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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窗外正在下着雨,雨滴拍打着厨房的窗户,在上面留下了水迹。此时此刻,我和莉莉正在用燕麦和葡萄干做曲奇饼干,这是她明天参加幼儿园聚会时会用到的。在这个时代,好像每个孩子都可能会对鸡蛋或面筋或坚果过敏,因此,做曲奇饼干看上去是一件非常有风险的事儿,我现在的所作所为就好像在为那些可爱的宝贝们制作毒饼干一样。

其他的母亲们可能会准备一些健康小吃,比如,切片水果和生萝卜。但我将黄油、鸡蛋、面粉、糖这些东西混合成了一个生面团,然后再由我和莉莉捏成许多小块放在烤盘上。当这些热气腾腾的曲奇饼干从烤箱中被取出时,整个房间都充满了芳香。我拿了两块到客厅,并配上了一杯苹果汁,放在莉莉面前作为她的午后小吃。美味极了,但是有好多糖,我真是个糟糕的母亲。

在她开心地大口吃着曲奇饼干的时候,我坐在了乐谱架前。因为意外事件,我已经好几天没有碰我的乐器了,我需要为我们四重奏乐团的下次排演先练习一下。我的小提琴像老朋友一样躺在我的肩膀上,当我拉动琴弓时,这木头发出了如巧克力般圆润的声音,仿佛在寻求某样缓慢的、甜蜜的、能让身心温暖的东西。

按原计划,我是准备练习肖斯塔科维奇的曲子的,这是乐团安排的曲子,但我没有管它,而是把“Incendio”的谱子放在了架子上。在过去一周内,我的脑海里满是这首华尔兹的片段,在今天早上醒来时,我是如此渴望再次听这首曲子,我想要再次确认记忆中它的美妙之处。

没错,它是美妙的。忧伤的声音从我的小提琴中流出,唱颂着破碎的心与失落的爱,这声音仿佛来自黑暗的森林和幽深的山谷。接着,忧伤突然转为躁动。基础的旋律并没有变,但音符变得更加快了,一下子提到了E弦,在这里汇成了一段琵音。随着这疯狂的节奏,我的脉搏也开始加快。我挣扎着想要维持拍子,但我的手指互相碰撞,乱成一团。我的手臂痛得厉害。

突然间,我所奏的音符开始走调,小提琴发出了抗议声并以超出常规的频率振动着,像马上就要爆裂一样。但我依然挣扎着继续演奏,与我的小提琴战斗着,希望它能向我屈服。但杂声变得更大了,旋律突然上升,变成了尖叫。

但我听到的尖叫声是由自己发出的。

我痛苦地喘息着,低头看大腿,一块闪闪发光的玻璃碎片如匕首般插在肉里。透过自己的呜咽声,我听见某种由两个词所形成的吟唱声,一遍一遍机械无波动的重复着,我几乎没有意识到它。直到看见女儿双唇的蠕动,我才认识到这是她在说话。她用蓝色的双眼——一双平静而又神秘的双眼——凝视着我。

我做了三次深呼吸来给自己打气,抓住了玻璃碎片。在拔出的一瞬间,我哭了。新鲜的血液顺着大腿流下,如同一条猩红的缎带——这是昏迷前我所看到的最后景象。

在止痛药的作用下,我感到有些迷迷糊糊,但我能听见丈夫正和瓦珥在急诊室帘布的另一边交谈。因为他是跑着来到医院的,因此说话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瓦珥正在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她没事的,罗伯。她只是缝了几针,打了破伤风疫苗。在她晕倒的时候撞到了咖啡桌,因此头上有个包。但在她醒后,她就打电话叫我帮她了。我马上就开车去了你们家,并把她带到了这里。”

“没有其他要紧的问题吗?你确定她只是晕倒吗?”

