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汪陶延伸向南两百余里,有一土城,名曰‘马邑’。
关于此地的由来,据传是在秦朝时,曾在武周塞内筑城,用来防备匈奴的侵略。然则在城快筑成时,却有好几处地方崩塌。这时有匹马飞快地奔跑着,来回不断,那些管事的父老觉得奇怪,就按照马跑的脚印来筑城,城墙就不再崩塌,于是就把这城命名为“马邑”。
马邑城三面环山,城高两丈,乃是从北方通往雁门郡的必经之路,亦是首当其冲之地。在其背后百余里外的巍峨城关,便是天下间赫赫有名的九塞之首——雁门关。
马邑城驻有两部校营,足足四千汉家将士。
也由此可见,汉廷对其之重视程度。
这一日,驻守此地的汉军收到了从前沿传回的军情奏报。
情报上说,汪陶县失守,鲜卑人有攻取马邑之意,巡游在白水河一带的汉军队率吕布请求增援,出兵反击。
关于此事,驻守马邑的校尉迅速将其上报,然而得到的回应,却只有寥寥四字:以静制动。
究其原因,不过是近几年来,汉军吃了不少败仗,以致境土连连失守,军队士气大跌……
命令传达下来,任职别部司马的魏常唤来了自己的儿子,将一封写好的书信递交出去,同时嘱咐起来:“续儿,你去白水河一趟,务必把奉先给叫回来。”
魏、吕两家有内外之亲,而且当年吕布的祖父时任宪部越骑校尉,对刚入行伍的魏常也是多有提拔。
更何况,按照辈分关系,吕布还得叫他一声表舅父。
侯立堂下的青年听得这话,顿时有些不服气道:“父亲,蛮夷欺我太甚,如今又是节节逼迫,咱们还要憋屈到什么时候,何不就此予以反击!”
“住嘴!”
魏常低喝一声,当即训斥起来:“这是将军们深思熟虑的结果,岂容你这小儿在这指手画脚,你只管执行便是,休要到处散播。”
面对父亲的责斥,青年神色有些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抱拳应了声‘是’。随后,转头走出堂外,牵了马,往白水河方向去了。
白水河畔,清风徐徐。
放眼望去,除了近前蜿蜒流淌的河水,映入眼帘的尽是碧绿青草,一望无际。
吕布就那么静静的站在河边上,怔怔出神,河面倒映出了他那伟岸的身影,以及神俊的面庞。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只是有一个秘密,埋藏在他的心间,已有月余之久。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就来到了东汉末年,而且还附身在了吕布身上,继承了他的一切记忆。
不过……
既来之,则安之。
他在之前的那个世界也同样生性好斗,如今穿越成了三国最强,那还不得找天下群英,战个痛快!
只是在此之前,他必须把这些从漠北来的鲜卑杂碎,给清理干净。
否则,之后的五胡乱华,极有可能会再次上演!
此时,从军帐里走出的魏越来到了吕布身后,面对着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挺拔身影,魏越拱手抱拳,满是感激道:“吕队率,承蒙你的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吕布回过头来,脸色略微有所诧异。
他感叹于魏越的强健体魄,伤势的恢复速度简直惊人。这才短短两天,那般重的伤势,竟也可以下地行走。
要换作是寻常士卒,少不得要在病榻上躺上个十天半月。
与此同时,魏越也同样打量起了吕布,这个看模样似乎与自己年龄相仿的青年队率,眉峰如刀,鼻梁高挺,相貌更是神俊无比,尤其是一对眸子里,透着他之前从不曾见过的笃定从容。
仿佛在这世间,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他产生退却。
“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客气。”
吕布的语气很是平易近人,他看向魏越,好生问道:“你之前所在的营部已经全军覆没,以后,你有何打算?”
打算?
提到这个问题,魏越明显的怔愣了一下,他还真没想过。此番捡回一条性命,即便回去之后,也未必会有嘉奖,更不知道会被编入哪个营部……
魏越不吱声,吕布便向他发出了邀请:“跟着我,如何?”
河风拂来,魏越恍惚了刹那,甚至下意识的问了句:“为什么?”
吕布倒也有耐心,面对波澜不惊的河面负手而立,笑着说道:“因为在我看来,你的实力已然不弱。若是回去继续当你的普通小卒,岂非太过无趣,不如跟着我建功立勋,马踏天下!”
恍惚间,魏越又想起了那天那道迎面而来的骁勇身影,倒提画戟,勇往无前。
只是不待魏越答话,曹性却从远处跑来,同吕布说道:“老大,你的小老表来了。”
吕布‘嗯’上一声,继而转身回走。
曹性口中的小老表,自然是指魏续。
来到搭起的营帐里,魏续已经端坐其内,案桌前也添了一碗茶水。
吕布大步走进,魏续见状起身,喊了声‘表兄’。
吕布点头,问了声:“表舅父可还安好?”
“家父一切皆好。”
一番简短的寒暄之后,魏续将话题拉回正轨。他拿出父亲写好的书信从怀中取出,递交给了吕布。
吕布接过打开,很快浏览起来。
信中说道,雁门关里的将军们已经有了计较,决定撤回外派的所有兵力,来个以静制动。
看完,吕布的眉头已经蹙起几分,这些年,面对鲜卑人的肆虐,汉军是一退再退,一忍再忍。
当年鲜卑人寇侵五原,吕布的祖父就是因不愿退缩,而与鲜卑人奋战到底,结果迟迟等不来援军,最终兵粮耗尽,战死于城头。
吕布的父亲,也因带着举家南下避难,而患上疫疾,死于途中。
可以说,如果不是鲜卑人南下,吕家绝不至于搞成现在这般落魄狼狈。
“你回去告诉表舅父,就说没能找到我。”吕布将书信重新封好,还给自己的这个表弟。他心中已经做好打算,要跟鲜卑人死磕到底。
魏续听得这话,顿时急了:“表兄,形势比人强,就凭你手下这几十号人,根本成不了事儿,还是暂且退回马邑,以观后效吧!”
吕布却是摇头,“我就不指望那些尸位素餐的将军们了,驱逐鲜卑人,还是得我们自个儿来才行。”
随后,话音一转,仿佛有股气吞天下之势在吕布身上升起:“当年冠军侯霍去病能够八百轻骑封狼居胥,今朝,我吕布也一样可以五十骑,风卷塞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