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卿走出司府,忽而转头对子量道:“司墨何时死的?”
“这我可不清楚。”子量把玩着指上骨戒。
“那,那日胭脂摊贩为何能看见她?”客卿皱眉。
“这我也不清楚。”子量转身,道:“唔,天快黑了,我先走了。有缘再见。”
客卿看着她的背影,沉默。
“老大,跑了一天了,回江府看看吧。”容袖冒出个头。
“也好。”客卿点点头。
江府。
“大人回来了?一天不见踪影,城主可急坏了。”小厮笑着迎上来,道:“快些用晚膳。”
客卿微笑,跟着小厮入了大堂,入座。
屏风后江此间搂着几位美人,笑道:“大人今日可游玩的尽兴?可否与臣说说有何趣事?”
“不过是四处走了走,也无甚大事。”客卿垂眸。
“哦?听闻……大人去了城中青楼?”江此间压低了声音,意味深长笑了笑。
“鬼府憋闷,倒想着体验体验烟火风情。”客卿脸微红,饮了口茶。
“大人若是觉得乏味,我这儿,自有些好的。”江此间笑了。
容袖隐了身形,从客卿袖中蹦出来,嘟囔道:“我倒要看看这江此间的成天搂着的是什么货色。”
“唔,说不定便是那传闻中的美人皮木偶。”容袖坏笑,绕到了屏风后。
客卿听了,无奈,却也随他去了。
方饮了口茶,再抬头看时,却见容袖僵了神色。
容袖转过头,对着客卿摇了摇头。
客卿觉不对劲,正色,起身道:“今日奔波,颇觉疲乏,便先回去歇息了。”
“大人请便。”江此间喝了口酒,道。
客卿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客卿回到房中,掩上房门,落座,道:“怎么了?”
容袖一下子窜了出来,喝了口水,道:“江此间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若是木偶便罢了,可他怀里的美人,跟干尸无异,我瞧的清楚,他生生吸干了那几个美人的精气。”容袖坐了下来,手上却握紧了化朽。
“越来越乱了。”客卿扶额,“先不管那桃妖的传闻,多年前江此间喜欢的是司染,求亲求到了司墨,司染被卖到青楼,司墨逝。”
“那如今的江夫人,又是谁?那些干尸美人吗?若司染是桃妖,江此间又是什么妖魔鬼怪。”
“司墨已死,那日胭脂摊贩,又如何看见她的?”客卿叹气,“本是为了魔物而来,现下却连魔物的影子都没见到。”
容袖撇嘴,忽而道:“老大,你那日去找青楼,谁给你指的路?”
“一个更夫。”
“可他给你指的那条巷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啊。”容袖托腮。
客卿沉默,片刻道:“你这样一说,那更夫与那胭脂摊贩倒极为相似。”
客卿摸了摸唇,那日唇上胭脂似犹在,触感清晰。
容袖歪头。
客卿感觉有些异样却也说不出是何异样,摇摇头,道:“我倒是好奇,那子量是何方人物。”
“鬼府的人罢,昨日去鬼府,听闻鬼王也在调查绾城。”容袖伸了个懒腰,“唔,还真有些累了,先睡了吧。”
“嗯。”客卿看了一眼容袖,和衣躺下。
容袖拿了条毯子,卧在榻上便睡了。
客卿有些困意,看着容袖背影终是坚持不住,睡过头去。
容袖听着没了动静,微侧过头来张望,松了口气,蹑手蹑脚披上衣服,化了客卿的样貌,摸出房去。
那江此间不对劲,那更夫更不对劲,唔……氿轲也不对劲。
容袖摸摸鼻子。
容袖见江府中守卫多了许多,挠挠头,依旧隐了身形。
“天天隐着,累死了。”容袖不满,小声嘟囔。
容袖出了江府大门,松了一口气,现形,便朝那日胭脂摊奔去。
现下时辰不算晚,摊贩应还在。
“老板,你昨日卖给我的那盒胭脂可还有?”容袖寻到了那胭脂摊小贩,上前问道。
“公子,小的昨日身子有些不适,并未出门摆摊啊。”小贩有些摸不着头脑,答到。
“哦这样啊,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打扰了。”容袖点点头便快步离去。
“哎公子不看看胭脂吗?”
“不用了!”容袖边跑着边喊道。
容袖跑到了城门旁的小屋,敲了敲门,却无人应答,拍门道:“更夫在吗?”
依旧没什么动静。
容袖咬咬牙,踹开门,却见一红衣身影,高束发冠,长发飒沓。
那人听到动静,回过头,面无表情。脚下是已昏厥的更夫。
容袖摸了摸头,讪笑道:“子量,好巧啊。”
那人瞥了他一眼,冷冷,蹲下身掐着更夫的人中。
“他应该不知道什么。”容袖看着那人指间骨戒闪烁的光,笑了笑,亦蹲下身,道。
那人起身,走向门口。
“胭脂摊贩也不知道什么。”容袖看着那人背影,喊道。
“陪我去司家看看如何。”
“哪个司家?”那人回过头,道。
“西面,司染家。”容袖扶起更夫,将他安置在床榻上。
“那不是一片废墟吗?”那人看着容袖。
“唔,上次没有好好看。”容袖笑笑。
那人点点头。
容袖一路跟在那人身后,颇觉尴尬,却也不知说什么。只得吹了口哨,自顾自欢脱。
“你会吹口哨?”
“会啊,小时候一个朋友教我的。”容袖踢着路上的石子。
“嗯,我哥哥也会吹口哨。”那人淡淡。
“那你觉得我跟你哥哥谁吹的更好?”容袖腆着脸问道。
那人却不言语,一路沉默。
容袖讪讪,闭了嘴。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二人停下脚步,面前的的确确是片废墟,荒废的似乎只有那株枯树剩了生机。
“你看的到桃花吗?”容袖道,上前摸着那枯树。
那人摇摇头。
容袖笑了,道:“真闷,这么不喜欢说话的吗?”
那人沉默。
容袖逐渐收了笑意,道:“现在呢,看得到桃花吗。”
那人惊愕。
容袖握紧了化朽,道:“唔,这桃花不错。”
眼前的废墟逐渐幻化,残破的小茅屋现于二人眼前,那株枯树也一瞬恢复生机,遍树桃花甚是灿烂。
“谢大人夸奖。”小屋中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