“如果你看到地上的血迹,你应该会明白她为什么会摔倒。真的是可怕的伤口,她伤得挺严重的。但急诊室医生说这伤口很干净,应该不会有感染的问题。”

“我现在能带她回家吗?”

“是的,是的,除了……”

“什么?”

瓦珥的音量突然降到了低语的程度:“我很担心她。在开车来的时候,她对我说……”

“妈妈——”我听到莉莉的啜泣声,“我想要妈妈!”

“嘘,妈妈正在休息,亲爱的。我们必须要安静一点儿。不,莉莉,待在这里。莉莉,别!”

帘布被猛地拉开了,天使般的女儿正站在那里,想要接近我。但我害怕地退缩了,畏惧与她触碰。“瓦珥!”我叫道,“请把她抱走。”

我的姑妈忙将莉莉揽到了怀里:“她今晚跟着我怎么样?嘿,莉莉,晚上你会在我家过夜。是不是很有趣?”

莉莉依然对我伸着手,祈求着拥抱,但我避开了。我害怕看着她,害怕她那诡异的蓝色眼睛。在瓦珥把我女儿抱出房间后,我依然侧着身子一动不动。我的身子仿佛被厚重的冰块包围着,我甚至不认为自己能从中解脱。罗伯站在一旁,抚摸着我的头发,但毫无作用,我甚至无法感受到他的触摸。

“我为什么不现在把你带回家呢?”他说,“我们可以叫份比萨饼,享受一个安静的夜晚,就我们俩人。”

“朱尼珀的死并不是意外。”我嘀咕说。

“什么?”

“她攻击了朱尼珀,罗伯。她是有意识这样做的。”

罗伯的手停在了我的头上:“也许在你看来是这样的,但她只有三岁。她还太小,不明白自己所做的事。”

“她拿了块玻璃碎片,她扎了我。”

“她是怎么拿到碎片的?”

“今天晚上,我打碎了一个花瓶,然后把碎片扔到了垃圾箱。她肯定翻了垃圾袋找到了它们。”

“但你并没有看见她这么做。”

“为什么你的话听起来像是在责怪我?”

“我只是,我只是在尝试理解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

“我已经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她是有意识这样做的。她也是这样告诉我的。”

“她说了什么?”

“两个词,一遍又一遍,像是吟唱——‘伤害妈妈’。”

罗伯仿佛在看一个疯婆子一样看着我,好像我会突然从床上跳起来袭击他,因为不会有正常的女人会害怕她三岁的孩子。他摇了摇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刚才所描述的内容。就算是罗伯也无法得到这个特别方程式的解。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最终说,“就在刚才,她还哭着想要你,想要抱你。她爱你。”

“我不知道。”

“在她受伤的时候,在她生病的时候,她会呼唤谁的名字?一直都是你,你就是她宇宙的中心。”

“她听到我惨叫了,她看到我流血了,但她对此毫无反应。我看了她的眼睛,我并没有从中看到爱。”

罗伯无法隐藏他的不信任,因为一切就写在他脸上,就像霓虹灯那样明显。我干脆和他说莉莉的毒牙已经萌发了。

“你为什么不在这里先休息一下呢?我马上去和护士谈谈,看什么时候能把你带回家。”

他走出房间,而我则闭上了眼睛,感到筋疲力尽。止痛药让我的脑袋昏昏沉沉,使我只想深深地睡一觉,但急诊室里有太多的电话在响,有太多的人在聊天。我听见轮床滑过走廊发出的“吱吱”声,在一个稍远的房间中婴儿的啼哭声,根据声音,可以听出是一个非常小的婴儿。

我记得在莉莉只有两个月大的时候,有过一次发烧,那天晚上我带着她来医院,同样也是这个急诊室。我记得她身体非常烫,脸颊通红。她非常安静,真的非常安静,安静地躺在体检台上。当时她并没有哭,因此我十分担心。我突然渴望那个婴儿——那个我记忆中的莉莉。闭上双眼,我能闻到她的发香,感受到我的嘴唇亲吻在她额头的触感。

