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乌鸦的担保，余冰跟菊在晚上十二点多的时间，得以回家里睡了一觉。第二天，大概十点钟的时候，他们来到了都市里一栋繁华的办公大楼前。
这办公大楼看起来也有十多年的历史了吧。看起来虽然不像特别破的楼，但怎么着也不是什么新的商业办公楼了。
他们沿着提前被给予的指示，来到了23层。
从电梯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美幸服装贸易有限公司”这样的词眼。在这个伪装的LOGO旁，还有几间办公室，一些像是服装公司的工作人员在那里忙碌着。但余冰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可都是异能警察哩。
这里，是异能警察局。而余冰跟菊过来，主要任务就是为昨晚的抓捕，要做一些口供了。
到了这一层，余冰打通了乌鸦的电话，然后再问了两名警察，这才找到了第五会议室。
这个会议室并不大，就只有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摆在中央，然后是一些椅子摆在一旁。在房间里的，除了乌鸦本人，却还有一个余冰认识的人哩。
“呀，这不是星云探长嘛。真是稀客，稀客呀。”余冰认识了这位穿着便服的警官，赶紧上前伸手，跟这警察握了一下。
这人长着国字脸，已经四十出头了。但在现代社会，四十来岁也仍是很年轻的年纪呀。所以，虽然上班时间他是一名异能警察，但下了班，他也和这个年纪的普通人没什么差别，他仍会去吃烧烤、喝啤酒，然后也会去网吧玩网络游戏，会看综艺节目，会偷懒，会想过精彩的人生，但是却同样存在努力不足的问题。
这探长有一点做得很好。他喜欢运动。所以，到了这个年纪了，他仍没什么白头发，而且难得的是，头上的头发仍很茂密呢。他的名字叫凌星云，但大家总喜欢称呼他为“星云探长”。他也不懂是什么缘故。可能是那些该死的媒体，在报道他的同时，总是喜欢用他的名字来做昵称。搞得读者都跟着报纸上的报道来叫他，好像谁都是他三代以内的近亲属一般。
这不，此时他的面前摆着一杯绿茶，他坐在椅子上，虽然看到余冰热情地走过来，但他却没有起身。他用手比了比桌子对面的那张椅子，说道：“在警察局里，我才是这里的主人吧。怎么你一个来者，搞得我才是客人一样。”
余冰拍了拍探长的肩头，笑道：“星云探长，在这座城市里，你可是我们异能者们大家都喜欢的老朋友了。”
不得不说，凌星云的走红，跟本地异能者日报上对他的大肆报道有很大的关系。
他甚至不是一个全职的警察哩。
在异能者的世界里，就算是异能警察，也有全职和兼职两种。凌星云就是后者。
全职的异能警察就没啥好说的了，警局负担你的所有薪水，每天照常来坐班，把案件和事情做好，除了管辖的事情都是异能者世界的内容，其它也没啥不同。
但兼职警察就不一样的。据说，兼职警察的出现，主要是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警局缺少人手，但却没那么多异能者愿意来全职上班。所以呢，警局可以提供兼职的岗位，就像那些电子厂一样，你来一个月也好，半年也罢，提前签好协议，做到时限，警局给薪水，双方满意地一拍而散。而另一方面，是出于警局对于优秀人才的需求。
要知道，虽然全职警员的薪资稳定，但那也只是建立在薪水不高的前提下的。对于很有能力的人来说，是不愿甘于来领这份固定时薪的薪水的。于是，另一种针对高素质、高能力人才的兼职异能警察便应运而生了，凌星云就是这种警察。他们按件或按工作量计费，工作时间自由，工作内容也很明确：无论你用什么方式都好，把警局给你交办的案子给办了，那就OK。
所以，像凌星云这样子的兼职警察，那收入应该不在余冰这种手感火热的异能佣兵之下的。
余冰平时也喜欢阅读。所以凌星云的故事他是看了挺多的了。今天难得见到真人，倒是像与网友在线下见面一样，兴奋得很。
那凌星云却不想跟他客套太多，很快就讲清了来意。“今天要你们来，是要请你们做口供。”他便跟着一个警局给他配的助手，对昨晚的事情做起了口供。余冰把自己的所遇都一一讲了一轮。碰到一些细节的地方，凌星云还会适时地追问。看得出来，他真的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察了。他会放过那些不太重要的地方，但在关键之处，一定要下足功夫，把口供做到位。
这些事情，如果是年轻警察来做，可能会很吃力，结果也不够好。但对于他这种老探长，却似乎并不费力，给人一种驾轻就熟的感觉。
余冰第一次感觉到，被警方传唤来做口供，竟也能有像享受到什么艺术品的美的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口供用了二三十分钟，也就做完了。但最后，凌星云却没有先让余冰和菊两人走。
