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刘元到了昭阳殿,便开始疯狂打喷嚏。在寒风中站了一上午,又陪着刘宏在长廊中吹了半天的冷风,刘元还是中招了。
秋敏正在大声训斥冬梅和冬香,怪他们衣服没准备好,让刘元冻着了。骂完了就气冲冲的去找医官要感冒的方子去了。
曹富和曹贵则将今日份要用的炭火分了好几个炭盆,填充到了昭阳殿的各个角落,又被刘元挂着鼻涕嘲笑这是想让自己中毒。
冬梅哭红着眼睛将刘元固定在了床上的被窝中,哪儿都不许去。就连上厕所这种事,也就直接拉个帘子在里面解决。冬香则盯着炉火上的姜汤,一碗碗的给刘元灌了下去。
病来如山倒,刘元没想到这一感冒竟然这么重了。之前在涿县的时候,也有过生病,但也没这么严重。反而到了昭阳殿之后,刘元的抵抗力像是下降了不少,感冒发烧这几个月里可没少受。
刘元回顾着刘宏和董太后说的话,确信在荀芬的出身这件事情来,他们没有骗自己。只是还有两个疑点,皇宫里的人都隐藏着,绝口不提。
一个疑点就是当年荀芬是怎么死的,一个疑点就是昭阳殿那场大火究竟是怎么放的。
刘元本想趁着今天刘宏话匣子开了,直接问清楚。但刘宏大病初愈,回忆这种往事本来就痛苦,但如果再去探究这种隐秘的事情,可能会适得其反。
刘元可不想自己入宫后造就的文武双全,体恤长辈的这种人设可能就被破了。
入夜,众人都睡去了。刘元坐起了身,照着之前的法子,开始了几个周天的吐纳。
进入昭阳殿后,刘元发现身体里的脸两股对撞的真气渐渐只剩下一股了。
那是一股阴凉的真气,从刘元的丹田转过全身,浸润着全身的穴道,大大提升了刘元的精神力。即便刘元得了重感冒,精神力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吱呀...
正在运气吐纳的刘元,此刻精神高度集中,听到了几米外的昭阳殿大门打开和关闭的声音。
刘元不禁心中一喜,院内的人以为自己得了重感冒,终于有人要露出马脚了。
刘元起了身,在一个暗匣里找到了向卢植要来的夜行衣。几个翻身便上了昭阳殿的屋顶,从天窗上出去了。
那个偷溜出去的人正是秋敏,刘元已经将宫中各处视觉的死角摸透,便跟了上去。秋敏路中虽然有所察觉,但左顾右盼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实质的动静。秋敏一路鬼鬼祟祟,还是到了椒房殿。
“原来是皇后的人。”刘元瞧着秋敏进了椒房殿,终于弄清楚了她后面的主子。正准备跟着一起翻进椒房殿,忽的听见一拳破空的声音在耳边炸起。
“不好,有高手!”刘元凭借野外生存训练的本能躲过了这一击,又翻了好几个后空翻,在屋檐处总算是的定下了身。
在月光的照射下,刘元清楚的看到这个人的装扮跟当年追杀过自己和关羽的人一样,全身笼罩在黑色的衣服之下。
这蒙面黑衣人咦了一声,对刘元的身手表示好奇,转瞬又扑了过来。
他身形十分之快,路过之处,屋顶的雪四处纷飞,纷飞后竟在黑衣人的身后形成了一股冰雪的卷风,卷风越卷越大,紧跟着黑衣人飞扑过来的身形一起涌了过来。
这人看来比当年追击自己的黑衣人要强大的多,刘元深知不是对手,迅速翻到了屋檐下,趁着黑夜带来的视觉死角,躲到了宫角一旁的假山中,屏住呼吸。
黑衣人一击不中,不好再造成更大的破坏,以免吸引来更多的侍卫,只得身后风雪卷在了一起,直接裹住了整个假山。
假山瞬间就笼罩在了一片小型的冰雪之中。
刘元躲在假山中,感觉越来越冷,寒风如同利刃一般割着全身的皮肤,冰雪则不停的落在身上,吸食身上仅有的热量。
刘元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坐在假山之中开始调运真气,来抵抗这种寒冷。刚一运气,两股真气忽的又开始在胸中碰撞了,刘元一时疼的窒息。
“看来吸引其他人的注意,才能逃脱了。”刘元忍住剧烈的疼痛强行将一股真气给压了下去,一把抓起身旁的石子,朝着宫廷柱子上扔了过去。
石子犹如离线的箭一样激射而出,看的刘元一愣一愣,纳闷自己啥时候力气变得这么大了。与此同时渐渐刘元感觉自己的身上变得滚烫,胸中的某一股热气占了上风。
石子击打到了廊柱上,发出了较大的声响。刘元仔细听察,发现渐渐有整体的脚步声急匆匆的朝这边来了。
感觉到了有一队卫兵往这边来了,刘元蓄力朝凝聚的风雪打了一拳,风雪便被瞬间消融了。在这个空档,刘元迅速钻了出来,想着下一个视角的死区跳过去。但下一刻刘元感觉一种冰冷从自己的腹下出来。
那黑衣人准确的估计到了刘元出来的位置,早就埋伏好刺中了一刀。巡逻卫兵越来越近,黑衣人一击即中便隐藏去了,消失在夜空中。
刘元感觉手中一直有热热的液体朝外流着,知道是被刺着了,但好在没有刺穿内脏。刘元艰难的在宫中一个个视线的死角里穿梭,终于还是回了昭阳殿。
刘元心知这满身是血的样子,一定会引起众人的怀疑,便想起了赤兔马。刘元摸进了室内将夜行衣换下,换了正常的睡衣便跑到了赤兔马旁边开始哀嚎。
熟睡的曹富和曹贵首先被吵醒,看到刘元这满身是血的样子,吓得开始尖叫了起来。一时,冬梅和冬香也就醒了,跑了出来,看到这幅场景尖叫声就更高了。
“别大惊小怪的,我夜里想跟赤兔马培养感情,哪知道被它踢飞撞到了平日劈柴的地方,被露尖的柴火就刺成这样了。”刘元笑嘻嘻的说道,腹下的红色印的更深了。
