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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承舆郎

周航按照记忆当中的方向回到自己的房子,他的房子就在马棚的不远处,方便他干喂马的差事。在马棚旁边,环境肯定好不到哪儿去,特别是一到夏天,那股子味简直能熏死人,不过倒是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清净,除了有人用马,几乎没人往这边来。沈诚一回到自己的房子,就感觉到自己是异常的疲惫,眼皮子就跟有千斤重一样,连衣服都没有脱直接就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不过这一晚上,周航睡得并不安稳,满脑子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做了一晚上的梦,一会是自己以前当刑警时候的事情,一会又是在金门镖局喂马的事情。等到第二天早上他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的是大亮了,周航摁了摁自己的眉心,下意识的往自己的床边摸去,想要去找到手机看看时间。摸了个空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穿越了到了北宋,周航一下子就变得有些烦躁。

周航走到窗户口,探头往外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估计了一下,差不多得10点多了,这个点早就过了金门镖局的早饭时间。原本昨天忙活了半天,晚上没吃东西就很饿了,早饭也没吃,搞得现在他是饥肠辘辘,肚子里面酸得很,周航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收拾收拾了自己,揣上几枚大钱,准备出去吃点东西。

邢州城在大宋西北部,位于黄河旁边,地理位置优越,交通便利,再加上邢州又产青盐,故而是大宋的经济重镇之一。加上邢州是大辽入宋的必经之地,故而也是军事重镇,常年驻守在邢州的禁军是大宋禁军当中最为精锐的上四军之一龙捷马军左厢。这一部军马是自高宗时期就开始征战各地,所向披靡,属于百战精锐,太祖时期一直是赵匡胤的亲军,到了太宗时期,为了防备辽国,这才将这支百战精锐放到邢州。这种种原因加在一起,这就导致了邢州城格外的繁华。

周航出了金门镖局的门,找了一家离周航住处不远的面条摊子,坐了下来。整个面条摊子不大,统共就几张桌子,许是常年使用的缘故,看起来油光瓦亮的,应该有些年头了,而在摊子旁忙活的人也就一个,伙计老板一肩挑。这个点吃早饭太晚了,吃中饭又太早了,所以整个面条摊子除了周航意外没有主顾。周航甫一坐下来,那老板就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操着一块抹布走上来了,一边给周航擦了擦面前的桌子,一边道:“客官,您这吃点啥?”周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了想说道:“就来一碗鸡蛋面吧。”那老板笑着答道:“得嘞,您稍待一会,面条马上就好!”老板擦完桌子后,就揭开炉子下锅煮面。

就在老板给周航煮面的当,从外面又走过来两个行色匆匆的旅人,商人打扮,明显是刚从外地做买卖回来,一身的风尘气,其中一个戴着一顶毡帽,另外一个则是挎着个布袋,其中那个戴着毡帽的一边往摊子里面走,一边对着正在煮面的老板喊道:“唉,老陈,老规矩啊,两碗。”显然是这老板的熟客,老板也是头也不抬的回道:“好嘞。”这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就往桌子这边走过来,路过周航的时候,两人都是皱了皱鼻子,其中一个面露厌恶看了坐在一旁的周航,然后找了两个离周航远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虽然这两人的动作不大,但都被周航给看在了眼里,只不过也没办法,自己现在这打扮,实在是有些磕馋,再加上昨天赶了一天的路,晚上又没有来得及洗澡,身上那一股味,可想而知,只不过周航也不是一个特别在意别人看法的人,所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那老板就一个人,手上的动作可不慢,就在那两个商人刚刚坐定,老板就将周航的面条端了上来,看着周航笑着道:“久等了您”。周航看着面前面条,满满当当的一大海碗,上面放着一个煎至金黄的鸡蛋,周围撒上一些葱花,再配上浓白的骨汤散发着浓郁的肉香,卖相是真好。周航深深的闻了一下,忍不住抬头对着老板由衷的说道:“老板,你这面条煮得是真好。”

那老板拱了拱手道:“过奖了,您请慢用”。说着就转生又回去煮面去了。周航随手从桌上筷子筒里取过一双筷子,开始吃起面来,而另外一桌的两个行脚商人的议论声就传到周航的耳朵里。

戴着毡帽的行脚商人说道:“张兄,你听说了么,辽狗子退兵了,听说这皇上刚一御驾亲征,都还没到雄州呢,才到大名府,那辽狗子跑了。要我说,这皇上虽然前段时间打了大败仗,可到底还是厉害。”

那个披着布袋商人说道:“哪儿啊,我就刚从雄州那一块做生意回来。辽国人统共在雄州那一块打了三四仗,次次都是将咱大宋的军队打得落荒而逃,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那帮子兵,光知道欺负咱百姓了,打辽国人,鸟本事没有。这次辽狗子退兵,也是吧雄州城都抢完了,才退的兵,我后来可是进雄州城看了,真是是啥都没剩了,别提有多惨了。”

