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兰如颉仍在焦急地等待,兰家巡卫已经出动大半,还是没有消息。正在来回折腾的时候,有人来报,“家主,小小姐回来了...”再看,哪里还有兰如颉的身影,早就飞奔到门口去了。
刚到门口,兰如颉便看着他心心念念闹心闹肺的小祖宗趴在青山仙宗的背上,她那脏兮兮的手正在半月闪着银华的头发上抓着,他仿佛给晴天霹雳劈了个正着,心里只剩下一句,完了。
偏生碎红是个即使天空掉下来也只是当被子盖,以及平生的爱好就是以逗自家老头为乐的女孩。她一看兰如颉愣在原地,她也不收敛,开怀地笑起来,兰如颉看过来时她还抓着半月的头发向他打招呼。
碎红笑得有些忘形了,身体就要往后倒去,身后伸出一只手把她扶住。“小心点。”碎红看着身边黑发青衣眯眼笑着露出虎牙的青年,不好意思地咳了咳,“谢谢二师兄。”寻人眯眯眼,“不客气。”
颜啾向兰如颉行了个礼,便凑到他耳边低语,碎红看见自家老头的脸色越来越差,连忙从半月身上爬下来,兰如颉一直用余光留意她,便哼了一声,“走哪去?”然后向颜啾低语几句,挥手让他离开。颜啾临走之前还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碎红想偷溜被抓包,只好摸着后脑勺打哈哈,“兰老头,不是,啊大,哈哈哈哈好巧是不是。”
兰如颉拧着眉走过来,把她从上到下瞧了一遍,冷冷道:“兰碎红!知道错没有。”碎红啪的一声,跪得熟练,眼里开始蓄泪。“知道。”
碎红不着调一向是兰如颉知道的,但他没想到碎红这般不着调。他拧紧了眉,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往伤痕上瞟,免得心软。“错哪了?”碎红看着自家老头责怪似的眼神,原本在半月面前压抑的委屈一下子涌上来,她瞬间酸了眼眶。她当时差点就要死了,回来也不关心她一下...她嗓子一时间也酸得很,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然后道:“我不该不听话,这么不听话,迟早4在哪里。”带着哭腔的声音软软糯糯,兰如颉当时就气消了一半,赶紧说:“呸呸呸,吐了再说过。”
碎红呸了一声,被自己噎了一下,哭得更厉害了。她知道这样不对,但是她忍不住,忍不住在亲人面前卸去冷静自持的伪装,说到底她还是个被宠大的孩子。“我差点就4掉了,身上疼,手也疼,脚也疼...还凶我...”
兰如颉强装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该!”手却很诚实地伸过去想扶她,“知道疼了吗?还跑不跑出去玩啊?还给青山仙宗添麻烦了,还不给人家道歉!”碎红乖巧地点头,“碎红错了,碎红不敢了,我对不起啊大,对不起师父。”然后继续哭得稀里哗啦的。
兰如颉一下子慌了,这丫头虽说被捧在手心上长大,但心里还是敏感。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也不住得心疼。正要扶起她,几道倩影风风火火地出现,他一惊,完蛋。
接着兰家仙子们集体出现,连韵一看碎红哭得抽抽嗒嗒,连忙推开兰如颉,把碎红抱在怀里。“好啊你,胆儿肥了?”碎红像归家的雏儿一样乖巧顺从地靠在连韵的怀里,还是止不住地落泪。梨婳凑过来,用手擦掉碎红脸上的泪水,哄道:“好了红儿,不哭了啊,回到家了啊,没事的。”
细细看碎红哭得那么伤心,也是一脸“虽然我不敢说你但是你确实不对”地看着兰如颉。兰如颉有口难言,顶着众仙子的视线艰难地吞了口口水,他现在还来得及挽救吗?
碎红看自家老头委屈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声,涌上来的委屈散了三分,又有三分温暖直烫心窝。她对着仙子们道:“美仙儿们,我没事啦。”
那边不好插话的半月觉得梨婳眼熟,却也记不起在哪见过。
连韵掐掐碎红脏兮兮的胖脸,“不哭了,我让他给你当马骑,谁叫他惹哭你。”
“他还凶我。”碎红很享受兰家人无差别的护短,小小声告状。
接收到自家娘子凛冽的眼刀,无故被安排,又罪上加罪的兰如颉心里苦。倒是一旁追随而来的兰二郎对兰如颉的境遇深有同感,不忍地替亲爹解围道:“啊娘,我看青山仙宗必然辛劳了,不如我们进去坐下慢慢聊吧,红儿也应好好收拾妥当。”
梨婳看夫君如此,抬头看了半月一眼,微微颔了颔首谢他的相救之恩。也跟着劝道:“是啊母亲,碎红的伤也该收拾一下了。”
连韵没有说话,兰如颉走过去抱起碎红,腆着脸笑道:“我错了我错了,几位仙子我错了,我不该欺负丫头,惹丫头哭,走吧走吧我们进去聊嘛,进去怎么样我老头都随你们,丫头这样我也很心疼啊...”连韵掐着兰如颉腰后的嫩肉哼了一声。
碎红在兰如颉怀里,听见老头疼得闷哼一声,终于开怀地笑起来,其实只是一时伤感,她自己一个人也能消化,但他们这么护着她,她很开心。
碎红在梅室梳洗收拾妥当了,坐在兰席上发呆,不是说有人来帮她医治吗?人呢?
她抱膝坐在床上,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进。”来者看碎红有气无力的,笑道:“怎么了?这般模样。”碎红惊喜抬头,看见一个黑衣少年。“你怎么来了?墨哥。橙子呢?宋老头回来了吗?”
白墨是巡城白家的长子,拜在宋愉宋老头座下学习武艺,白家擅长医术,唯有武术缺点意思,所以和宋老头交好的白家主便将子女托付与他。白橙是白墨的妹妹,和碎红玩得很好,一向‘臭气相投’。
白墨长她们俩三岁,不同她们的张扬,白墨温文尔雅,因着兄长的身份对她们很是疼爱和温柔,老是替她们受过。白墨温柔地笑笑,“我来给你疗伤。橙儿没来,她跟你一样,也是个不省心的,不知道跑哪采药去了,找不着人。师父呢,刚回来,听闻你这丫头的事,跑去找兰叔打架去了。”
“干得好!”碎红兴奋得想要跑去看战,结果脚踝一碰床板,“嘶。”
“疼吧?还不乖乖让我帮你上药。”白墨收敛了笑意,眼底有些责备之意,从带来的药箱里拿出一个白瓷瓶,打开,挖出一大块白色药膏涂在碎红脚踝上,轻轻揉开。
“嘶。疼疼疼,墨哥轻点。”凉凉的药膏涂在脚踝上,白墨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碎红,“知道疼了吧,忍着,不揉开你更难受,叫你逞强。”碎红只能偷偷地嘤嘤嘤,哥哥的爱太过实在。“等会还得接个骨。”碎红视死如归,“来吧,十八年后还是个好汉。”
白墨扶着碎红的脚,寻了角度,咔一声,骨接好了。看碎红躺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他笑笑,轻柔地揉着她脚踝上的瘀血,安慰道:“现在好多了吧?走吧,我带你去看他们打架去。”
碎红麻溜爬起,“走走走,趁现在还可以看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