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将们不说话了。
慕容寻麟扫视一圈,接着说道:“既然都没话说,那就听我说。”
“这支汉军在我看来,其实很不简单,能以这么点人攻克定襄,并杀死拓跋余哉,就说明他们的手段非常。所以,不管你们有多疲惫,今晚都给我打起精神!”
慕容寻麟说得很是认真,汉人兵书有云,敌军远来,易生疲敝,当趁势袭之!
所以,吕布如果真有勇略,断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慕容寻麟心中几乎可以笃定。
今天白天,他也暗自观察过定襄城墙,城池有明显加固的痕迹,而且汉人士气不低,估计是想以逸待劳。
必死的局面,却敢留下来。
有时候,也不得不佩服这些汉人的勇气。
慕容寻麟脑海里思绪万千,麾下的将领们可不这般想。
“少狼主,我看你是太多虑了吧!定襄城里的汉人才几个?就算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绝对不敢前来劫营!”
听得慕容寻麟的顾虑,拨列延像是抓住了反击的点,嗤夷一声,又恢复了起初的嚣张模样。
其余诸将也是认可的点了点头,觉得汉人夜袭的概率,实在不大。
“汉人来不来,你我说了不算,增添防备,总归是有备无患。”慕容寻麟坦然说着,如此,即便是汉人夜袭,他也能及时做出应对之策,进行反围剿。
对于这个提议,其他人嘴上虽然没说,心底却大多是不以为意。
“咱们的这位少狼主,可真是胆小,也不知步度根大人是怎么想的,居然派他来领兵打仗……”拨列延同旁边的将领嗤夷起来。
拨列延的声音不小,慕容寻麟听见了,却也装作没有听见。
他摆了摆手,道了声:“散了吧。”
众将躬身,各自退去。
待到众人走后,帐内仅剩下慕容寻麟和慕容力鼎两人。
“少狼主,那拨列延对你百般刁难,根本没有将您放在眼里。方才为何不让我出手教训一番,以示惩戒?”
慕容力鼎闷声询问起来,只要慕容寻麟一句话,他现在就能把拨列延抓到面前,跪地认错。
“得儿,没必要跟这种人计较,拨列延不过是个毫无头脑的大猩猩罢了。要他死,有千百种方法,但眼下还不是时候……”
慕容寻麟细眯起眼,眼缝之中,有一道凛冽的杀机闪过。
将令传下之后,鲜卑人的外围巡哨,果然加强了戒备防守。
是夜,鲜卑驻营背靠的山上,有稀稀疏疏的几道身影走动。
“队率,果然和你猜的一样,这些鲜卑人加强了戒备,咱们想要夜袭,可行性极低。”趴在吕布身旁的魏越低声说着。
从山上向山下眺望,鲜卑人的营地布局一目了然,哪里有士卒走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就鲜卑人目前的戒备状态来看,吕布即便是把定襄城里的队伍全部带来,估计都很难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不得不说,这慕容部的少狼主,果然有几分本事。
见此情形,吕布也深知夜袭的计划无望,遂又朝着旁边吩咐了一声:“韩龙,画图。”
于是,韩龙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笔和麻布,借着仅有的黯淡月色,开始动手绘制。
说起韩龙,众人皆知他是什长韩烈的弟弟,是个身手矫捷的刺客,却少有人知,他更是个画图的能手。
这也是吕布于偶然间发现的事情。
观望了好一阵子,待到韩龙绘制完毕,吕布将手轻轻摆动,道了声:“撤。”
几人又猫低了身子,窸窸窣窣的沿着原路回到山脚,然后解开套在树干上的缰绳,骑上马背,快马回了定襄。
好似从没来过。
…………
平静的一夜过去。
翌日,天空放亮。
睡得浑身舒坦的拨列延从营帐里走出,当他得知昨夜平安无事后,顿时大笑起来:“我就说嘛,汉人哪有胆量前来袭营。我不主动去找他们,他们就该烧香拜佛了!”
之后,拨列延又特意叫上了几个步度根麾下的将领,去到慕容寻麟的帅帐,故意来瞧慕容寻麟的难堪。
“少狼主,您说的袭营呢?怎么我一个汉人也没瞧着?”拨列延抄着手儿,有些阴阳怪气,就差没有大笑出声了。
“没来袭营,不是更好么?”
慕容寻麟笑着,心中却是道了一声:看来,是我高估了吕布。
找不到旗鼓相当的对手,慕容寻麟心头的兴致也减去大半。
“传我将令,从即日起,抓紧时间伐木砍树,我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看到五百架可以用来攻城的飞梯。”
慕容寻麟果断下令,此番来的匆忙,自然没有携带攻城器械,定襄郡的城池不算高,五百架飞梯已然足够。
“另外,告诉叱罗抵,让他密切注视雁门关方向汉军的动向,不管有任何风吹草动,务必在第一时间禀报与我。”
慕容寻麟有条不紊的传下命令,这些计划,他在来的途中,就早已想好。
鲜卑人没来攻城,吕布也派有斥候出城探听。
当得知鲜卑人开始制造攻城器械时,吕布脸上的凝重之色,不由又加重了几分。
要是让鲜卑人把攻城器械造好,以慕容寻麟的脾性,估计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拿下定襄。
扳起指头算算,城内的守军加上百姓拢共也才三千来人,战事一旦开始,即便是死守,他们也坚持不到雁门关方向的援军到来。
所以,在此期间,他们必须得做点什么才行。
可……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毕竟只有这么点人手,吕布又没有撒豆成兵的法术,面对五万鲜卑人的大军,是真的难顶。
之后,吕布召来众人商议。
商议的结果,仍旧很不理想。
好战方以韩烈为首,建议与其苟在城中,倒不如敞开膀子,出去干他个你死我活;理智派则以高顺作为代表,建议依托城池防御,进行死守,直至援军到来。
在堂内来回走动了十几圈后,仍旧没有对策的吕布揉了揉发胀的脑袋,然则当他重新注视起韩龙绘制好的鲜卑营地图时,目光却在一处位置停了下来,似是有了新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