“你说的真的?是这么回事呐?”戴毡帽的那个一脸失望又带着震惊的的说道。

“真真的,那我能骗你么。唉,要我说呀,这当今圣上,压根就不懂兵事,上一次也是,带着几十多万大军,攻伐辽国,结果呢在高粱河给人打得大败,被人追到涿州城下。早让曹彬曹将军领军,能有这事?想当初曹将军那可是”

戴毡帽的那位听着这张兄越说越不像话,连忙挥手打断道:“哎哎,张兄,可不敢乱说啊。”那个披着布袋这时才察觉到自己似乎是失言了,连忙看了看四周,再不说话了。

周航听着那两个行脚商人的话,心里有些嘀咕。他对宋史是一概不知,只不过在他映像当中,宋军的战斗力是孱弱不堪的,好像宋朝一直都是在割地赔款一样。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宋军战斗力孱弱,那是北宋末期的时候,而在北宋开国初年,宋太祖、宋太宗时代,宋朝禁军的战斗力是十分强悍的。此时的宋军,都是当年跟着宋太祖一起征战天下的百战老卒,战斗经验丰富,加上宋朝禁军的选拔条件很是严苛,所以论起战斗力来,可是一点都不比辽军弱。

只不过这一切周航并不知道,他想着的是,要是辽国人真打过来可怎么办,这兵荒马乱的,虽然自己不明不白的穿越了过来,但是活还是活下去的,于是他的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就冒出了一个想法,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周航三口两口吃完了面条,丢下几文大钱,就起身离开了面摊,回到了自己的房子。这离开的想法一冒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越想越觉得该离开这个地方,一来是怕辽国人打过来,二来,自己对着周围的环境一定也不熟悉,喂马的差事,也是一窍不通,日子一长,肯定要被人察觉出问题来。一打定主意,周航就开始在自己的屋子里面搜起来,既然要走,就得做好准备,而且得好好的谋划,要是一不小心逃跑被抓住了,那可是叛逃师门,虽然周航不太清楚这在金门镖局会受到什么样子处罚,但是肯定不会好受就是了。

原来的周航。也是穷得一清二白,除了两身换洗的衣服外加几两散碎的银子之外,别的啥也没有,也对,你也不能期望一个马夫能有多少钱。周航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的时候,只是这一翻东西,周航的职业病了就犯了,给整个房间来了一个仔细搜查,就和以前出现场差不多。

还真就给他发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周航在检查床铺的时候,就发现床底下一块被床脚挡住的砖块,有些与众不同,周航低下身子伸手摸了摸那块砖,比其他砖光滑一些,他在轻轻的摇了摇,发现这砖是可以抽动的,这块砖好像有说法。这一下子,周航整个人就兴奋了起来,他有了种办案时找到关键线索的感觉。

他关上放门,就缓缓的抽出了那一块砖,为了防止里面有什么机关之类的东西,他先是趴在了地上往里面瞧了瞧,发现里面只有一个小木盒,接着周航找了一跟小木棍,从里面将那个小木盒给拨了出来。上面积了好些灰尘,看样子是有些日子没有被人打开了。周航轻轻的吹掉上面的灰尘,然后放到耳边,轻轻的晃了晃,里面似乎是一些纸张和一些小玩意。

周航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小木盒看起了倒是平平无奇,不像是装着什么贵重物品的样子,而且也没上锁,周航轻轻的试了试,木盒很轻易的就被打开了。里面放着一沓整齐的未使用纸张、其中有几张明显已经用过了、三四个蜡丸和一个瓷瓶还有一支笔。周航伸手拿起了那一沓纸张,明显的能从纸上察觉到有一股子异于寻常纸张的香味,他伸手捻了捻纸张,接着又闻了闻明显能发觉到这些纸张似乎是被人经过药水浸泡的。

接着周航又打开了旁边用过的纸张,打开一看这才发现这时纸上面绘制的居然是邢州城附近以及邢州城的地图,虽然绘制的手法比不上现代,但是在当时的那个时代称得上是相当精良的地图了。纵使是周航这样的对历史没有什么研究的人,他都知道,这样子的地图在古时可不是普通人可以拥有的。

接着他拿起了那一个瓷瓶轻轻的晃了晃,里面似乎装的是一些药水,周航打开瓷瓶看了看,里面似乎装的是一种无色无味的药水。周航在拿出了所以的纸张之后,发现铁盒子最下面,还有一面木质令牌,通体红漆,阴刻着兽纹,正面用楷书刻着“承舆”两个大字,而背面则是刻着“丁戊一十三”下面再刻着四个小字“仁勇校尉”看起来似乎是印信或者是令牌之类的东西。

