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磨人。
慕景非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盯着她看了许久,才转身去了卫生间,门被他砸的震天响。
温晴怔在原地,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她后望着那道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后知后觉出刚刚他那一声叹息真正的含义是什么。
她呼吸一顿,霎时变得紧张起来,脑子里都是刚才的画面,她不确定,如果他对她说出了那句话,她会不会拒绝。
慕景非在卫生间,整张脸都埋进了洗手池的冷水里。他急需冷静一下,在没有完全将心底的躁动压制下去之前,他不敢出去见温晴,他害怕自己情不自禁。
是的,他一直都有那样的想法,他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虽然不知道这个时机什么时候才会出现,但他愿意等。余生才刚刚开始,他大好的时光都是要与她共度的,所以,不需要着急,慢慢来。
大约是慕景非在卫生间呆的时间太过长了一些,温晴已经等的有点失去耐心。
正欲敲门时,他打开了门,一派从容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只额前的碎发有些濡湿。
温晴有些尴尬地冲他挠挠头,“我想用一下卫生间。”
慕景非点点头,给她让出一条路。两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彼此的脸上,不曾对视。
当温晴也从洗手间出来之后,她忽然觉得刚刚二人之间的气氛虽然暧昧,却也有些矫情过头了,难道这就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调么?
想到这里,她不由地失笑出声。
慕景非一边拨着头发,一边不解地看向她,“傻了?”
她笑得更开:“就是突然觉得我们俩好矫情,居然还害羞起来。”
“你现在倒是敢说,”他斜睨她,语带不满:“先前你调戏我的时候,怎么不见这么坦然?”
“我哪里有调戏你!我就是亲一下你而已。”温晴抵死不认,梗着脖子:“难道就准你亲我,我不能主动亲你一下么?”
对于她把自己调戏他的行为归类为“主动亲吻”,他显然还是很受用的。因为只有足够喜欢,才能让女生主动,不是么?
“刚才没有心理准备,你要不要再亲一下?”他停下拨头发的动作,忽然凑到她跟前微笑着建议。
温晴才不傻,她怎么会看不出他内心的小九九。但不管怎么说,她是格外喜欢两人之间这种轻快的氛围的。
于是,她几乎没有过多地犹豫,又碰了碰他的唇。
主动的后果就是,差一点……
等到吃过晚饭,已经是20点以后的事。
温晴帮着慕景非将碗筷清洗干净,就准备回学校去。明天上午她还有一节专业课,不能呆的太晚。
慕景非看时间已经有些晚,加上外面还在下着淅沥沥的小雨,他迟疑了几秒后,作出一个决定:他不准备放她回学校了。
“今晚就别回学校了吧。”
“不行!”
她拒绝的太干脆,惹得慕景非有些哭笑不得:“你没必要拒绝我这么直接吧。我今晚睡沙发,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
被他一说,温晴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夸张,但她原本就没有那个意思,拒绝只是下意识的答案,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往那方面考虑。
不过眼下他这样一提,倒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的意思是,我明天上午还有专业课,不能迟到的,加上宿舍今晚没有人在,我有些放心不下,怕丢东西。”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话,慕景非就更不会放她回去了。
“你也知道一个人在宿舍不安全,你担心宿舍的贵重物品,怎么不想想我会担心你?总之,今天晚上,我不准备放你回学校。”
“可是明天……”
他打断她:“今天晚上早点休息,明天我们一起回学校。”
他的话不容置喙,温晴想了想,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慕景非果然说到做到,把温晴安置好之后,他拿了一床薄被就在沙发上躺下。
此时正是四月初的气候,多雨湿润,昼夜温差起伏大,夜里难免添了几许凉意。
温晴借着床头的灯光去看慕景非,他双手交叠置于脑后,胸口微微起伏,房子里静谧地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她是第一次在属于他的空间里宿眠,这种感觉有点奇妙,像是闯入了梦境一样,令人身心轻飘,不觉真实。太多奇异的感觉充斥在脑海中,太多的想法想要与身边的人分享,却无从开口。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如何入眠。
“怎么了,乖晴?”事实上,慕景非也不曾有睡意。
“景非,”温晴柔声唤他,“我想跟你说说话。”
