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儒有这么不堪吗?”唐周烨笑道。
“一个纨绔名声能传到漠北的人,我还能怎么高看他?”怀王说道,“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他父亲运作的结果?”
“我不知道,李松儒在国子监从未写过任何一首诗或是任何一篇文章,和我谈话也是甚少发表意见,看不出他的学识和文采,”唐周烨回道。
“不管他是真材实料,还是弄虚作假,等到复试了就见真章了。”怀王说道,“现在全京城都可都盯着你们两个,今年殿试在三月下旬,中间休息的这半个月你恐怕不能安生了。”
会试第一名,真假未定之前,肯定会有很多人想结交。
“不过你现在病恹恹的样子,可以挂牌闭门谢客了。”怀王继续道。
“没事,我就是想让更多人注意到我。”唐周烨回道。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敢问唐会元是否居住于此?”
唐周烨和怀王相视一笑,唐周烨回道:“在下是唐周烨,请问门外是?”
“丽景厂役长,韩子卢拜见。”门外说道。
役长是丽景厂负责缉查人员的小队长,也称作“档头”。
“韩役长请进,唐某身体不适,无法起身,还请多多包涵。”唐周烨说道。
韩子卢轻轻推开房门,看见了一位身穿四爪龙袍的年轻男子坐在床边。
“奴婢不知怀王殿下在此,失礼之处还请殿下赎罪。”韩子卢跪下说道。
怀王伸手虚扶道:“韩公公不必多礼,本王听说唐公子高中会元,特来祝贺。”
韩子卢起身道:“谢怀王殿下海涵。”
唐周烨也立马回道:“唐某不过运气好才夺得会元,却惊动了怀王殿下和韩公公,实在愧煞唐某,可惜我从小身体不好,今日旧疾复发,不能给二位行礼。”
他边说边打量着韩子卢,想着怀王对他的称呼。
侦查之类的事情很费精力和体力,而阉人的身体肯定比不过正常人,所以一般丽景厂的档头都不会是阉人。
不过从怀王的称呼来看,韩子卢确实是个阉人。
韩子卢看着二十出头,面如冠玉,说话中气十足,怎么看都不像个阉人。
“唐会元身体不好?”韩子卢露出笑容道,“那我这次来的对了。”
他拍拍手,三个紫檀木的箱子被人抬了进来。
“这三箱分别是古玩器件,古书字画和滋补身体的药材。”韩子卢说道,“我想唐会元这样的英才,是不会喜欢黄白之物的,所以准备了一些我自认为还算风雅的东西,希望唐会元能收下。”
“唐某一介草民,哪能受得了如此大礼?”唐周烨连连摆手,“还请韩役长快快收回。”
“唐会元身有功名,已经不是百姓了,”韩子卢说道,“将来更有可能高中状元,那时候我的礼想送都送不进来,此次就当我和唐会元交个朋友。”
没等唐周烨回话,韩子卢就继续道:“我就不打扰唐会元休息了,唐会元多多保重身体。”
说完他向怀王行礼道:“怀王殿下,可否恩准奴婢告退?”
怀王微微点头。
等韩子卢走远了,怀王开口道:“没想到第一个来的是丽景厂。”
“是啊,这个韩子卢您认识?”唐周烨问道。
“刘进忠的贴身太监,他的起居饮食,外出行走等一应公事琐事,都由韩子卢操办。”怀王说道。
“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会在东厂当一个档头?”唐周烨问道。
“不知道,可能是刘进忠觉得他太年轻了吧。”怀王摇头道。
此时门外又传来一个声音,“唐会元可在此?我是应天卫总旗东郭逡,听闻唐会元高中,特来拜会。”
应天卫总旗,正七品官员。
“东郭大人请进,唐某身体不适,无法起身。”唐周烨回道。
东郭俊一身青色道士服,看上去不染风尘,但长相离韩子卢差的太远,龅牙朝外,绿豆眼睛,唯一看的顺眼的也就是雪白的肤色。
“未想怀王殿下在此,下官多有失礼。”东郭逡看见怀王,脸色一变,立马抱拳躬身道。
韩子卢是阉人,皇家奴仆,见到怀王自然恭敬到极致。
而东郭逡是有品级的朝廷官员,并非阉人,自然不用对怀王三跪九叩。
“不必多礼。”怀王淡淡道。
“谢殿下。”东郭逡谢完后就看向了唐周烨,“下官多有打扰,唐会元别介意。”
“东大人言重了,唐某一介布衣,却让几位贵人上门拜访,实在惶恐。”唐周烨有些费力地举起手行礼道。
“唐会元乃我周国之栋梁,国子监是国学圣地,我这样的粗人来此才是惶恐,”东郭逡说着将一个小盒从怀中拿出,“既然道贺,不可无礼物,只是应天卫一向清贫,比不上其他同属的富贵。”
他说着看了一眼那三个紫檀木的箱子,顿了顿继续道:“小小心意,唐会元别嫌弃。”
唐周烨伸手接过小盒,说道:“东郭大人太客气了,我这贫苦百姓哪敢嫌弃?”
“那我就不打扰唐会元休息了,怀王殿下,告辞。”东郭逡说着抱拳倒退着离开房间。
“两大监察机构,争相上门给你送礼,唐会元好大的面子啊。”怀王笑道。
“殿下别取笑我了。”唐周烨说着打开了小盒。
一阵紫光照耀了整个房间。
盒子里是一颗鸡蛋大小的紫色宝石,通体荧光。
“紫薇石,乃是皇家贡品,这应天卫好大的胆子。”怀王面露寒色,“那三箱紫檀木的价值也不会低,父皇最厌恶朝中腐败,应天卫和丽景厂奉旨铲除腐败官员,如今却知法犯法,给一个会元都能送如此重礼,朝中可还有清白之人?”
“千里做官只为钱,很多官员或许刚入朝时都抱着治国救民的梦想,却很快被手中权力所腐蚀,再说所有人都在贪,有人不贪便成了异类,异类可不会有什么好结局,”唐周烨说道,“幸好朝中还是有人敢当异类的。”
“你是说瑞尧年,瑞大人?”提起此人,怀王脸色渐缓。
“瑞青天的名号响彻周国,只可惜朝中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了。”唐周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