周航将这些东西给收拾收拾,又放回了原地。很显然,这些东西是这件屋子前任主人,也就时那个得了急症暴死的老马夫的,看样子那个老马夫的身份可不仅仅是马夫而已,具体是干什么的,周航倒是也猜不出来,只是干得不会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勾当就是了。就在周航想着那个老马夫的事情的时候,外面突然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周航连忙过去打开了大门,发现外面站着一个穿着考究,下巴上留着一搓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周航从原主残存的记忆当中得知,此人正是金门镖局的管家之一冯荃,专门负责整个镖局上下的饮食开销的,也算是镖局的元老了,而周航负责的马匹饮食也在冯荃的管辖之下,也就是说这个冯荃就是周航最顶头的上司。只不过这个人在金门镖局的地位可比周航高多了,平日里周航更本就见不到他的面,这次还特意到周航的住处过来,肯定是有事。周航就率先说道:“冯总管,你来这找我,可是要用马?”冯荃见到周航打开了门,摇了摇头说道:“我这次专程来找你,可不是为了马的事。周航,明日掌门夫人要下来查账,此事你可知道?”

“查账?”周航心里咯噔一下子,然后这心里面就有了个底,许是这老小子平日里没少克扣马匹的粮草银钱,这次镖局有人要来查账,这是来找我对口供来了。

周航连忙一脸茫然的说道:“这我不知道啊,也没人通知我。”冯荃上下打量了一阵周航,然后说道:“对了,周航,你这里的马草料,平日都是如何购买的?”周航挠了挠头说道:“购买?不用啊,这平日里,都是镖局遣专人送来,我只需按量给料就行了啊。”冯荃听到这话,不动声色的看了周航一眼,沉吟了好一会说道:“我怎么听说,是镖局每月按日每一匹马三十文钱,给你银子,让你从王氏粮铺购买的草料啊。”周航想了想说道:“可是。。。”

冯荃没等周航说完,一挥手打断周航的话,道:“周航,你可要想想清楚,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你要是瞎说。”话没说完就盯着周航看,周航顿时心领神会,心想他贪污不贪污关我什么事,既然他说都安排好了,那就随着他呗,反正不干我的事,于是躬身答道:“哦,对对对,就是如此,就是如此,总管你瞧我这脑子。”冯荃眼见周航如此做派,赞许的看了周航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放心,你只要按我说的做,保准没事。”说完转身就离去了。

其实,周航负责的马匹每月的饲料用度都是有专人送过来的,具体是怎么采购的,从那里采购的,有没有人从中克扣,他是一概不知。周航原本是想着明日那个什么夫人来查账时,按照冯荃的说的再说一遍就算是完了,反正自己也不会在这久待,这镖局的事情跟他也没多大关系,不过转念一想就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这么点小事,有没有必要使得一个掌管着金门镖局上上下下千余人口的饮食钱粮的大总管亲自来跑这一趟。

退一步来说,即便是他从中克扣了钱粮,而且事情也发了,现下周航负责的这点粮草钱,一个月统共也不过是3两多银子,纵使是再克扣顶多不过是一、二两银子的事情,随便找个借口也就敷衍过去了,对冯荃也没有丝毫的影响,值当他亲自跑这一趟么?事出反常必有妖,周航越琢磨就越觉得事情不对劲,这一下可就把他当警察的那股子劲头给勾起来了。

冯荃离开了周航的住处之后,面色有些沉重,往自己的住处走去,没走几步,就听见后面有人正唤自己。“叔父,叔父。”冯荃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侄子冯高阳。这个侄子打小就跟着自己在镖局做事,如今算是自己的一个下手,有许多事情,自己不方便出面,或者是没时间处理的,就交由他处置了。冯荃开口说道:“高阳,让你办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冯高阳紧走几步,到了冯荃的跟前说道:“叔父,我已经和那边的伙计说好了,若是那小子识趣便罢了,若是不识趣,自是容不得他辩驳。叔父,看样子,你刚刚从那养马的小子那边回来?这点小事情你交给我办不就好了么,何必您亲自跑这一趟呢。”冯荃看了看周围没人,声音低沉的说道:“不行,你的分量不一定够,搞不好他明日反水,虽说有后手准备,但总归是不美。

更何况此事事关重大,可不是小事情,我若不亲经手,有些不放心。不过我看那小子倒是像你以前说的那样的不识趣啊,此次我去找他,看他那样子,倒像是个机灵的,若不是事关机密,让他继续干也不是可以。”冯高阳说道:“那就怪了。不过,叔父,就这样一个小马夫,随便找个由头不就把他弄走了么,又何必要如此大费周章?”“这你就不懂了,你可知道这小子当

初是怎么进的镖局?那是金封止亲自点过头的,虽说后面我查过了,这小子和他没什么关系,纯粹就是运气好点,指不定如今已是不记得他了。但是若是我随意的就将他赶走,你让金封止如何看我?若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又当如何?只有借夫人之手,这才是最为稳妥的,只不过,就苦了那个马夫咯,几两银子,于你我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只不过到了他头上,可就要了亲命了。”

冯高阳听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原来如此,还是叔父考虑得周到,侄儿受教了。”“高阳,明日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吧,张阡此人不太靠谱。”“是,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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