠摇摇头，说道：“他在这帮忙时，我就问过他，那时候我就想留下他，但是他不同意，他说他不想离开百顺城。”王庭辉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姐，我觉得你应该礼贤下士，人家刘备还三顾茅庐呢，你趁这个时候，请他，多好啊，他现在正好没工作，万一年后他要是找到工作
了，那你请都没处请去。”何千惠笑笑，说道：“有道理，那等我回去，见他一面看看他怎么说。”王庭辉笑道：“这就对了，我估计这时候那小子肯定愿意，你想啊，老板亲自请他，那他还不屁颠屁颠的跟着你过来呀，关键是看你怎么说。”何千惠听完点点头沉思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