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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们(四)

从那天开始,我的零食就供应着两个人。我当着他的面不敢表现出不满,只能对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班里许多男生玩的都挺好的。下课和他们一起听音乐,一起打球,一起打闹,上课也慢慢趴在桌上听一些。

偶尔心情好还会交作业,还会给我一个好脸色。

也许天气太热了,他的头发也剪成了碎发。把他那张英俊的脸露了出来,服装也穿成运动装了。哪怕形象改变,也没能改变了他那流里流气的气质。

每次在学校,都能看见他大大的校服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手里提着装了乱七八糟东西的书包,跑起来跟个疯子一样。

在教室里,他都不走正常路,他直接在我们大家的桌上练习轻功水上飘。每次看见歪七扭八的桌子就知道是他,大家也敢怒而不敢言。就这样,你还得把桌子上的东西收起来,免得他乱发脾气,还冤枉你的东西顶住了他的脚。对的,我最开始知道的碰瓷,就是他。

因为我的零食把他噎住了还得怨我,我不仅得给他倒水,还得给他拍背,最后还得被他的魔音洗耳,让我感觉自己是个天大的罪人。

我不知道他怎么那么的自我感觉良好,所有的错都是别人的,容不得别人半点反驳。我每次气得想说什么,在他瞪着黑黝黝的眼睛看我时,我就没志气的笑着讨好人家。他一副我敢顶嘴,他就敢揍我的样子。抖动着眼皮,很是欠揍。

朱珠每次看着我受气,都叫我忍忍,说二逼青年青春期到了,叛逆又没人性。

我总想着忍忍就过去了,每天把自己弄得像个受气小媳妇。有时候,林哥哥见我不高兴,问我怎么了,我怕他气得和陶然打架,他学习又那么忙,不好再为了我的事费心,总是以学习为借口唬弄过去。

陶然有时中午不回家,也会在饭馆吃饭。学校跟前是医院,那会人穷,饭馆也没几家。有一天,我们两居然在一个饭馆遇见了,我看着他对我笑得阴险狡诈,顿时头皮发麻,想也没想就往外走,当自己没看见他。

结果他倒是脸皮厚,丝毫不在乎我的想法。跑过来就拉住我往他的桌子走去,边走边笑着说:“好巧呀!李怡,来来来,我们两拼桌,正好一个人吃饭没意思。”

其实,他在我们班习惯了之后挺爱笑的,每天都乐呵呵的。他的原则就是,别人不舒坦了他就舒坦。

我就说嘛!我从小溜须拍马,最会看人眼色了,他的脸笑得跟朵菊花一样,准没好事。

我被他拖着,很不情愿的和他同桌。想着刚开始来的时候还满身戾气生人勿近的一个人,转眼就变成了逗比二货青年,俗话说,二逼青年的世界我还真不懂!啊,呵呵,这是我说的。

“啊,我想着我今天不想吃炒菜了,我想去吃面。”我低着脑袋,苦笑着一张脸。

“吃什么面呀!看你瘦的跟只猴子一样。”他很嫌弃的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发毛,我知道我同不同意今天都得大出血。那会还不知道什么校霸,什么欺凌。他也没问我要钱,也没打我骂我,是我自己没志气要妥协的。其实那会我就算不给他吃,不给他买东西,不给他好脸色,他也不会打我,他说他不打女生。以至于后来我想起来都后悔莫及,为我那会又蠢又胆小而无地自容。

他毫不客气的点了四五个菜,一个汤,我的钱包一下子空了许多,我一个礼拜的伙食费一顿就吃没了。

那天中午,是我从小到大吃的最撑的一顿饭。我胃口不好还挑食,看着他笑着吃得香,我咬牙切齿的也狠狠的往嘴里塞。

吃撑的后果就是,我一下午胃疼,那几天都焉哒哒的。接下来几天,我没精打采,对于他盛情邀请,我也坚决不给予理会。

等我无力的对朱珠姐吐槽的时候,朱珠姐还抱着肚子笑话我,让我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很快夏天来了,林哥哥也快中考了。我妈就让我别打扰林哥哥复习,她给我又买了一辆自行车,紫红色的,女孩子的自行车,之前那辆旧的就借给了林哥哥。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之前还好好的。我妈还说快考试了,让林哥哥好好教教我,结果没几天我妈就让我别去打扰他。我倒是听话,我妈不让我去他们家找他,我就不去。

还是后来我遇见了我婶婶,她才告诉我。前几天林哥哥他爸妈又干仗了,我妈看见了去劝解。结果我妈被林哥哥她妈喷得无地自容,回家还哭了一鼻子。我们家有什么事我妈都不爱告诉我,就闷在心里,让我好好学习。

林哥哥她妈骂我妈生不出儿子,看见他家儿子爱的恨不得栓在我家。看见他儿子能干,就叫小小年纪的闺女去勾引,弄得她儿子家也不回,每天都呆在我家。

我妈又给吃又给喝的,还给出仇人了,你要不乐意就叫你儿子别来呀!

