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皇召集内阁大学士的第二天,一道圣旨发出。
龙腾营由怀王桓宣林统领,授予龙腾营参将职位。
这个任命倒是没有让人太过意外,朝中大臣们都不笨,互相争斗多年,一个个精明无比,他们就算没唐周烨聪明,没唐周烨如此关注并钻研此事,多想多和人探讨总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周皇明目张胆搞秦武安大家都看见了,即使猜不到是怀王,也至少能想到是某位皇子。
当然,风波还是有的,正义的言官们总会出手。
这次他们为自己的仗义执言找到的理由是曾经的周皇的祖先,大周第二位皇帝,周成祖桓木律。
周成祖造反起家,靠的就是早年被安排驻守边疆,手中有兵,等他成功登上皇位后,对其他有兵权的王爷很是忌惮,生怕他们脑子一热走自己的老路,于是想尽办法,找尽借口削他们的兵权,连他们自身的护卫也是一削再削,夸张的时候某些王爷连抬轿子的人都凑不齐。
他后面的历代皇帝也以此为戒,有事没事就敲打一下自己的兄弟们,然后找借口把他们封到人不如厕鸟不生蛋的地方当个土著王爷。
除了防自己的兄弟,他们也防着自己的儿子,所谓天家无父子,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喜欢自己年老之时还被人造反,拉去砍头,所以不论皇子们再怎么优秀,想碰兵权门都没有。
当然,周皇不是一般的皇帝,很多年前他就让自己的儿子襄王领兵驻守漠北,当时这件事引得满朝反对,不仅因为会有危险,也是因为他们觉得襄王的能力不够,但周皇还是一意孤行,没有理会大臣们。
果然没过多久,襄王就战死在了漠北,大臣们心中不免生出幸灾乐祸的情绪,看吧,让你当初不听我们的,现在赔了儿子又折兵……
想归想,他们是绝对没有胆子上书嘲讽的,哪怕是狗胆包天的言官也没有上书,皇帝死了儿子还去嘲笑的人,怕是嫌命长。
如今怀王统领龙腾营,虽然到今天也不知道龙腾营到底能干什么,但有襄王的例子在前面,言官们上书上的毫无压力。
燕王和福王也不会坐以待毙,作为争夺太子之位的候选人,他们决定不想看到自己的对手手下突然冒出许多精兵强将来,那样太危险了。
于是又一次浩大的上书行动开始了,大臣们似乎尝到了甜头,上次那样满朝逼迫周皇,周皇破天荒理了大臣们,还完成了他们的要求,他们梦想着这样下去周皇会变得言听计从,臣权就此无比膨胀。
然而很快他们的美梦就被打破了,周皇下旨直接斩了闹得最欢腾的四位言官。
和唐周烨猜测的一样,周皇下定决心要天家收拢兵权,不会让任何人阻碍,他相信即使满朝反对,周皇也会毫不犹豫举起屠刀,杀到没人反对为止。
大臣们也不傻,稍微起哄给皇帝添添堵可以,但要动真格的他们会立马避开,很快无人在上书。
就是将来怀王造反也不管他们事了,造的又不是他们的反,将来无耻点换个老板就行。
这次杀人后,确实让大臣们再次闭嘴,然而君臣的矛盾更加激化锐利,大臣们可以忍受你罢官流放甚至坐牢,但绝不能忍受随意杀戮,他们是安静了,却是在安静种等待机会。
不论后面如何,怀王统领龙腾营这件事是定下来了,唐周烨却没有时间去庆祝。
他正在刘进忠面前。
和上次完全不同,刘进忠派人喊他过来,连个椅子都没给他,派过去的人也不是韩子卢,唐周烨立马明白,刘进忠此刻很恼火。
“唐谕德,当初你和我说要拜在福王门下,是和我逗乐子的?”刘进忠毫不客气到,语气中已经带了训斥的意味。
“下官万万不敢!”唐周烨急忙躬身行礼,语气中带着焦急和惶恐。
“呵,这怀王殿下倒是好本事,不显山不露水地就抢到了龙腾营参将的职位,这个奇谋不会是唐谕德为他出的吧?”刘进忠问道。
“怎么可能……”唐周烨苦笑道,“我成为怀王讲官不过短短几日,怀王有什么机密之事也不会和我诉说,更别谈让我出谋划策了。”
刘进忠听到这个解释盯着他看了几秒,说道:“我可为唐谕德在福王殿下面前说了不少好话,就指望你能为福王殿下做点事,也长了我的面子,没想到这才刚开始,福王殿下就输了一招,唐谕德天天出入怀王府,连个消息都打探不出来?”
“我每日讲完课就被怀王派人引走,虽然恭敬至极,但疏远之意也很明显,我连多待一会儿怀王府都做不到,哪能获得什么消息……怀王当初结交过我,我本以为很容易就得到他的信任,却没想到如此艰难……”唐周烨苦涩道。
“上完课就赶人,如此不尊师重道,你不会上书参他吗?!”刘进忠突然指着唐周烨咆哮起来,“给怀王制造麻烦难道不会吗?他让你走,你就走?不会赖在府上?堂堂金科状元,怎么和草包一样白痴!”
唐周烨被吓得两腿发软,看上去很想跪下,但碍于刘进忠阉人的身份和自己功名在身,又不能下跪,结巴道:“督主……息……息怒,恕……恕……罪……恕罪!”
“我希望下次,你别再让我失望!不然福王殿下跟着失望,你也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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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周烨带着惧意和劫后余生的心情,颤步离开了丽景厂。
“师爷,奴婢真的看不出唐周烨有任何问题。”韩子卢不知何时出现在刘进忠身后。
“哼……”刘进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查的怎么样了?”
“禀师爷,奴婢已经查实,大周境内能查到名为风月楼的,只有六家,其中有一家就在不久前突然失火,里面的人一个都没逃出,全都葬身火海,当地县衙的结论是意外,奴婢也让人查过,此事恐怕不是意外那么简单。”
“说下去。”刘进忠的眼神变得有些锐利。
“是,酒楼失火应该是人为,此人很可能和李荣复有关,”韩子卢继续道,“手法十分老练,不过百密一疏,奴婢重新检验了尸体,发现最开始失火那间房内的两人,头骨都有被硬物敲打过的痕迹,随后奴婢就派人查问周围百姓,确实有人看到有蒙面男子从酒楼窗户翻出,那人以为是窃贼,却没想到蒙面人刚走没多久就发生了火灾,随后奴婢一路打探下去,发现蒙面男子最后消失在了国子监周围。”
“哈哈哈哈哈!好!”刘进忠突然癫狂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