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10月
送走余以为后,星星就彻底忙起了工作,没能在每个晚上都回家住,也没有时间处理余以为遗留下来的租房和卖车等事宜。
岳一齐在余以为的房间空出来后,便把他的床单被罩都洗了,被子床垫也摊在阳光下晒了晒。待到床上用品都处理干净后,岳一齐没有把它们收起来,而是又套了回去。星星不在家的时候,岳一齐常常会坐在这个房间里发愣,一愣就是好久。有几个晚上,岳一齐甚至躺在这张床上睡着了。梦里,都是小陆生日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那天晚上,余以为喝醉了,抱着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哭了一遍,边哭还边说了一堆悄悄话。好在大家都喝高了,第二天醒来,这样的窘态,不仅余以为不记得,其他人也都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岳一齐,记得很清楚。
那天晚上,余以为紧紧地抱着岳一齐,就像一个小孩子舍不得他最爱的玩具,哭着对她说,你愿不愿意和我回去?你就跟我回去吧,好不好?岳一齐搂着余以为,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给他顺了顺气,像哄孩子似的,不让他哭得那么的难过。说实话,那一刻,岳一齐差点就信以为真了。要不是后来,余以为把自己手中的戒指舞到岳一齐面前,撒着娇对她说,你要是跟我回去,我就把这个送给你。余以为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跟另一个孩子玩着交换礼物的过家家游戏。岳一齐把余以为轻轻地推开,即使知道余以为大概率是听不到她在说什么的,岳一齐还是认真地对他说道,这枚戒指已经有主人了,她不是我,你不应该随便把它送给别人。
后来,余以为的房间里,消毒水的味道越来越淡,岳一齐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又过了几个星期,星星的工作室接到了一家中国影视公司的合作意向,邀请星星到北京洽谈合作。借此机会,星星还约了国内好几家不同的影视公司,计划会在北京待上一周。而去完北京后,星星还要去一趟美国,去商谈那部好莱坞科幻片的下一步动作,顺便也回去看看他的父亲。前段时间星星工作忙,没能时时刻刻陪着岳一齐,心里有些内疚。所以,星星想趁此去北京出差的机会,带着岳一齐一起回中国,闲暇的时间还可以游游山玩玩水。
岳一齐看了看日期,就在星星去北京出差的第二个周末,J乐队在北京有一场演唱会。这个时间点,在星星的计划里,他已经离开北京去了美国,岳一齐有些心动了。岳一齐很想看一场J乐队的演唱会,又不想和星星一起去美国,这不就是正好的么。就这样,岳一齐跟图书馆请了假,和星星一起飞往了北京。
2018年10月21日星期日
一个半月前,余以为回到北京后,直接泡进了实验室。余以为能够下定决心回国做实验,还要“感谢”岳一齐和星星给了他充足的“理由”。余以为全身心投入到实验中,是希望时间可以快点过去,能让他尽快忘了在墨尔本发生的所有事情。
直到N计划的第二阶段实验完成,余以为才稍微放松下来。
这天下午,余以为从实验室回了宿舍,收拾好自己后,躺在床上开始享受久违的柔软。不记得有多少天没有拿起手机刷过朋友圈了,余以为懒懒散散地打开微信,看到了一连串儿红色的数字。余以为最先注意到的是,星星也给他发了微信,想着,可能是他的车子卖出去了,于是最先打开了星星的对话框。
Wilson:HEY, MATE。
Wilson:你在北京吧?你的实验怎么样了啊?
Wilson:我和Vicky到北京出差,有空聚一下吗?
余以为突然就清醒了,从床上弹了起来,再仔细看了看星星发来的微信,已经是五天前的了。余以为想都没想,直接给星星的微信拨了语音通话。
哈喽!Wilson吗?真的非常非常不好意思,我上个星期一直在忙实验,都没有时间看手机,错过了你的微信。那个……你们还在北京吗?
啊哈!没关系,我们还在的,我后天清早的飞机才走。
那太好了,今晚我请你们吃个饭吧?
