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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事与愿违

2012年8月第二周

在岳一齐刚开始住院的一个星期里,魏晓莲一直魂不守舍地守在岳一齐的床边。岳一齐总是醒了睡睡了醒,东西难以下咽,只能不停地注射营养液。岳一齐这一次受伤,岳南飞心知肚明,就是岳莽莽用力推的那一下造成的,可是魏晓莲和岳一齐依旧什么都没说。岳南飞很心疼魏晓莲,也心疼岳一齐,那颗坚硬的心,还是被母女俩的善良彻底软化了。

魏晓莲在岳一齐昏迷的期间,对岳南飞说的最多的就是,孩子已经长大了,我们保护不了她一辈子,我只希望她健康快乐就好。岳南飞最终答应了魏晓莲,同意让岳一齐回国,按照她自己的规划完成学业。

待到岳一齐再次醒来的时候,依旧是绝望地躺在病床上。魏晓莲边给她喂汤,边鼓励她说,你要多吃点,这样才能赶快好起来,才能赶快回国,继续读书啊。

直到听到这句话,岳一齐的眼睛才恢复了久违的光泽,于是赶紧捧起魏晓莲手里的汤药,直接倒进了嘴里,呛得直咳嗽。之后,岳一齐努力地吃饭,吃药,复健,直到渐渐康复。

2012年8月第三周

在康复的这段时间里,岳一齐拿到了滑档后的录取通知书,不是计划中的F大和A大。所以岳一齐决定,回柳林市复读一年。岳一齐在网上查了很多复读的资料,柳林高中并不给复读生提供住宿,但是岳一齐又不想让已经迁居香港的魏晓莲还留在柳林市照顾她,所以决定,选择另一个可以住校的,距离柳林高中十万八千里的那个复读学校。即使岳一齐把自己完善的复读计划告诉了魏晓莲,想让魏晓莲放心,更想让岳南飞可以信任她,可岳一齐依然惴惴不安。因为,岳南飞已经有差不多两个星期,没有到医院来看岳一齐了。

岳一齐出院的那天,是岳南飞和魏晓莲一起到医院接的她。回到家后,岳南飞对岳一齐说,已经给她买好了回国的机票。她想去的那个复读学校,也都已经安排好了,办理了入学和住校手续。罗特尼斯小区的房子已经卖了,所以又给她租了一套小公寓,就在离复读学校不远的地方。

原来,岳一齐住院的后期,是岳南飞亲自飞回国,和特助为岳一齐打点好了一切。岳一齐这才确定了,岳南飞是真的原谅她了,是真的同意她回国了。

就在知道事实的一瞬间,岳一齐毫无顾忌地抱住了岳南飞,激动地说了一声,谢谢爸爸。然后并没有撒手,就这么抱着岳南飞,哭了。一直以来,岳南飞在岳一齐心里的形象很高大很伟岸,很有距离感,所以岳一齐从小到大,都没有和岳南飞撒过娇,更多的是敬畏和感恩。这是第一次,岳一齐和岳南飞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就是一个女儿和老父亲之间最常见的互动。

岳南飞很是感慨,搂着女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这一次,岳南飞也真的流泪了。

2012年8月第四周

岳一齐回到了柳林市,换了手机号码,没有再打开QQ,更没有告诉余以为。岳一齐知道,自己是一个只能一心一意做一件事情的人。她已经骗过余以为太多次了,说出口的承诺,都没有兑现。所以这一次,她不想再重蹈覆辙,只想专心地复习,待考上C大,去了北京,再去找余以为,请求他原谅。只是在此之前,岳一齐还想再看一眼余以为。所以,一回到柳林市,岳一齐就去了余以为家,在楼下的角落里,悄悄地等了好几天。可是,岳一齐只看到了余兴成进进出出,没能再见到余以为。

一天下午,J酒吧刚开门,天还没黑,客人还不是那么多。岳一齐没有进J酒吧,只是站在外面,透着落地窗远远地看了很久。岳一齐看到J乐队的所有成员在酒吧里忙碌,除了赖濑。岳一齐正准备从J酒吧离开,却被小杰叫住了。或许正像赖濑曾经说过的那样,小杰看菅佳长相的姑娘是一看一个准。所以,无论岳一齐站得有多远,小杰还是看到了她。在小杰的眼里,岳一齐又瘦了,憔悴了许多。小杰告诉岳一齐,余以为和赖濑他们,一个多星期前,已经去北京了,他也是刚送完赖濑从北京回来的。岳一齐笑了笑,说了声谢谢,可她的眼睛却像蒙了一层厚厚的灰,没有光泽。

岳一齐转身想离开,离开前对小杰说,可不可以麻烦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回来了?