因为这件事我对林哥哥的意见也很大,很长时间都不理他。

我妈还总念叨,你林哥哥不容易,摊上那么个妈。本来我妈是看她妈被打得厉害了上去劝架,结果他妈还觉得都在看她笑话,见着谁喷谁,最后把我妈气得不管他们。他们又打了半个小时,把我们全村都骂了个遍,把暗地里的事拿到明面上去,揭了家家户户的短,就像疯狗一样,把全村得罪了遍。

林哥哥的妈妈嘴太坏,每天骂骂咧咧,林哥哥的爸爸越不理她,她还越来劲。别看平时不吭声,一喝多了就揍她。就这样她还不长记性,看见人家喝了酒还去惹他,每次被打的半死,闹着回了娘家,没过几天又灰溜溜的回来了。

她娘家在山里,日子过得本来就不好,哥哥娶了嫂子更加不待见作天作地的妹妹,儿子都十五六了,还每天闹着回娘家,也不怕丢人。

对于这次的事,林哥哥不知道,他只是郁闷的发现,我不理他了。说实话,他情商挺低的,明明发现我对他没好脸色,还无动于衷,只以为我又消化不良。

我在生气的时候,他仍然能像以前一样对着我有说有笑的。让我的气憋在心口,而没有地方发泄。

我们这儿的樱桃熟了,我家院子里种了两棵。还是我和我妈骑了一个多小时自行车从我大姨家驼回来的,这两年开始结果子了。

能让我骑那么远的地方驼回来的果树,味道自然没话说。

我爸妈不爱吃,就家里的两个妹妹来摘了一些。人爱吃,鸟儿也爱吃。每天回家,我边写作业边守在跟前,拿棍子绑着塑料袋挥舞着赶鸟儿。

看着红彤彤的果子,每天地上都掉了很多,我有些不忍,就和妈妈商量全拿去学校和同学分着吃。

我们学校虽说是镇中学,但是学校在城边上,过一个桥就是县城。学校里大多都是城里的娃娃,他们吃什么都要买,所以我摘去学校的樱桃很受欢迎,大家敞开了肚皮吃,每个人都吃得很开心。

朱珠,万鹏,沈名包括不要脸的陶然都给打包带走了一些。

万鹏还高兴的要和沈名朱珠一块去我们家玩呢!

我们那桃花梨花,樱桃花都开败了。但是山上还有人种着芍药花,这几天也正好开了,我也高兴的邀请他们去我家。我们商量着到时候去野炊,买些吃的,在山上玩一天。

我们山上有很多以前躲灾难的石头洞子,别有一番野趣。

本来挺高兴的,陶然这个破坏气氛的死活要跟着去,死皮赖脸的完全看不懂脸色。他变脸比天还快,我们都怕到时候踩着雷,他就炸了。他根本无视我们的意见,自动替我们做主了。

他还挺高兴的说着:“我以前一直在省城,读初中回来的。我都没去过乡下……”他高兴的念叨着,我们无奈的听着,看着我们几个憋屈的样子,他越发笑得灿烂,大有一种你讨厌我也拿我办法的错觉。

这件事就单方面的被陶然决定了,怕我们反悔,他还拿眼睛瞪着我们,威胁我们都点头同意。那时我气得一边嘀嘀咕咕的说:“陶然这么坏,也不怕长大遭报应。”他还笑着问我说什么呢!是不是说他坏话,骂他了。我自然笑着赔笑道:“没有,哪敢呀!欢迎,热烈欢迎,嘿嘿。”

说实话,我也觉得那会我挺可耻的,在他的强拳之下忍气吞声。

我们都约好礼拜六写好作业,礼拜天好好玩一天,晚上在我们家睡一觉,早上一块去学校。

那天早上,他们几个人邀约一块拿上东西,骑上自行车来我家。我家离县城就隔了一座山,山高又陡峭不好走,骑车去念书得绕过这座山。其实站在山上看,县城就在眼前。

他们三个人来得挺早的,头天我就告诉爸妈,今天同学会来我们这儿玩。我妈让我爸给我买了很多零食,饮料,水果,还有熟食。

大包小包的,我爸还热情的想把我们送去山上。一群孩子出去玩,跟一个大人,肯定玩得不好。再说后山我从小玩到大,也熟悉,就婉拒了我爸的好意。

这会陶然还没来,那小子肯定睡懒觉了,我们正高兴他不用来扫兴了,结果我家的电话响了。

那会的手机还是刚出来的老年机子,那会还没人安电话线,我爸就买了一个小手机放家里,他们几个都知道我家的号,就是信号不好,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的,我还总笑着说,这才是移动电话,移动着才能打电话。

电话是陶然打来的,他不知道我家在哪里,打电话问路来了。

一路上指挥着这大爷,我们等在口子村口上,半个小时他才绕进来。那时我们才知道,他丫的是个路痴,拿着我给画的路线图都不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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