今晚可能不行了,我约了一家制作公司。明天晚上你看行不行?刚好吃完饭,我收拾收拾就可以直接去机场了。
好,那我待会给你发地址。
余以为挂了星星的微信后,懵了一整天。两个月前,他从墨尔本离开的时候,完全没想到会那么快再见到岳一齐,甚至已经有了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觉悟。结果一听说,星星带着岳一齐来了北京,余以为就冲动地把人约了出来。可是,要以怎样的状态去面对岳一齐呢?余以为又开始想多了。
2018年10月22日星期一
晚上8点,星星和岳一齐手牵手如约而至,到了余以为约好的餐厅包间。星星激动地给了余以为一个大大的拥抱,嘘寒问暖的。顺势,岳一齐也和余以为抱了抱,问了声好。岳一齐能够闻到,余以为身上有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但是,在余以为眼里,岳一齐却好像变了,穿着打扮和在墨尔本的时候有点不一样。四个月前,余以为时隔六年再见到岳一齐的时候,她明显成熟了很多,扮偶尔还透着点小性感。这两个月后再见到岳一齐,她好像又回归到了学生时代不穿校服时的模样,清新脱俗,满满的少女感。余以为觉得,岳一齐和星星,好像越来越般配了。
余以为招呼星星和岳一齐坐下后,首先道歉,说,我做实验完全没有看手机,真的很不好意思。你们难得来趟北京,我应该要好好招待你们才对的。唉,你们是不是明天一早就要走了?真的太遗憾了。
星星大方地回应道,唉,没关系,你忙是应该的,你从墨尔本离开,不就是为了做实验么。而且,我们这个星期也没闲着,我不谈事的时候,已经带着Vicky转遍北京城了嘿嘿。这走前能和你见上一面,我们也不觉得遗憾了。而且,Vicky明早不和我一起走,我明早是飞美国,她不去,所以她下周一才离开,直接回墨尔本。
哦?那……那挺好的呀,那你们这几天都转了哪些地方,我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我还可以带着……可以推荐Vicky去转转。余以为脱口而出,突然发现说法欠妥,立马改了口。
岳一齐反应快,问道,你实验结束了?
那倒没有,N计划是一个药品研发计划,整个过程做个十几二十年都是有可能的,现在只是告一段落。之后就是拿着现阶段的成果,去找商业投资。商业谈判不归我们管,所以,等商业合作达成了,我们才开始下一步的实验。这谈合作的事,要花多长时间,我也不是很清楚。
星星听着余以为的介绍,觉得还挺有意思的,接话道,听上去挺好的!这次我们来,没有打扰到你就好。如果你接下来等的时间长的话,不如再回墨尔本继续访学,话说,你的房间和车我都还给你留着呢哈哈。
哈?余以为怕是自己听错了。
其实是你走了之后,他也很忙,所以还没来得及处理。岳一齐帮星星解释道。
哦,这样啊,哈哈。余以为跟着星星一起笑了。
三个人边吃边喝,相谈甚欢。星星和余以为聊起了这次到北京来的见闻,因为是第一次来,所以感觉特别的新奇;还和余以为聊起了小陆和蜜蜜,还是动不动就喜欢拌嘴吵架。余以为则简单介绍了一下他最近忙的实验项目,然后便聊起了北京的风土人情。
快11点的时候,星星接到了一个电话,示意了一下岳一齐和余以为,便走出了包间。星星离开后,整个包间的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余以为着实不喜欢这样的尴尬,整得他好像心里有鬼似的,于是决定,打破这份沉默。
这,Wilson几点的飞机?
明天早上7点的。
怎么这么着急走?
好莱坞的那个片子,定了开会的时间。
哦……那,你怎么不和Wilson一起去美国?
我回美国,岳家人会知道,我不想见他们……
余以为想起来,星星说过,岳一齐在美国的时候,岳莽莽他们对她并不好。余以为也知道,从小到大,岳莽莽就是岳一齐人生中的痛点,所以,余以为便换了一个问题,那……你怎么下周一才走呢?
岳一齐听到这个问题,微微低下了头,眼睛盯着自己的两只手,正不自觉地相互搓着。余以为把岳一齐的紧张都看在了眼里,搞得他也紧张了起来。余以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期待些什么。
岳一齐抿了抿嘴,欲言又止,看了一眼紧闭的包间大门,然后迅速坐到了余以为的旁边,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余以为,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说,其实……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什么?在余以为听来,岳一齐的语气有些娇嗔,她凑得很近,“吓”得余以为不自觉地把身体往后仰了仰。
这周六,J乐队在北京开演唱会……Wilson决定来出差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票都卖光了……所以,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可能……跟他们要一张……
其实,岳一齐在对余以为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内心简直要羞愧至死。前段时间,赖濑想加她的微信,她不愿通过,现在,竟张口求余以为,请他去问赖濑要门票。
余以为长舒了一口气,还以为岳一齐会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这么的难以启齿,结果,只是要张门票而已。看到岳一齐小心翼翼又楚楚可怜地眼神,余以为突然觉得,有那么一点的可爱又好笑。余以为实在没忍住,笑着说,这两个月太忙了,我还真是不知道他们又有演唱会了。是这周六吗?那我现在就给你问问吧。
余以为拿出手机,开始打字,岳一齐本来可怜兮兮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岳一齐把头凑到了余以为的手机前,就想第一时间知道结果。两张脸的距离突然变得很近,余以为抬眼就是岳一齐的睫毛,这搞得他,有些慌神了。
啪的一声,包间的灯突然一下全黑了,岳一齐吓得直接扎进了余以为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