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楚开国六年,举国上下皆庆贺。
清晨,大街小巷的百姓涌入主街,原本宽敞的街道变得拥挤,百姓哄哄闹闹,个个昂着头,踮着脚看向皇城,及笄的女子满脸羡慕和期待。而官员的女儿则是不屑,想到自己明年便能选妃,以自己的姿色定能让皇帝为之倾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秋风吹落的树叶,散落在街的两侧。凉爽的秋风抚摸着每个早起人的脸颊,让人精神抖擞。
太阳刚升起,一排排士兵从皇城两侧门出来,将百姓有规律的分开在两侧,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士兵伫立。士兵们今日的穿着与往常有些不同,内衬领子和袖子是红色的,银枪头部系着红色的麻布。
而百姓在士兵前来时,便已经安静了下来,静静等待。他们朝皇城方向,双膝跪地,两手交叉,手背贴头手心贴地,顶礼膜拜,每个人都不敢抬头,毕恭毕敬。
天刚亮,皇城大门开,一队穿着黄金甲的士兵拥护一人,前往大将军府方向。穿着红色喜服的那人满脸笑意,如沐春风,那是将心上人娶进家门的喜悦感,他整了整衣领,扯了扯衣角,似乎觉得还不够,他问牵马的随从:“今日装扮怎么样。”随从只能憨笑答道:“今日是主上最威风凛凛的一天。”听到这话,他才作罢。不一会,又问随从:“这礼什么时候进行。”随从只得无奈答道:“再过一刻钟,鼓声响起,主上就能前往大将军府迎接娘子了。”随从话一落,随即一片哄堂大笑,大伙见今日是主上的喜日,不由得胆子都大了起来,但终究是不逾矩的。
一声尖细的声音响起,随即鼓声大作,随后三声钟响,各官员跪拜。牵马的随从说:“主上,时间到了。”
此时,不知是太阳的炙热还是骑马人内心的躁动,竟有些迫不及待,催促着询问着什么时候到大将军府,可牵马人一直说着主上莫急,规矩就是如此,要游街一会,供百姓参拜之后,约莫着到晌午才能到达大将军府。骑马人闻言,内心虽有些焦急,但也无可奈何,规矩不能免。
在人群中的一女子,穿着破烂,面色暗黄,但两眼有神,期盼着看着骑马人,她多么希望,能被他迎娶的女人是自己,她幻想着自己坐在那人的花轿上,被他十里红妆迎娶进门,可她又自知,自己是痴心妄想。像她一样痴心妄想的女子何止在少数,只是有些人是能进宫里当娘娘,而她若想进宫,只能在宫里当个粗使丫鬟。
“徐若,你不要命了?快把头低下来。”不知是谁,在徐若的耳旁轻声呵斥道。听到此话的她,只得不甘心的低下头,恭恭敬敬的向骑马人跪拜,好像这样,与他拜堂的人是她一般。
骑马人望着天,接受者众百姓的参拜,但他懒得搭理这些人,他心心念念的是他即将过门的妻子,与他青梅竹马的恋人---顾言七。
终于太阳越到头顶,他知道,时间到了。
大将军府门前,奏着乐,喜婆喊着嗓子,新娘就被她的兄长背了出来,虽然新娘被遮着面容,但新郎能够清晰的看到新娘的笑容,那是融刻在心里的面孔。
大将军在顾言七面前含泪说了几句话,参拜了当今主上,欣慰的将女儿托付给了当今的主上,北楚国的天子,但他又有点担忧,毕竟伴君如伴虎,自己的女儿自己捧在手掌心上,可主上的心会不会变,那就不得而知,若主上变心了,轻则,女儿孤独终老,重则满门抄斩。心里虽难受,却也不能改变什么,自己过几日,就听女儿的意见,辞官还乡。
顾言七心里知道父亲的想法,但那是自己一心一意爱着的男子,唯他不嫁。
坐在较上的顾言七不由得回忆起她与他的过往,他们是邻居,父亲与他父亲是结拜兄弟,自己与他是指腹为婚,一开始自己不胜在意,毕竟从一出生,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子一眼。记事起,母亲就说父亲和他的兄弟干大事去了,不要抱怨父亲,而自己和母亲为了不拖累父亲,隐姓埋名,颠沛流离,见人询问家中主家人,只得说,父亲已故。可在自己十五岁那年,住在破茅屋的母女被一众士兵,为首的男子含泪的将母亲和自己接回府中,本以为被父亲抛弃,十几年的生涯,父亲总归是重新娶妻生子了,可在父亲接自己的时候,那满眼的疼惜和愧疚,让自己不由得依赖了从未依赖过的父亲,那时候在想,就算父亲已有妾室,自己也能接受,终究,父亲对娘的感情是真的。随父亲回到府中,发现父亲至始至终都是一人,顾言七知道,那是父亲对母亲的承诺,从那时起,自己也知道了什么是坚贞不渝,什么是挚爱一人,那时起,她相信了爱情。
从小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的顾言七,心智早熟,也早已看淡了生死,在那个战争的年代,像顾言七一样早熟的孩子很多,甚至女孩十二岁便已经结婚生子,或者丧父,或者丧母,或者失去双亲,但母亲不允许她这么早嫁出去,母亲常在她耳边说,女孩不是传宗接代的工具,要有自己的选择,要有自己的思想,找一个心爱之人,与他共度一生,就和母亲一样,父亲爱着母亲,母亲爱着父亲。
那时候的顾言七见惯了抛妻弃子的男人,在看到父亲对母亲的坚守,她又重拾了对未来那个人的期盼。
她想过,会是谁与她相伴终生,与她携手白头,却没想到,这个人是自己在城外桃花林遇到的,让自己一眼误终身,所幸,这个人也钟意于她,更加幸运的是,这个人是他指腹为婚的人,在一次宫廷宴会上,他们第二次见面,知道了彼此的身份,皇帝见此,两人都对对方有意,便顺势赐了旨意,本就在一年后结婚,可边疆战事吃紧,太子因能承担挑起一个国家百姓的责任,皇帝便派他去边疆击退敌人,她父亲辅佐,可她不想像母亲一样,苦苦等待自己的丈夫回家,忍受煎熬,她宁愿和他厮杀战场,与他一同战死,她也愿了。
于是,只拿过砍柴刀的她,偷偷的跟随父亲到了边疆,那时,她的心情紧张但却很满足。
记得那会儿,她偷偷跟随他们,被父亲发现从军队里揪出来的时候,那种窘迫,和死活不肯回去的厚脸皮,父亲也无可奈何,只得嘱咐她不要捣乱,要保护好自己,于是,教了她一套拳脚,当然,一根筋的她,一套简单的护身,学了不知多少日,有时候练马步,站不稳,被父亲罚不许吃晚饭的时候,他总是悄悄的给她带吃的,久而久之,他就记住了她的爱好,被父亲骂狠了,他会用他太子的身份维护她,那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是世界最幸福的人,如母亲所说一样,嫁给了自己心爱的男人,虽然那时他们还未结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