“安斯德尔太太?”一声呼唤声响起。

我睁开双眼,看见一位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子站在我的轮床边,戴着镶边眼镜,穿着白大褂,身上的胸牌显示着“艾森伯格医生”,但他看上去很年轻,似乎并不足以担任医生一职。事实上,他看上去连高中毕业的年纪都不够。

“我刚和你丈夫谈过了。他说我应该和你聊聊,关于你今天所发生的事。”

“我已经告诉其他医生了,不过我忘了他的名字。”

“那是急诊室医生,主要是处理你的伤口。我想要和你谈的是你是如何受伤的,以及你为什么会认为这是你女儿做的。”

“你是儿科医生吗?”

“我是精神科医师。”

“儿童精神领域的?”

“不,成人。我明白你现在非常烦乱。”

“我知道了。”我疲倦地笑了笑,“女儿刺了我,因此我是个需要精神科医师的人。”

“这事是如何发生的?她刺了你?”

我把床单扯到一侧,露出大腿,刚被缝合的伤口贴着纱布:“我知道这些缝线不是想象出来的。”

“我读过急诊室医生的笔记,好像是说你被严重地割伤了。你额头的瘀青是怎么回事?”

“我晕倒了,看见血我就会头晕,然后我的头撞到了咖啡桌。”

他拖来了一张凳子坐在我旁边,他的长腿及消瘦的脖子使他看起来像一只鹳。

“告诉我有关你女儿莉莉的事。你的丈夫说她只有三岁。”

“是的,刚满三岁。”

“在此之前,她曾做过什么类似的事吗?”

“有另外一个事件,发生在两周之前。”

“那只猫,是的,你丈夫和我说过了。”

“所以你知道我们现在遇到问题了,你知道这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他歪了歪头,好像将我视为一个奇怪的生物并试图了解我:“你是唯一一个她行为的见证者吗?”

他的提问使我提高了警惕。他是否认为重点在于如何去解释?不同的人对于这件事是否有完全不同的理解?他很自然地假设三岁的小孩儿是无辜的。在几周之前,我也绝对不会相信,那个我亲吻拥抱过无数次的女儿——有能伤害别人的能力。

“你并没有见过莉莉,对吧?”我问。

“不,但你的丈夫告诉我你女儿是一个非常快乐而迷人的小女孩儿。”

“是的,每个见到她的人都会认为她非常可爱。”

“那么,当你看到她的时候,你是如何认为的?”

“她是我女儿。当然,我认为她在各方面都很完美。但……”

“但?”

我的喉咙有些堵塞,只能发出轻微的声音:“她现在不同了,她正在改变。”

医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笔记板的纸上潦草地写些什么。笔和纸,多么传统;现在我见到的医生都在笔记本上打字。他的笔迹看起来像是蚂蚁在纸上爬一样。

“告诉我你女儿出生时的情况,当时是否有其他的并发症,或者分娩困难?”

“当初分娩的时候用了很长的时间,八小时,但一切都很好。”

“在生孩子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

“你是说,除了筋疲力尽之外的感觉?”

“我是指情绪。当你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当你第一次用手臂抱起她的时候。”

“你是在问我们之间的关系,对吧?如果我回答我想要她的话。”

医生看着我,等待着我回答我自己的问题。他想知道我是如何理解这些情况的,而我的答案会被视为洛夏测验(Rorschach Test,一种人格测验)的一种结果,我感觉到处都是雷区。如果我答错了的话会如何?我会变成一个坏妈妈?

“安斯德尔太太。”他温柔地说,“这测试没有错误的答案。”

“是的,我想要女儿!”我不假思索地说,“罗伯和我在之前都想要孩子好几年了。而莉莉出生的那一天,则是我生命中最棒的一天。”

“所以你对此非常高兴。”

“当然,我很高兴!还有……”我顿了一下,“一点儿担忧。”

“为什么?”