众人将刘元扶了进去,清洗的清洗,包扎的包扎,终于是把血给止住了。冬梅和冬香吓得一直哭,边哭也边嚷嚷着秋敏姐姐到底去哪儿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掌事宫女不在,这可怎么了得。
秋敏快到了昭阳殿的时候,也感觉奇怪,都深更半夜了,怎么殿里灯火通明了。门一打开,看到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的四个小东西,以及正在床上躺着,脸色苍白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的刘元,秋敏顿时定住了。
“秋敏姐姐,我被赤兔马踢伤了,倒是你,这么晚是去了哪儿了?”刘元在路上便已经想好,依着这个刚好可以将秋敏一军。
“殿,殿下,我,我出去,出去...”秋敏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好理由,站在殿门口搓着手,一副标准的手足无措。
“你们去休息,秋敏姐姐再来帮我上一下药吧,再强调一句,你们好好休息!”众人瞧着这个情况,也明白刘元是要断了大家偷听的心思,都火速的了结手上的事情,退了出去。
秋敏见众人退去,慢慢的走到刘元面前,普通一声跪了下去:“殿,殿下,我,我。。”
刘元叹了一口气,说话的语气突然加重了,说道:“秋敏姐姐,我认识了也已经好几个月了。我自问待你很好。”
秋敏将头直接伏了下去,声音略微颤抖,说道:“奴婢,奴婢知道殿下待我好,我,我也待殿下是真心的。”
“真心的?那为什么要去椒房殿?”刘元也不打算再打暗语,索性把话挑明了说。
“啊?椒房殿?什,什么椒房殿?”秋敏瘫坐到了地上,一个劲儿的装傻。
“那行吧,明天我就跟张总管说说。我大晚上被赤兔马这个畜生所伤,差点要了我的命,我的掌事宫女竟然不见了。我看看张总管会治你什么罪。”刘元冷冷帮秋敏分析当前的这个局势,“你那个椒房殿的主子想来是不会为了你这条命,去跟张让作对。你说是不是?”
秋敏也没立即回答,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呆呆的看着地面。
“行吧,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这疼的很,就先睡了。估摸着现在离辰时还有两个时辰吧。”刘元也不多说,掀起被子,就准备睡下了。
“殿下!我,我不是要背叛你的!”秋敏带着哭腔,缓缓地说道:“皇后娘娘将我调到着昭阳殿里来,只是让我一五一十的将你的情况告诉他,其他我就什么都没有做了。我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想害过殿下呀!”
“你没害我,这个我倒是信的。”刘元又从床上坐了起来,“不过皇后娘娘只是让你来监控我的么?没有什么其他目的?”
“是真的,皇后娘娘只是让我给她汇报殿下每天都干了什么,其他,其他就什么都没做的”,秋敏继续说道,“殿下,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害过殿下。”
刘元心里盘算了下,皇后其实的确没有必要害自己。自己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再怎么天资聪明,文武双全,也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毕竟,自己的背后是没有任何靠山的。偶尔欺负欺负刘元,何皇后就是解了气了,要真的去谋害刘元,何皇后还不如把这个心思好好的用在去对付刘协身上。
“那为何每次我询问着昭阳殿起火的事情,你总是吞吞吐吐,避而不答。我问你,那场大火,是不是皇后娘娘放的?”刘元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秋敏此时立马否定道:“殿下,我十四岁就跟了皇后娘娘,在椒房殿做个烧水浇花的差事。虽然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亲信,但可以肯定的是,皇后娘娘真的没有去放那个火。殿,殿下以前基本上在宫中就是个被忽略的存在,若不是逢年过节,碍于礼仪,皇后娘娘是压根都不会想起殿下的。”
秋敏所说与刘元心中想的倒是一致,可这火不是皇后所放,那到底是什么人放的呢?
“那为何,之前我每次问到这火的时候,你都支支吾吾,不正面回答?”刘元继续问道。
秋敏犹犹豫豫,欲言又止,便站起了身,左右仔细看了看,见着没人,便轻轻的走到刘元身边,对着耳朵说:“殿下,我可以肯定这火不是皇后娘娘放的,听着宫里的人说,这火好像是张总管放的。”
张让?刘元对于这个答案表示十分惊讶。怎么会是张让放的呢?刘元一个无母亲无背景的皇子,碍着一个太监什么事。如果,如果是张让来放火的话,那么,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是皇帝指示的!
刘元脑中一片嗡嗡,不太敢相信这个推论。他挥了挥手,让秋敏退了出去。昭阳殿的大门缓缓的关上了,刘元闭上了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