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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辛苦几位了,”宁主任说,“我们已经在学校旁边的饭店预定了包间,我们一起吃个午饭,然后再商量下一步的事情吧。”
吓!!!
施元君没有想到还要一起吃午饭。
“这个,我看就不用了。”施元君说,“查案子是我的本职工作,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午饭就不必了,我一个人可以解决。我们下午约个时间,再碰面就行。”
“那怎么行呢,”宁主任说,“不管怎样,我们也要尽地主之谊的,再说,这大雨的,您一个人去哪里吃啊?客随主便客随主便。”
“不不,”施元君摆摆手,“不太好不太好…”
施元君的打算就是随便找个面条馆,吃完在车上迷瞪一会,下午继续查案,再去饭店的话,感觉又麻烦又浪费时间。
“都是些家常菜,绝不会违反纪律的。”宁主任继续坚持道。
“就当是学校请我们,”叶樽明说,“施小姐做个陪。对了,想必宁主任饭上,还要说些案子的事,警官小姐不去听听吗?”
真是奇了怪了,施元君心说,这小子好像天生带点鼓动人心的天赋。
施元君立刻就妥协了,这连天大雨的,上哪找面馆去啊。
“你开车带宁先生和花大师一起过去吧,”叶樽明从送伞的人手里接过一把,对他说,“我坐施小姐的车过去。”
那人应了一声,就走过去给大光头撑开了伞。
宁主任就和他二人一起走了出去,脚步匆忙,似乎担心施元君会改变主意。
多尴尬呀。
在雨中和一个刚认识的高富帅共打一把伞。
况且人家穿的干净又体面,再看看自己,就跟人家保姆似的。
哎~
“警官小姐,我们也走吧。”叶樽明走到门口,很绅士的撑开伞。
他早就注意到了施元君没有伞的窘况,看来这个施大小姐真的和传闻中一样。
智商在不在线,完全取决于面对什么事。
施元君一直觉得自己有点社交恐惧,如果正常工作关系的话,她能非常八面玲珑的处理好和所有人的关系。
但是一旦有点偏私人的社交场合,她就立刻大脑短路,并且迅速的将场面弄得乱七八糟。
她自己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一般这种情况,她都会尽可能的少说话,以免莫名其妙的得罪人。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办呢,一共就两个人,还在这么狭窄的环境里。
怎么可以做到不对话又不尴尬?
真是让人头大。
施元君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了,她时刻注意保持着和叶樽明的距离,思维一片混乱。
两只脚就像刚长出来的一样,不停的打架,她走路本来就快,现在又快又摇晃,活像一只跳舞的火鸡。
叶樽明倒是非常淡定,就像和一个老朋友闲散步一样,还试图聊点轻松的事,来转移一下施元君紧张的注意力。
“施小姐怎么一个人来查案子?”他问。
“不,不是啊,”施元君回答,“我搭档下午过来。”一定要用简洁的语言回答,否则又会搞砸的。
“施小姐不是公安系统的人,”叶樽明说,“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到贵局的人,十分有幸。”
这话题已经超出私人社交范围了。
施元君的脑子立刻被激活了。
“都没有请教叶先生在哪里高就?”施元君镇定了下来,脚步也逐渐慢下来,开始有意识的等着身边这个腿长2米,步速蜗牛一样的人。
“我啊,就是闲人一个,跟花大师有点交情。”叶樽明说,“不过嘛,那是对别人的说辞。”
他故意顿了一下,用一种十分暧昧的语气对施元君说,“不过在施小姐面前,我肯定是要据实相告的。”
这种人,施元君见多了,被她胖揍过的小流氓,有很多就会这样抛媚眼。
“哦~”施元君摆出一副,不用跟我来这一套的脸色,说,“愿闻其详。”
二人已经走到了车面前,施元君打开主驾驶的门。
叶樽明确实是一个很绅士的人,尽管遭遇了冷脸,他还是尽心尽责的撑着伞,直到施元君坐定,他才慢悠悠的离开。
你就不能走快点吗?施元君心说。
这少爷大概很少操心,不懂得人间疾苦,说话做事都是慢吞吞的。
如果是施诚君这样,像个林黛玉似的在那晃来晃去,施元君早就冲他屁股来上一脚了。