“因为突然的,我要对这个小家伙负有责任,一个拥有自己灵魂的小家伙,一个我之前不认识的小家伙。”

“当你看着她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

“一个美丽的小女孩儿。十个手指,十个脚趾。几乎没有头发。”我怀念地笑着说,“但在每个方面都非常完美。”

“你说过,她是有自己灵魂的,是一个你之前不认识的人。”

“因为新生儿是未成形的,你不知道他们会变成什么样,不知道他们是否会爱你。而你所能做的一切就是等待,看着他们成长。”

他继续在笔记板上潦草地书写着。显然,我说了一些让他感兴趣的话。是那些有关小孩儿和灵魂的看法吗?我并不是虔诚的教徒,并不知道我的嘴里为什么会蹦出这些话。我看着医生,心中越发不安,想知道这折磨何时能结束。局部麻药的效果开始减弱,我的伤口在隐隐作痛。天知道这位精神科医师在写些什么关于我的东西,面对那些刺眼的灯光,我只想快点逃离。

“你认为莉莉有什么样的灵魂?”他问。

“我不知道。”

他抬起头,扬起眉毛,我意识到我的答案并不是他所期待的。一个正常的、有爱的母亲应该会强调自己女儿是温柔的,或者可亲的,或者天真的。我的答案则打开了一些黑暗的可能性。

“作为一个婴儿,她是怎样的?”他问,“她是否肚子痛?或者有任何其他麻烦,比如难以喂养,或难以入睡?”

“不,她几乎从来不哭。她总是很快乐,总是笑着,总是想要人抱。我从来没有想过当母亲会这么轻松,但就是这么轻松。”

“她长大了也是这样吗?”

“她从来没有出现‘可怕的两岁’(幼儿到两岁左右会有一个反抗期,对父母的一切要求都说‘不’,经常任性、哭闹、难以调教。英语中有一个词来形容这个阶段,叫作the terrible twos)的情况。她是如此完美的小孩儿,直到……”我的声音逐渐消失,低头望着伤口,它正被床单掩盖着。

“为什么你认为她袭击了你,安斯德尔太太?”

“我不知道,我们度过了非常棒的一天。我们一起做了曲奇饼干,然后她坐在咖啡桌旁,喝着她的果汁。”

“然后你认为她从垃圾箱中拿出了玻璃碎片?”

“她肯定是从那地方得到的。”

“你看到她这么做了?”

“我正在练习小提琴,一心专注于音乐。”

“哦,是的。你的丈夫和我说过你是职业乐手。你是否参加了某支管弦乐队?”

“我在一个四重奏乐团担任第二小提琴手。一个全是由女性组成的乐团。”医生听了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让我感觉有必要加些东西进去,“我们在几周前曾去罗马演奏过。”

这听起来加强了他的印象。一个跨国的现场演出总是能令人印象深刻,直到他知道我们的演出是多么廉价。

“在练习的时候,我精神非常集中。”我解释说,“这可能是为什么我没有注意到莉莉起来并去了厨房。”

“你认为她讨厌你花时间练小提琴吗?对于母亲打电话或者在电脑上工作这些事,孩子通常都是很厌恶的,因为他们想要母亲完全的关注。”

“她之前从来没有讨厌过这件事。”

“可能这次有些不同呢?可能这次你比以往更加专注?”

对此想法我思考了一下:“好吧,这首曲子让我感到沮丧。对我来说,它是首新音乐,是种挑战。在演奏后半首的时候我不太行。”顿了一下,我回想起当时挣扎着演奏这首华尔兹的情景。当满怀恶意的音符爆发,超出我的控制的时候,我的手指乱成一团。这首曲子的意大利文名为“Incendio”,意为“火”,但它让我的手指如冰锥一般。

“安斯德尔太太,有什么问题吗?”

