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灵珈从后背取下那缠了里三圈外三圈的耀夜剑,剥出来一小截剑柄,虚晃了一下又包起来,道:“你看这个是什么?你不是想要吗?”
喜官人果然认错,惊呼道:“宵烛剑!”
面具男子也道:“怎么会!”
竹灵珈笑道:“有什么不会的?你放了这位夫人,我跟你换。”
喜官人明显动心,往前一步,却又犹豫,迈出的一步又收了回去,道:“我怎么知道你不会骗我?”
竹灵珈心中又“啧”了一声,心想这采花贼还不太好糊弄,只听喜官人道:“明晚万柳崖,你一个人来,一手交人一手交剑,否则就准备喜事变丧事吧!”
说罢飞身而去,竹灵珈紧跟其后便要追上去,却被一人拦住,正是那面具男子。
二人戴着一模一样的面具,看起来十分滑稽,竹灵珈道:“你干什么拦我,我追得上他的!”
那面具男子道:“你追得上他,那之后呢?”
竹灵珈一愣,确实是她思虑不足了,她仗着轻功卓越,确实可以追的上喜官人,可是喜官人武功比她高上太多,单打独斗别说救人,保全自身都是个问题。
面具男子摘下面具,道:“凌珈少爷,我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竹灵珈眼睛一亮,道:“八文叔叔,想不到真的是你!”说罢也摘下了面具,道:“北境一别,我们也有好多年没见了!”
这个名叫巴闻的男子,就是当年在凌炎身边的那名中原副手,说起来竹灵珈的中原官话还是他教的,算是竹灵珈的半个师父,那时竹灵珈还小,将“巴闻”听成“八文”,追着他跑前跑后,追问“七文叔叔”在哪,有没有“六文叔叔”,“八文叔叔”为什么叫“八文叔叔”。
巴闻无奈,只好拿出来哄小孩编瞎话的本事,称自己是竹灵珈的父亲用八文钱买来的,所以便叫做“八文”,谁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竹灵珈又追问是不是八文叔叔的大哥只需要一文钱就可以买到。
巴闻莫名其妙地便多了七个兄弟,还一个比一个便宜,哭笑不得,便对年幼的竹灵珈说:“等凌珈少爷做了狼烟寂的大当家,便能用一文钱买回来一文叔叔,辅佐自己做一番大事业。”
竹灵珈看着眼前这个比记忆中已经老了很多的男人,一时间感慨万千回忆涌上心头,她晃了晃手腕,那里系着一条红绳,上面穿着一枚铜钱,磨得闪闪发亮。
“我还记得小时候八文叔叔抱着我在瞭望楼上看星星,给了我这枚铜钱,说等我长大了,接管了狼烟寂,便可以用这枚钱,买到一个一文叔叔,我眼巴巴地等,等了这么多年。”竹灵珈咧着嘴笑。
“这么多年了,少爷居然还留着它。”见竹灵珈随身带着这枚钱这么多年,巴闻很是意外,有些不好意思地错了搓手,道:“当年我真是混账,这种骗小孩子的话也说得出口。”
竹灵珈晃了晃那枚铜钱,狡黠地一笑,道:“那八文叔叔可要赔我一个一文叔叔。”
巴闻哈哈一笑,道:“少爷还是和以前一个样子!巴某自从离了北境,前些年还能收到凌炎大当家的信,近些年东奔西走也没顾得上回北境看看,如今都过去五六年了,大当家如今身体可还康健?对了,少爷,你怎么会来中原?”
话音刚落,巴闻见竹灵珈面露难色,心中有了些不祥的预感,刚要追问:“怎么,难道大当家......”
“大侠啊,先别忙着叙旧了,我儿媳妇被歹人掳走,这可如何是好啊!”苏员外拄着拐杖,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苏夫人坐在一旁不住地抹眼泪,一边抹眼泪一边安慰儿子。
苏洛脸色煞白,一拳捶在树上,恨恨道:“我保护不了绮鸢,是我没用!”
竹灵珈沉浸在与故人相逢的喜悦中,这才想起来喜官人掳走了苏家的少夫人,不由得头痛起来。
一旁人群中有个胖妇人道:“这少夫人被采花贼掳去,就算救回来也......少爷还年轻,不如趁早娶个妾室开枝散叶,我这里有......”
有人看不下去,道:“王媒婆,你做媒也不看看什么时候,像话吗!”
王媒婆一努嘴,道:“我不像话,你像话?我可是为了苏少爷好,木已成舟,怎么的不还得朝前看啊?”
苏洛握紧拳头,压着心头怒火,向王媒婆走去,道:“鸢儿是我的妻,就算她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是,也轮不到旁人说她一个不好。”
然后有些粗暴地扯着王媒婆的衣领,将她推出门去,关上了门。新婚燕尔,便碰上这样的事情,巴闻有些愧疚,若不是他和喜官人争斗到此,也不会殃及旁人,便对苏员外道:“老先生放心,此事因巴某而起,巴某定然会将少夫人救回来。”
然后抱拳对众位捕快道:“辛苦各位官爷,都说江湖事江湖了,惊动各位官爷真是万分抱歉。”
谢捕头打量了巴闻与竹灵珈,觉得这二人气度不凡,以后没准有需要他们的时候,喜官人是重犯,赏金却不高,追捕喜官人吃力不讨好,只靠他们这些捕快只怕难以擒获,不如让这些江湖人去跑腿,便对巴闻回了一礼,道:“大侠客气了,喜官人一事,还要仰仗两位。”
竹灵珈道:“这事简单,喜官人约我明晚去万柳崖见他,官爷事先埋伏在附近,我见到喜官人就放出信号烟花,你们擒了他就是。”
谢捕头道:“说来轻巧,这位少侠打算如何?”
竹灵珈掰着指头,道:“我是打不过他啊,可是也不能让他跑了,我这么大个人了,放冷箭还不会吗?我可以偷袭啊!暗器上可以淬毒啊!还可以用迷烟,毒粉,总之让喜官人有来无回!”
竹灵珈自顾自数了一堆办法,没有一个能上得了台面的,尽是些阴毒手段,就这样面带笑容地提出来,家常便饭一般,让在场的人都是一身冷汗。
巴闻拾起之前打斗之时断掉的剑,叹了口气,脱掉外衣将断剑包了起来,竹灵珈正好奇,问道:“八文叔,这剑是什么来历,为何喜官人要抢夺?”
巴闻闻言,神色一凛,像是想起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对竹灵珈道:“凌珈少爷,我倒是要问你,这宵烛剑为何在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