“好。”他轻声应她,“说吧。”
“你……”她有些犹豫地开口,却始终没有下文。
慕景非等了半晌也没有听到她接下来的话,他微微叹口气,掀开身上的薄被,起身走向床边。
温晴看到他揭开被子,钻进她的被窝,不禁笑嘻嘻地凑上前去抱他:“景非,你真好。”
慕景非叹气:“真是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两人有过同床共枕的经历,所以在温晴“你”了半天后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慕景非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有些事有些话真的是需要用心去感受的。他懂她的顾虑,所以他愿意更加主动一点,无关输赢。
其实情侣之间的聊天,大抵都是一些琐琐碎碎的事,不尽然是情话,也不全是生活,天南海北,天马行空,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对于温晴来说,重要的不是他们都说了什么,而是不管多少年以后,每每想到这个画面,她都会觉得温馨满足。
这便足够了。
慕景非的怀抱很温暖,像冬日里照在身上的暖阳。温晴心满意足地躺在他怀里,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渐渐便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温晴睡得格外舒坦。
沉入梦乡前,她想起一句话:“不是一个人不可以,只是有你,我会觉得更加美好。”
清明假期结束后,温晴的生活迎来了一个小阶段的忙碌高峰。她的确是没有想到在宿舍躺尸的那两天竟然像是偷来的空闲,更是为了慕景非强行将她留在公寓借宿一晚的明智之举而拍手称快,她要是知道忙碌起来竟然连跟男朋友腻歪的时间都没有……她也不能怎么着。
温晴自人不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也没什么恢弘的梦想。
小时候说过想要成为科学家,成为医生,成为警察,成为谁谁的青涩言语,在时间的打磨之下,早已经消失殆尽。越长大,面对世界的胆色便越缺失,她早已经不知道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更别提要如何努力才能过上那样的生活。她的人生大起大落,有亲人引领着的同时,也自我摸索前行。没什么可抱怨的,还能真切地感受着这个世界,于她而言已经是莫大的庆幸,她比谁都要珍惜这偷来的岁月。
姥姥曾经说过的,一个人不论想要成为且最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最重要的是内心保持敞亮,心亮了,路也就宽了。
她不过像是在尘海漂浮的一根浮木,风浪如何涌动,她便如何追逐,任由浪涛将她推至每个角落。日子就像是得过且过一样般,从来不需要提前被设计。只要一天在尘世里漂着,她就随时要做好接受所有接踵而至的意外与惊喜的准备。人生在世,大抵活不过百年,一颗平常心最重要。
在与慕景非在一起之前,在加入沈冰柠的队伍前,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心态。
但现在,她觉得自己这根浮木遇到了一艘航行的船,侥幸被船接纳,正领着她往一望无际的海面渐渐远航而去。
她看到了初升的太阳,在水面荡漾着斑斓的色彩,如同新生。
她觉得这种感觉格外玄妙,那种对未来的憧憬,让她异常满足。
原来一成不变的生活,是可以被周遭的环境浸润的,她这个没有大梦想的人,也可以毫无顾忌地做着一些疯狂的事。
或许多年后,她再也不会有如此冲动与精力,但因为拥有过,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对生活失望。
项露渝有一句话至少现在看来是正确的,温晴的平淡之处正是她难能可贵的纯粹,因为足够简单,所以她对生活充满了热爱。
这或许便是温晴总能吸引到不同性格的人与之交好的原因——项露渝、杜成洲、顾芝芝、袁荏、梅朵、沈冰柠,皆是些性格迥异的人……更不用提慕景非。
如果说他们之间的交集仅仅是缘分使然,倒不如往迷信了去说,是命中注定。
因为只有命中注定好的,才能如此不急不缓,像终究会汇入海洋的河流,缓缓奔息。
而这些人里,沈冰柠作用在温晴身上的影响,在整个大学期间,都是无法忽略的。
不论是沈冰柠落落落大方的处世态度,以诚相待的交友方式,还是说做就做的创业形式,都给了温晴诸多新鲜的尝试与生活感悟,让她顿悟,其实人生的漫漫长途,也并非是一直都孤寂的,关键是看你遇到了什么人,选择以什么样的方式走下去。
小打小闹有什么紧要?青春不就是要有不断尝试的胆色与勇气?
所以,当致敬《灌篮高手》的真人写真集逐渐成型,终于就要新鲜出炉的时候,全程参与,且已经看过多半样片的温晴是激慨的。
不过,沈冰柠并没有要将成片拿出来给宿舍几只一个预先顶礼膜拜的机会。按照她的说法,既然是致敬经典,自然要保持足够的神秘感,不然怎么能凸显她的眼光独到之处?
几人软磨硬泡许久,沈冰柠自岿然不动,她们无法,只好听之任之,好奇的心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