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冉一如既往,将被子叠好,枕头拍的方方正正,把自己存在过的痕迹尽量抹干净。
踩着拖鞋,下了楼。
厨房正传来轻微的声响,是老陈在做饭。
“舒小姐,早上好。”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老陈回过头打着招呼。
“早,陈叔。”
老陈礼貌地一笑,“少爷眼光真好。”目光并不让人觉得受到冒犯。
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裙子,单以为他在称赞衣服,舒冉露出梨涡,莞尔一笑,就作是回答。
“他人呢?”舒冉下楼时目光流转了一下,并没有杨辰岳的身影。
老陈煎着锅里的鸡蛋,“少爷应该在后院,”顿了顿,“毕竟,上一次回家已经是三四年前了。”
“舒小姐要不也去看看,正好我也马上做好早餐了。”老陈背对着舒冉,已经爬上皱纹的面容,偷偷滑上笑意。
舒冉点头,移步去了后院。
杨辰岳正站在树下的木椅前,望着眼前高大的梧桐树失了神。
十多年前,母亲就是坐在这椅子上,拿着画笔为小小的杨辰岳画了第一幅,也是最后一幅肖像画。
当天晚上,母亲接到一个自称是父亲初恋打来的电话,只短短五分钟,母亲满脸是泪的挂了电话,久久颓坐在地上,眼里尽是失望。
杨辰岳并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只不过,他却知道,从此以后,父亲再也没有回过家。
也从喃喃失神的母亲口中得知,自己忽然之间就有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他的童年就在五岁这年的春天结束了。
再长大些,他才知道,父母并没有离婚,父亲的初恋同年冬天就因为癌症去世了,只留下一个孩子,抚养在远离北京,默默定居米兰的父亲的身边。
可母亲是何等骄傲的一个女人,她并不去听父亲那些无能为力的借口,也不说原谅。
等有了能力后,带着杨辰岳也离开了北京,远赴英国,除了这次送杨辰岳回国,再也没有与丈夫见过面。
杨辰岳眉间凝重,且有一丝悲伤,他从来都不是面上看上去那样薄淡之人。
舒冉远远瞧见了杨辰岳站在树下,手轻轻地抚上潮湿的树干,像一幅画,竟一时失语,并不想出声惊扰。
只不过杨辰岳下意识地侧身,对上了她的目光,踩着树下被风卷落的绿叶,他向她走来。
看见舒冉身穿他挑的衣服,不仅仅用合身来形容,而正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款式一样动人,他勾了唇,忽然之间觉得,这十多年来的苦涩,像裂开了一条缝,正在慢慢散去。
早间,并没有风,随着距离的接近,两人的心都在微微颤动。
“昨晚睡得好吗?”杨辰岳的目光定在舒冉脸上。
“嗯。”舒冉与他并肩向房里走去,又犹豫着“谢谢”二字还要不要再一次说出口,从昨天开始,她好像一直在道谢。
“一会吃了饭,我让老陈送你回酒店。”
“嗯...你不回去吗?”说完又有些后悔,感觉自己倒有些外露的期盼。
闻言,杨辰岳却是微微一滞,心里倒有些愉悦,“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先回去。”
舒冉点了头,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