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让他们收手。”
他拨开长剑，走到关无寄身侧，用气息说道。
“罢了，说了你也不明白。”他垂下眼，“是我造孽。”
如果当初没来这人间，或在青莲月塔倒塌的那时候就回到冥界，掐断那点贪念，也不会造成如今场面。
老天对贪心的报应从来不会迟到。
“那你杀了我吧。”
死后，他也要回到那块本该他待着的地方去了。
关无寄转向诡辨，问：“他死了，他放的阴兵是不是就能消停了？”
诡辩点头：“无主的阴兵会回到冥界，听阎王爷发落。”
关无寄点头：“好，他自己说的。”
长剑抬起，一抹雪亮的光掠过阴刻的“解愠”二字，姒酒卿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大哥的剑。
剑锋初出时，三人脚下的土地蔓延出裂缝，那一剑几乎要袭上姒酒卿脖子时，大地坍塌，关无寄身子一倾，向下摔去。
剑脱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很快被大地沉闷的巨响盖过，隐约嘈杂着一声鹰唳，姒酒卿抬头，看见诡辩坐上她的黑鹰，俯冲下去抓起关无寄的胳膊，将他整个人带上空。
姒酒卿则站在阴兵凝结的黑雾上，浮在半空。
他摇摇头，冲上空的两人张嘴，无声道了两个字：“快逃。”
灾难终于来到了这里，待会儿，地坍没了，天也要塌下来了。
无论地上走兽，还是空中飞禽，五一能够幸免。
“快逃，逃到桃源之外。”
桃源注定消亡，但或许，关无寄和诡辩还有一丝幸存的希望。
他承受百般屈辱和悲愤，却从未恨过他们二人。
所以逃吧，越远越好。
他缓缓抬起手，使黑雾变幻形态，凝聚成风，呼啸逝向远方，追随着一只黑鹰的影子。
飓风卷起黑鹰与黑鹰上的二人，强劲地甩了出去。
关无寄这回是体验了回何为“扶摇直上九万里”。
他和诡辨被卷到高空，透过时而变幻的黑雾，看见一团糟的桃源，而他自己，也被卷到了桃源边缘，再飞出去一点，就要离开这里了。
他心底纷然涌起一种感觉，他不能就此离开这里，像个逃兵，背叛生他育他的土地。生于斯死于斯，埋在骨子里的情结，将命运与这片土地绑得密不可分。
刚好飞至一片竹林，他死死抓住一根竹子的顶端，那根竹子弯下腰，徘徊在折断的边缘，岌岌可危。
风路过这片竹林，飒飒声不绝于耳，竹的影，叶的影，疯狂地在眼前摇晃，他看不清前景，所有不可理喻的事物包裹全身，他只有死死抱着竹子。
他紧闭双眼，诡辩驾驭着她的鹰，亦紧拽着一根竹子。
灾难又将光临，飓风吹得愈加猛烈。
“不是说杀了他就可以结束一切么？我这就赶回去，我杀了他！”关无寄将竹子一弯，将自己弹出去，再抱上前一根竹子。
“只有逆风而行。”诡辩的声音在狂风中愈发像破败的风箱，“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