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视频转发率多少了吗？”回去的路上，我还是忍不住跟顾彦成说起这事。
顾彦成吃着第二支半价的冰激凌，漫不经心的看了我手机一眼。
“这有什么用？”他问道。
有什么用？好问题，路人随便拍俩视频，转发量30万，可对我俩来说有啥意义呢？
“能赚钱吗？”他又问道。
“能！对啊，这能赚钱！”我这木头脑子，怎么忘记这茬了？
他也好奇的凑了过来。
“你开个账号，做直播，然后有打赏，人气高了就有广告主动上门，再然后就开始营销，做网红，这样一步步走向我们的买房梦！”我越说越兴奋，仿佛看见百万人民币就在眼前。
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漫不经心的吃着冰激凌。
“嘿，兄弟，你就没点感想吗？”
“我觉得这样的方式不太好。”
“这讲究啥好不好啊，能赚钱就行呗！”
“那好，我问你，以这种方式靠什么赚的钱？”他停下来，认真的看着我问道。
“刚说了啊，靠人气，靠流量，有人打赏，有广告找你，以你的姿色，说不定以后混个娱乐圈啥的，多好啊。”我色眯眯的说道。
“可我在里面做了什么？”
“就拍个视频，露露脸，说说话，你这叫老天爷赏饭吃，当然，顺便展示自己的才艺。”
“也就是我几乎什么都没做，然后可以整一套房子？”
“话也不能这么说，那些网红们也付出自己的努力吧。”
“我觉得这样不好，莫名其妙的赚钱方式还是要不得。”他一口吃掉剩下的冰激凌，摇着头走了。
嘿，这怎么就莫名其妙了？这可是赚钱的绝佳机会啊，这是时代赐予你的红利啊！顾彦成，你这没良心的。
回到家，我一遍遍看着视频，五花八门的弹幕弹得我脑壳痛。
什么小哥哥好帅啊，弹琴真好看啊，琴弹得真好啊，干什么的啊，想做他学生啊。
等等，做学生？我又心生一计。
“小顾老师，顾大帅哥，成成小朋友？”我一脸谄媚的走过去。
顾彦成很嫌弃的表情看着我，说道：“怎么了？你怎么突然变这样？”
“嘿嘿嘿，跟你商量个事呗？”
他眯起眼睛，皱着眉，满脸大写的拒绝。
“我能不答应吗？”
“不，你不能。”
“那，你说什么事吧？”
“你看啊，你平时上课，比如古琴课，学生一共多少啊？”
“平均三、四个吧。”
“啧啧，就这俩学生，也忒少了，古琴是中华名族的伟大文化，你们古代人智慧的结晶，应该弘扬广大，你这天天就教俩学生，怎么弘扬？怎么发光发热。”
“我觉得挺好的，学生多了也教不过来，古琴不比其他，有自己的一套章法。”
“哎，我不绕弯子了，你可以在网上搞直播教学啊！”
“嗯？”
“别嗯了，你看，第一，你是凭实力赚钱，第二，扩大生源，让更多的人学习古琴，第三，现场教学的学生还是两三个，你也能教的过来，学生也能学得好，第四嘛，第四我一时也想不出了，您合计合计？”我边说边走到他身边，弯下腰，一脸期许，谄媚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这种洗脑方式非常容易让人迷糊。
他似乎没反应过来，脸上依旧是疑惑加嫌弃的表情。
“哎呀，就凭咱俩现在的水平，别说买房子了，咱俩就是贫下中农，这辈子也很难在这座城市立住脚，还谈什么报恩，呵呵呵呵，笑skr人简直。”我转变战略战术，用嘲讽的态度继续给他洗脑。
“好吧，我考虑考虑。”
“得嘞，我这就给您开着账号，同意了咱就开启直播生涯！”
不一会顾彦成来找我，说他同意了。
“啊，真是太棒了！”我兴奋的站起来，兴高采烈地蹦跶，忽然毫无意识的抱住他，感慨道：“我们的苦日子可能要到头了！”一边说一边用手拍着他的背，他呆若木鸡，此刻我竟忘乎所以，更没有注意到他脸上浮出的笑容和红红的耳根。
客厅里。
“来，你照着我写的念，这次视频做个介绍就好，以后呢，你上课，就把手机放你前面，录像就行了，下课时就退出直播间就好。”我一边操弄着手机，一边嘱咐他看看我刚写的自我介绍稿。“来吧，我们开始。”
“咳咳，action！”我吼了一声，打开录像机，眨两下眼睛示意他冲着镜头说话。
“大家好，我是古琴风，很高兴通过古琴认识大家，之后我会在这个账号下做古琴课的教学直播”
“哎，等等等。”没等他念完，我按下暂停键。走过去摆弄了两下他的衣领和头发。
“古琴风，这是你想出来的名字？”他问道。
“是啊，也想不出啥名字，随便想了一个。”我笑嘻嘻道。
“真是难听啊。”
“难听？你来，你起。”我有点不爽。
“直接叫我名字不就好了？”
“不行，开什么玩笑，这是网络世界，都是虚拟的东西，怎么能随随便便暴露自己的真实信息！”