凌星云看了一下乌鸦，乌鸦轻轻地点了点头。
然后凌星云说道：“余冰兄，昨晚我们抓捕的那个家伙，其实他已经是第三次被我们抓回来了。他前面两次犯的事跟这次一模一样，也是‘买卖非法净化药剂’。但是呢，前两次他卖的药剂，都被我们证实了，其实是假冒的。那根本没有净化异能者体质的功能。”
余冰点了点头。
如大家所知，在这个世界上，目前仍没有任何先例，证明净化药剂是已被生产出来而且存在的。
也许是这个东西给异能者带来了太多的心理上的阴影，到处都有它的传说，甚至只要开展对它的研究，就已被明确列为是绝对禁止的行为。更不用说净化药剂的成功生产了。
“所以呢？”余冰适时问了一句。他想，这个冷酷的探长，应该并不只是想跟自己叙叙旧吧。他浪费他那珍贵的口水来说这些事情，一定跟接下来什么事有关的。
凌星云刚才一番意气风发的样子，但这时，却像个便秘了的小姑娘一样，吱吱唔唔的，怎么也不太愿意说下去了。
余冰很想喝斥他：你倒是快点说呀。看着你这张便秘的脸，搞得我都想便秘了。
这时，在旁边的乌鸦说道：“探长，余冰兄弟在我们佣兵界也是有点小有名气的。我觉得这事交给他办，应该是可靠的。而且，在生意上，我也跟他合作过多次了，他从来没主动占过我的便宜的。”
也不知是乌鸦这信誉担保起了作用，还是那凌星云终于下定决定，他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润了一下嗓子，这才说道：“你可知道，以前的两次，我们是怎么证实他卖的药剂是假冒的吗？”
对呀，这的确是个问题。
既然这是一个在科学理论界都仍没有解决的问题，那又怎么去证实这药剂是真是假呢？
忽然，余冰的心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会吧，莫非……”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凌星云看着余冰的眼睛，肯定地点了点头。与此同时，两个人都笑了起来。但这绝对不是开心的那种笑，而是无可奈何的这种笑。因为他们现在所讨论的事情，实在太荒唐，也太让人意外。如果他们现下不笑一笑，他们的脑子不懂还能不能继续正常运转下去。
凌星云深吸了一口气，又道：“这的确是个很难的事情。要知道，净化药剂，那可是关系到异能者们生死存亡的大事，每一瓶可疑的药剂，都要经过严格的排查。现在号称拥有净化药剂的人太多了，也许这样虚构名堂，对他们有些某些利益上的好处。但在警方的角度，除了加重处罚力度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责任，便是要每瓶地去测试这些已出来的可疑药剂的真实性了。”
“这的确是一个沉重的责任。”
而且这样的事情，也一定最容不得疏忽。
凌星云点了点头，又道：“你知道前面两次，是怎么确认药剂的有效性吗？没错，就是找真人，进行试验。”
“但这也是非法的吧？连对它进行研究都是非法的，怎么可能使用它反倒是合法的行为呢？”
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菊，这时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但余冰的想法却与她不同，反倒说道：“其实，我倒很欣赏异能警察们这种不拘传统的行动方式。你们面对的可是那些丧心病狂的不法分子呀，什么事情都那么规律，那便也少了很多力度和质效上的成就了。”他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道：“其实最重要的一环，应该是这被试验者的选择吧。”
凌星云点了点头，道：“没错，只要选到合适的试验者，那这本就不是太不合理的试验。如果是重大案件的话，会找一些死刑犯，让他们被抓后进行试验。”
余冰无奈地笑了起来。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但是呢，这次这个案件，因为风险等级太低了，上面认为根本不足以启用那样的程序。他们建议我们报告上去，选择一个‘合适’的目标，然后试一下这瓶药的真伪，这样就行了。因为他们认为，这药是真药的可能性，连万分之一的程度都不到哩。”
余冰点了点头。到目前为止，他是理解了现下的状况了。
他所不太明白的是，跟自己说这些有什么联系？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自己呢。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凌星云却笑道：“你也知道，因为我的脸实在是在报纸上出现太多次了，所以由我本人来去进行这个试验，多少有点为难。”
出门只要走几步，只要是个异能者的，都会对这个虎背熊腰的大块头，还长着一副国字脸的探长，应该都是很熟悉的。
余冰好像有了一点点不详的预感。
