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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她的肩膀有伤

2009年9月1日星期二

按道理,住校生在住校期间,是不得擅自离开学校的。余以为长得很高,轻松翻墙出了学校。

余以为在墙角点了根烟,默默地吞吐烟圈。他对南柳医药是有怨念的,为什么这么大的医院,这么先进的医院,手术室居然不够用。所以,在听到他的新同桌是南柳医药千金的时候,余以为的心里是不舒服的。

但是,余以为最恨的,是余兴成。母亲的离世让余以为心灰意冷,他恨余兴成当时的选择,认为就是余兴成害死了自己的母亲。他要报复余兴成,不想再做什么乖孩子好学生,他要让余兴成无法管束,要让余兴成颜面扫地。

余兴成是柳林市公安局局长,虽然不像岳南飞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但在本市也算是有头有脸。这也是为什么余以为第一天迟到旷课,容老师也没好意思多说的原因之一。容老师觉得,余以为可能就是一个被骄纵惯了的纨绔子弟,只要成绩不落下,不影响其他同学,怎么着都行。

晚上,蓝梦给余以为打电话,没人接,发短信,让余以为早点回宿舍休息,第二天上课不要迟到。蓝梦是担心余以为的,但是最后,还是以班长的口吻补充了一句,是容老师让我告诉你的。

宿舍楼晚上11点统一熄灯后,余以为才回到自己的宿舍。余以为的宿舍在男生楼505室,同宿舍的还有,嘻嘻(程曦),科科(柯珂),小李子(李盛钧),娘子(莫梁子)和老赵(赵言铭)六个人,简称505男团。

余以为回到宿舍的时候,只有小李子还没有上床睡觉。小李子闻到余以为一身烟酒气,居然不反感,反而兴奋地好奇,余以为是怎么做到的。余以为微醺,露出骄傲的笑容,不屑地地摆摆手,悄咪咪地说,嘘,下次带上你。小李子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有些期待,一看就是身体里装着一个被应试教育桎梏多年的灵魂。

2009年9月第一周/第二周/第三周

第二天,学校正式开始上课。尖子班的效率就是不一样,一上来直接跳过片头,没有废话,一秒钟进入正片。讲课就跟按了两倍速快进键似的,全靠看预告(预习)和看重播(复习)。虽说坐在这个班里的,初中的时候都是佼佼者,但是上了高中,课业内容完全不是一个等级。所谓的学霸并不都是天才,需要比别人更努力,不然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就落后了。

蓝梦后来还找真牛和岳一齐一起去吃过两次午饭,当然都是因为想约余以为但是失败了。吃饭的时候,蓝梦会和岳一齐聊聊她在学校的事情,比如现在学习压力就已经有些大了,比如班长不怎么好当等等。真牛同学只是脑子比较大条,说话比较直接,他对岳一齐的态度其实也没有那么坏。毕竟,真牛也算是为数不多的、能够受得住岳一齐低气压的、能跟她在同一个桌子上吃饭的人了。

每次和他们吃完饭,岳一齐中午都会在教室休息。醒来的时候,都能看到蓝梦的同桌,也就是余以为的舍友,小李子同学。小李子会对岳一齐不好意思地笑笑,算是打招呼。

岳一齐从没有和谁主动说过话,都是别人先开的口,同学们也都习惯了岳一齐的安静。没有人再讨论她的身份,没有人再在意她每天上学放学豪车接送,没有人再在意她每天都穿着高级昂贵的高领或者围巾。

上课的时候,同学们认真听讲,积极地回答问题。课间的时候,同学们会讨论刚学的内容,也会讨论接下来的运动会。放学的时候,同学们会结三伴五去操场上训练,为运动会做准备……岳一齐喜欢这里的氛围:同学们穿着一样的校服,为了同一个目标在努力。在这里,她和别人好像并没有什么不一样。所以,比起曾经的学校,岳一齐更适应柳林高中,更适应高一9班,更适应这里……除了余以为。

余以为又双叒叕迟到了。不仅如此,他总是一上课就睡觉,还打呼流口水,一下课就精神抖擞,各种咋呼,动作又大又吵,除了运动时候出的汗,余以为身上偶尔还会留下烟酒味。接下来的两周,余以为都是如此。上课时,老师会故意点余以为来回答问题,余以为答不出,就被老师请到外面去罚站。结果一出教室,余以为一溜烟儿就跑了。容老师把余以为叫到办公室约谈过,苦口婆心地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余以为总是答非所问,不是嬉皮笑脸地应付,就是假装可怜地哀求。最后,老师们也都拿他没办法,任他我行我素,只是会在余以为不在的时候,告诫大家不要向他学习。