“我嘛,在一个小公司里,”叶樽明终于晃上了副驾驶,他先是优雅的调好座椅,把他的长腿摆好,又优雅的扯过来安全带,企图扣好。
施元君在旁边等着他出洋相。
果然,叶樽明显然没有遇见过这种扣不上的安全带,他摁了两次,安全带的卡扣都弹了出来。
于是他用力扯了一下安全带。
“啪”,一声脆响。
安全带整个被他扯了出来,像一条晒干的带鱼一样软绵绵的瘫在他手里。
施元君要开心死了,像看喜剧一样的盯着他。
不过叶樽明到底是见识过大风浪的人。
他只是疑惑的咦了一下,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失态。
“呀,”叶樽明举起安全带,“好像被我扯坏了,看来最近健身还是挺有用的。”
他还邀功一样的举起那条带鱼,试图拿给施元君看,以此获得一句赞赏什么的。
出洋相的人自己不觉得丢人,这就很没意思了。
施元君可惜的想,不过打击他一下也不错。
于是她诚实地说道,“叶先生,我忘了说了,这个安全带坏了好久了,我上次殴打小流氓的时候弄断的,工作太忙,一直忘记去修理了。至于您的健身有没有效果,我觉得,不好说。“
“呃~“叶樽明对于她的挖苦表现出了相当的涵养,当然,这种涵养也有可能是基于那句,颇有威慑力的”殴打小流氓“,他问到,”那怎么办呀?“
“您坐后边去也行啊,我的车宽敞,后面也能伸开您的大长腿。”施元君说。
叶樽明看了一眼堆满各种杂物的后座,十分排斥,“呃~这个嘛~”
后座满满当当,一看就知道很久没人坐过了。
叶樽明有点奇怪,后座是这德行,副驾驶上安全带都不知道坏了多久了,施元君的车看起来,好像不经常有人坐。
“哦,”施元君说,“工作太忙了,经常出差,有些日常用品随身带着,省的用的时候找不到,往边上一推就行。”
说完,她回过身,极为潇洒的用手随便一拨,试图给叶樽明整理出个座位什么的。
没想到,悲剧总是来的措不及防。
她早晨喝了一半的豆浆,混着剩了一点的油条,还有点小咸菜什么的,全在她一推的万钧之力下洒在了后座上。
尽管她条件反射的很快,立刻把罪魁祸首豆浆扶了起来,然而,后座已经湿漉漉了。
目睹了这一切的大少爷,已经在心里暗暗发誓,绝不要坐在充满豆浆味的后座上。
施元君确实是一个奇女子,她没有着急去擦那些污垢,而是立刻将后座上的一份文件拿了起来。
“这个可不能弄脏,”她宝贝的用纸擦了擦,“这可是我攒了好几年的工资才换回来的。”
叶樽明惊讶的看着这一切,他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豆浆汁游龙一样的在后座上盘旋,而车子的主人却在那里仔细的翻看几张完全没有受伤的纸。
叶樽明犹豫了一下,最后咬咬牙,拿起纸回过身准备打扫战场。
他显然没有处理过这种场面,豆浆汁似乎黏在每一件物品上,不管你掀开什么东西,底部都会有液体,就好像永远都擦不干净。
叶樽明只好半跪在副驾驶上,回身专注地打扫这一片狼藉。
检查完宝贝纸的施元君,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完好无损,要吸取教训,把你们放放好,施元君心想。
被她拿在手里宝贝的不得了的,当然不是早晨的搭档资料,实际上,这会子,施元君可能已经忘了还有这么个文件的事了。
将宝贝放好后,她终于空出精力来,看向一旁辛劳的叶樽明。
保洁的活,他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施元君吃惊的看着他,没想到啊,这少爷还是挺体谅劳动人民的。
这时,施元君发现,叶樽明右侧的衣服已经全都湿透了,想必是刚才打伞的时候,叶樽明为了照顾她,而把伞尽力的遮在了她身上。
施元君怔了一下。
叶樽明察觉到了旁边人的目光,大约觉得姿势不太雅观,就把腰往外侧旋了一下,顺带把屁股也往外挪了挪,慢条斯理的挑逗说,“施小姐这样盯着我的话,我会觉得有点难为情。”
嚯。
你说说这人。
施元君只好把头看向后座,“确实好干净啊,辛苦叶先生了。行,咱准备走吧。”
“这就好,马上马上。”叶樽明还是个挺负责的主。
施元君就把头又扭回来。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湿了半边的叶樽明。
但是这一次,她觉得好像刚才的一瞥,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