凌星云又说道：“所以呀，我们希望你来帮我们做这个试验。我已经问过乌鸦了，你最近不是接手了极影会的那个案子吗，我们也会这个案子很感兴趣。”
“喔？”一说到自己的案子，余冰倒是有点兴趣了。
“极影会是一个以异能者为首，非法还聚合了普通百姓的传销组织。我们也注意到它近期的崛起了，我们认为这是不合异能世界法则的存在，所以，我们也准备要压制它。”凌星云说道，“我已经跟上面报告过了，这个极影会的案子，在警局这边，也正式调到我手上来负责。所以，我想你作为我的内线，帮我去用这瓶药剂。要对付的人，自然就是他们那个无所不能的创始人、会长了。”
“就是那个传说在什么场合出现，都会穿着斗篷的变态？”余冰第一时间如此反应，倒是让在场几位朋友都笑了起来。
不知为何，余冰的脑子里还自然地蹦出了一个想法。这家伙的斗篷之下，莫非不会是一个什么都没穿的暴露狂吧？
他为自己这样的想法而多少有些尴尬，但凌星云却说道：“他的力量，据说是很强大的。我们目前也仍没有掌握他具体的身份，但是的话，如果我们跟你合作，那双方的案子，都应该能得到更好的解决。”
凌星云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瓶像口服液一样的黑色小瓶子。
他把这瓶子，就简单地放到桌上。道：“这就是昨晚我们查到的那个盒子里装的东西，原本号称是‘净化药剂’的。这次你就带着它，去对付那极影会的会长。这是你的秘密武器。”
“这就是‘净化’药水？就长这样？”余冰都觉得有点坑爹了。这东西，看起来就像是感冒后咳嗽不停喝的止咳糖酱嘛，还敢卖那么高的价钱？现下的年轻人，真是想钱想疯了，什么都敢拿出来卖了。
凌星云叹了一口气，又道：“你也知道，昨晚我们抓到那家伙后，他什么事都给供了，但就是死命地说自己没有上家。说这是随便在药店买到的药剂，然后也不是真正的‘净化药剂’。可是呢，我们总得试验之后，才能知道它的真伪。”
余冰苦笑着说道：“好吧。看来你给我的这个秘密武器，倒是有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的机率，是无效的呢。”
嗯，不得不说，这是目前情况下可以得出来的，很正确但是又很尴尬的一个结论。
“无论如何，万一它在关键时刻派上了关键的用场呢。哈哈哈哈哈，到时，你可得登门感谢我了。”场面一度有些尴尬，这时，刚才冷酷不已的凌星云，竟然也学会打圆场了。
真是让余冰哭笑不得。
“那么，它怎么使用呢？也就是使用方法？”
“那家伙一开始不说，后来我们逼问之下，他说，就像喝止咳糖酱一样，把它喝下去，就行了。”
凌星云说着这些的时候，也许是有些难为情吧，他的脸竟然微微地红了起来。
“当然了，”他又说道，“既然你已经接受了这个任务，那你在这次行动中所做的行为，也就代表我们警察的行为了。所以，我们会给你最好的团队和支援，跟你一起办好这个案件的。”
余冰想了一下，便答应了。他倒不是指望这瓶药剂有什么神奇的功能，只是觉得，如果有星云探长的帮助，那后续的行动会好做很多。对付这么庞大的组织，实在有很多琐碎的工作，是他没有时间也不愿去做的。
管它呢。只要能把陈海给安全地带回家，让他走上正途，挽救这个垂危的家庭，他就觉得所做所为是有意义的了。
余冰这时才跟菊好好地品尝了一下警局里的茶，不得不说，这茶应该也是上品，喝起来很顺口，回味无穷。喝起来竟跟喝饮料一样。
余冰不禁感叹着说道：“你们警局里竟然有这么好的玩意儿，真是藏私呀，哈哈哈。”
凌星云倒也不客气地说道：“你也知道，一般人来做口供，那是肯定不会在会议室这边做的，也不会拿出这么好的茶来招待的。”他还笑了笑，道：“不过，我还真的很庆幸，你们最终的意见跟我们是站在一起的。”
听到这话，余冰马上意识到了事态的不一般。他问道：“刚才如果我没同意你的意见，那会怎么样？”
凌星云道：“如果是那样的话，你看。”他指了指房间的四角，那里都装有不同角度的摄像机，“这些摄像头都是有录音功能的，刚才我们说的话，都被全程录音下来了。”顿了一下，他又说道：“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我们警局这次的机密，但又仍不愿意配合的话，我们只能让你们暂时留在这里，等我们把行动做完了，才让你回去了。”
汗，说白了，这是不同意也要同意的节奏嘛。
像余冰这种自由惯了的性格，如果让他软禁在警局里半个月一个月的，那还不等于是把他给杀了。
“探长，你可太阴险了。”
面对这样的嘲讽，这个国字脸的探长倒是哈哈大笑，似乎是听到了什么褒奖一般。他乐得说道：“你以为，全部都老老实实的话，我能办完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案件，然后创出了这么一番名堂吗？”
嘿。
现在余冰倒是觉得这个凌探长越发有趣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