“两周以前,当莉莉杀死我们的猫时,我也是在演奏这首曲子。”

“是首什么样的曲子?”

“是首华尔兹乐曲,我在意大利买下并带回了家。是手写的谱子,我是在一家老商店里发现的。如果说这两次并不是巧合的话。”

“我怀疑,我们可以把莉莉的行为归责到这首曲子上。”

我感到有些不安,被这新思路吸引:“因为职业需要,我也拉过其他的小提琴曲子,但莉莉从来不会因此出现奇怪的行为,也从未在我练习的时候抱怨。但在我拉这首华尔兹乐曲的时候,她明显有些行为反常。我只拉过它两次,而这两次,莉莉都做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医生沉默了一会儿,也没在他的笔记板上写东西。他只是盯着我,但我不知道他有什么疯狂的想法。“描述一下这首曲子,你说它是华尔兹乐曲?”

“它真的是首让人印象深刻的曲子,一首用E小调谱写的曲子。你懂任何有关音乐的东西吗?”

“我弹钢琴,继续。”

“在开始的时候,曲调简单,节奏舒缓。我怀疑在创作之初,它是被作为舞曲来编写的。但后来,它变得越来越复杂,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变音记号,仿佛一系列‘恶魔的和弦’。”

“‘恶魔的和弦’,什么意思?”

“这种和弦也叫作三全音或增四度。在中世纪,这种和弦被认为是邪恶的,因此在教堂音乐中被禁止,因为它们很不和谐,令人烦躁不安。”

“的确,这首华尔兹乐曲听起来并不完全是悦耳的。”

“还有,想要演奏它也非常难,特别是当它升到最高阶段的时候。”

“所以,音符所在的声调非常高?”

“高于第二小提琴通常的声调范围。”

他再次沉默,我所说的某些内容明显让他在意,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当你在演奏这首曲子的时候,莉莉是在哪个时间点上攻击了你?是在那些高声调音符的时候吗?”

“我想是的,我记得我已经翻到了第二页。”

我看着医生在笔记板上敲着他的笔,以一种紧张而又有节奏的方式。

“谁是莉莉的儿科医生?”他突然问。

“谢里医生。在一周以前,我带莉莉去做检查的时候见过他,他说莉莉完全健康。”

“虽然如此,我想我会给他打个电话。我建议找个精神科医师看一下,如果你也同意的话。”

“给莉莉?为什么?”

“这只是个预感,安斯德尔太太。不过你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这首华尔兹乐曲可能是关键所在。”

晚上,罗伯已经熟睡的时候,我爬下了床,自己来到楼下的客厅。客厅的血迹已经被罗伯清洗过了,地毯上潮湿的痕迹是证明这个事件并非子虚乌有的唯一证据。乐谱架依然立在那里,上面有着一份“Incendio”的复印件。

在柔和的灯光下,上面的音符难以认清,因此我把这张纸拿到了厨房的桌子上,在旁边近距离地仔细观察。我不知道应该找什么,它只是一张普通的、两面都用铅笔写着音符的稿纸。在两面我可以发现编曲时匆忙的痕迹:很多连音符都是用斜线简单代替,音符也仅比一个点长一些。

我并没有在上面发现黑魔法,也没有隐藏的符文或水印。但这首曲子对我的生活产生了恶劣的影响,使女儿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使我害怕的人——并袭击了我。

突然,我想要毁掉这张纸。我想要烧掉它,使它化为灰烬,好让它不再伤害我们。我想要把它拿到煤气灶旁,打开煤气灶开关,看着煤气灶喷出的蓝色的火苗,听着它发出的“呼呼”的声音。但我不能让自己这么做。这可能是这首华尔兹乐曲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复印件,而且当初我第一眼看到它时就被它深深地吸引了。

于是我关掉了煤气灶。我独自站在厨房里,盯着这首曲子,感觉到这张纸所散发出的能量,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

我很想问:它到底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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