小杰拦住了岳一齐,问,那,你为什么要回来?小杰很想告诉岳一齐,她消失的这段时间,余以为有多痛苦。

岳一齐眼神失焦,弱弱地说,我回来复读,准备明年的高考。我……不想再被分心了。

然后呢?什么打算?

我会好好的复读,明年高考完,我……再去北京找他们……

因为知道岳一齐和余以为这两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小杰本来也和所有人一样,特别心疼余以为,不能理解岳一齐为什么那么决绝。可是当岳一齐重新出现在这个城市,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小杰好像又可以理解了。

好,我答应你,不告诉任何人。但是你也要答应我,让我帮你。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就来找我。

岳一齐的眼睛这才恢复了一点神色,微笑着回答道,嗯,谢谢你,小杰。

那你现在去哪?我骑摩托送你回去吧。

岳一齐还没来得及拒绝,小杰就已经把头盔递给了她。宛如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小杰骑着摩托穿梭在晚高峰的道路上,然后拐去了杰妈妈的枣糕店,给岳一齐拿了半斤枣糕,最后送她到了十万八千里远的复读学校。

2012年9月——2013年6月

这一年,岳一齐不是在教室里上课复习,就是在宿舍里写卷子做题。和其他的复读生吃在一起睡在一起,过上了她一个孤僻的富家千金想都不敢想的生活。也正因为岳一齐住校了,魏晓莲安心地和岳南飞在香港开始了新的生活,只是偶尔周末的时候,回柳林市看看岳一齐。逢年过节放假什么的,岳一齐主要还是待在宿舍里,也就是春节的时候去了一趟香港,和家人短暂的团聚。

这一年,开始流行使用微信,但岳一齐的新手机里,也只是有小杰的电话而已。小杰不忙的时候,会到学校找岳一齐,像一个大哥哥一样的关心她,给她带点枣糕,还有各种好吃的。偶尔也会请她出去吃餐饭,带她放松放松。每次和岳一齐见面,小杰都会拿着微信告诉她,赖濑他们在北京的近况,还有,余以为在北京一切都很好,让她安心地复习。

2013年高考结束,估分的那天,岳一齐认认真真地算清楚了,今年的估分成绩,比她去年的最终成绩,还要低。岳一齐很清楚,今年,无论是报哪个专业,无论是填多少个志愿,她都上不了C大了。这一年,岳一齐一直在努力,完全没有分心,明明付出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可谁都解释不了,为什么成绩会这样,为什么结果会这样。

事与愿违,就好像是老天爷在惩罚岳一齐一年前的决绝。

2018年8月10日星期五

赖濑躺在小杰的怀里,愣愣地看着他,听他把话说完。

岳一齐刚刚高考完,估分出来的时候,我见过她。那个时候我知道了,她这一次又没有考好。当时我一直鼓励她说,没关系的,不是只有去那一个大学才能证明她的能力,也不是只有去那一个大学才能和余以为在一起。当时我看她,没有哭,也没有和我诉苦,表情还很坚定,我以为,她已经想清楚了,她说她会和她家里的人好好商量,应该怎么选学校选专业。

可是就在一个月后,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和我说,她父亲给了她5%的股份,让她去美国读金融,将来就帮着家里打理集团的工作。也是在那个时候,你告诉我,余以为和蓝梦在一起了。当时,岳一齐已经决定要走了,她离开的时候已经背负了太多的误解和悲伤,所以,我理解她,也支持她的决定,但是我没有告诉她,余以为和蓝梦的事情。

我在见到岳一齐之前也觉得,对余以为我可能更能感同身受,因为一年前是岳一齐不辞而别,而他是被留下来的那一个。可是,当我见到岳一齐后才发现,我好像更能理解她。也许你们都认为她的内心很脆弱,遇事只会躲起来,可是我知道,她和我一样,我们自始至终都不想牵累任何人,尤其是,我们爱的人。

那就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岳一齐,后来,她出国换了号码,我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我一直以为她在美国,读完书毕了业后,现在应该在家族企业里干得风生水起,没想到,她去了澳洲,在墨尔本……

赖濑听小杰说完了故事,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觉得……你当时做得对……

小杰亲吻了赖濑的额头,接着说,其实,我挺感谢岳一齐的。虽然我很理解她,但是也正是因为看到她,带着那么多的遗憾离开了,我就开始害怕了。我害怕,我们也会像她和余以为一样……

赖濑笑了,说,怪不得,在我大二的时候,你居然愿意带着妈妈离开柳林市,一起来北京,我当时还以为,你是听说了菅佳和她老公的婚变绯闻才赶来的呢哈哈……对不起,其实你也为我做过很伟大的事情,那天我不应该那样说你的……

傻姑娘~所以啊,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对所有人都好。

说完,赖濑和小杰抱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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