尖子班就是这样,学习全靠自觉,没有人会真的逼你。

在私立学校,像余以为这样纨绔的学生有很多,岳一齐本不该在乎。但是,余以为和岳一齐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余以为的确影响到了她。好在,两周后,就是军训了。

岳一齐今年是无法参加军训的。开学第一天时,因为余以为的一拽,让岳一齐的左肩隐隐疼了很久。周末,魏晓莲带着岳一齐去复诊的时候才知道,的确有些错位了,内固定的钢架需要再做一次手术微调。军训的两周,加上运动会的时间,再加上十一和中秋节假期,差不多二十多天,岳一齐需要利用这段时间做手术、恢复。

得知岳一齐不用参加军训和运动会的时候,真牛还是有意见的。他刚刚对岳一齐转变了些想法,突然又因为她搞特殊而忿忿不平。晚上,在和余以为、蓝梦吃饭的时候,真牛就抱怨,说什么千金小姐不能吃苦耐劳,有钱就不用受罪,巴拉巴拉,饭粒一个劲往外喷。

事实上,军训占一门成绩,除非是非常特殊的情况,没有军训的成绩是无法高中毕业的。所以,岳一齐并不是不需要参加军训,只是推迟了,申请明年再参加。

余以为嫌弃真牛话多还喷饭,想让他闭嘴,脱口而出,可能是她的肩膀有伤。

蓝梦听到余以为的话,愣了一下,说,我们和岳一齐吃过几次午饭,完全没有听她说过,她的肩膀有伤,你是怎么知道的?余以为应付道,我瞎猜的。看到余以为好像知道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蓝梦心里有些酸酸的。

其实,每次岳一齐不自觉地揉肩膀,余以为就看出了岳一齐的左肩有问题。想起开学第一天拽岳一齐的时候,她强忍着疼痛的眼神,余以为就想,是不是他给拽伤的。这也是为什么,余以为虽然心里不舒服南柳医药,再没有和岳一齐说过一句话,但是一直自觉给岳一齐让出座位让出过道。只是余以为不知道,岳一齐居然严重到不能参加军训的地步。他心里也在为自己辩解,这么严重的话,肯定岳一齐之前就有问题,赖不着自己。

岳一齐的肩膀有伤,经真牛这个大嘴巴一传,全班同学都知道了。真牛只是想跟大家解释岳一齐不用参加军训的原因,让大家不要误会她。男生宿舍里,505男团也在讨论着。

小李子弱弱地问余以为,你说岳一齐没事吧?肩膀真的有伤吗?有那么严重吗?余以为皱了皱眉头,对大家讨论这件事颇为反感,心里咒骂真牛一万遍。余以为转移话题,假装嘲笑小李子,啧啧啧,你怎么回事?这么关心她?这是看上人家了吧哈哈。其他人一听,马上开始起哄。小李子脸一红,没说话。余以为成功把话题转移,不再搭话。娘子一把搂过小李子,假模假式地胁迫他,说,你就说是不是喜欢人家?嗯?小李子红着脸甩开娘子说,我我,你你你们,别瞎说!老赵笑得最大声,各种问,你看上大小姐什么了?有钱还是有趣?嘻嘻和科科也插嘴逗他,我们都没和大小姐说过话,你怎么就捷足先登了?小李子被他们气得直跺脚,说,我和她没怎么,我我我才不是因为她们家有钱呢,你们不要乱说!一来二去,虽然小李子没有亲口承认,但是整个宿舍都知道了,小李子就是对岳一齐有意思。余以为看着小李子被各种“欺负”,只觉得有趣,还真是不知道这个唯唯诺诺的小瘦子怎么就莫名其妙地看上他的同桌了。

第二天的第一个课间,趁余以为没在座位上,蓝梦走到岳一齐面前,问她的肩膀怎么样了。后排的真牛同学也探个脑袋关心她。岳一齐怔了怔,突然觉得,好像全班同学都在盯着她,好像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议论她的肩膀。岳一齐这才都知道,大家都知道她肩膀受伤了。

岳一齐刚刚开始适应这里,突然间,她又变回了那个和别人不一样的人,心里有点说不出的难受。她断定,这件事和她的同桌有关。

余以为回到座位上时,刚好捕捉到岳一齐皱着眉头看着他,但是不到一秒,岳一齐就恢复了冷漠,把眼神收了回去。余以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点莫名其妙,懒得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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