他无奈的摇摇头，仿佛一个陪女儿玩过家家的老父亲。
“古琴风确实难听了点，无所谓了，这都不是重要的，来，我们重新开始。”
我又走回到原位置，重新摆好手机。示意开始。
“大家好，我是古琴风，很高兴通过古琴认识大家，之后我会在这个账号下做古琴课的教学直播，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共同学习，谢谢。”
“完美！”我把视频发送出去，这家伙真是上镜，什么美颜，磨皮我全没用上，只不过加了一个去掉房间背景的滤镜，那效果叫一个好。
“我完成任务了？”他站起来，准备回房间。
“完成了，合作非常愉快，然后你每次上课前别忘了就成。”
“别忘了什么？”
“打开直播软件啊！”
“我的手机也有这功能吗？”他掏出来诺基亚小板砖，嗨，忘记这茬了。
“对不住对不住，明天下了班我们去买手机。你也不能老用小板砖不是？”我悻悻的走过去，拿起他那小板砖，有些不好意思道。
“好吧，不过我还想买台电脑。”
“你用我的就好了，反正我也不怎么用。”
“我要装一些编程的软件，过段时间还要带去上课，万一你要用电脑多不方便。”
“行行行，你想买啥就买啥。”
我怎么感觉自己养两个儿子似的，顾彦成简直就是养成系王爷，一个古代萌新来到现代社会，啥啥不会，哪还有一点王爷的样子，我俩日常的生活，无非就是他做饭，我吃饭，他刷碗，我发呆，他看书，我逛街，他遛狗，我上班，他上课，我相亲，他，他捣乱？其实说实在的，成为室友大半年了，顾彦成是个啥样的人我还是不了解，我总觉得他在伪装，没有表现出真实的自己，正常人的喜怒哀乐在他脸上也看不见啥，他咋想的我也不知道，太平静了，像一滩水一样，没半点波澜。
大概，他只专注于找到回家的路吧，唉，终究是过客，终究留不下，过一天算一天，何必计较太多。
第二天下班，我俩约好去电子城买电脑和手机，女导购员乐的嘴都裂开了。
我说预算就六千，所以都买便宜的就行，顾彦成对手机没多大兴趣，对电脑是左挑右挑，快结账时，我准备怂恿他用姿色让导购给点优惠，没成想，这次顾彦成主动去魅惑人小姑娘。
“这个有优惠吗？”
“有的，先生，超过四千打九折。”
“九折似乎还是有些贵，您能在帮忙便宜一些吗？”
“好的，先生，我问问经理。”
经理出来后，看到顾彦成跟看到什么似的，一脸惊讶。
“唉，这不是网上很火的那个弹琴的人嘛？”经理瞪大了眼睛，盯着顾彦成的脸左看右看。
“哦，对对对，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就是那个弹琴的小哥哥啊。”导购如梦初醒般说道。
既然认出来了，拜托二位便宜个两三千，当然，白送我们也不介意。
“先生，您就是网上那个人吧？”
顾彦成一脸懵的点点头，这傻子老是慢半拍。
“哎呀，碰到了就是缘分，这样，打个七折，再送您一个三年保修卡，手机壳，电脑膜我这边全免费送您，给您贴好了，这东西二百块钱，从来都是收费的。”
呵，商家的嘴，骗人的鬼。
我走过去，拽住顾彦成的衣角，小声说道：“我们的卡里似乎没这么多钱了，我刚查了一下。”声音的力度控制在假装很小声，实则大家都能听到的范围。
“还差多少？”
“他打完折我们还差五百呢。”
顾彦成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谢谢您，我们再去看看别的电脑。”
“哎哎哎，差五百是吧？这样，您跟我合个影，值五百块钱，也算为我们做个广告了。”
好家伙，做个广告就给五百块钱。
“不行吧，他又不是明星做代言。”我果断回绝。
“放心，姑娘，这也就是个私人照片，也不会拿来做生意。”经理一脸真诚。
我看看顾彦成，没了主意。
“行，那就拍张照吧。”顾彦成倒是很痛快，他为了省钱也不得不作出牺牲。
捧着电脑，提着手机，走在回家的路上。
“顾彦成，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抠门？”
“是挺抠的。”
这家伙还真敢说。
“不过我发现你现在也越来越有这个趋势了。”
“是啊，本来我是一向不担心钱的问题，府里的账目我也很少过问，不过，自从来到这，西红柿是三块一斤还是两块一斤我都要算算。”他笑了起来。
我也忍不住笑，问道：“你有觉得奇怪或是不自在吗？”
“奇怪又如何？不自在又如何？倒是生活也别有一番乐趣。”
“嗯，小人物的乐趣。”
“吾只为好好珍惜是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