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股白烟飞速的飘了过来,一个人影从白烟中落了下来,落在了龙雪云和女子旁边。
那人身高约一丈四,轮廓分明,浓眉大眼,双目深邃。斜裹一虎皮色上衣,坦露右半边上身,可以看到结实的肌肉,下半身穿一束踝灰色长裤。
龙雪云与那人互相凝视并警戒着对方,谁也没有先说话,旁边的女子也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那人对女子道:“春红,你介绍下我。”声音意外的柔和。龙雪云已经从他身上感到了妖气,和女子同样纯正,沁人心扉。
春红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这人做个自我介绍还不好意思,对龙雪云道:“他叫青暝,是蜀中最强的妖。蜀中的妖群是天下最强的妖群,这里没有妖王,我们都是以青暝为我们领头妖,他的意见左右着蜀中所有的妖群。”她说着突然醒悟:“哦,和你龙家长子的身份有点像。”
龙雪云看向青暝,道:“幸会。”
青暝道:“幸会,我很欣慰,长子对我们妖没有另眼相看。”
龙雪云对他的话并不感到意外,青暝的仙力肯定在深冬以上,拥有感知天地的力量,以他原来的位置感知到这里发生的事很正常,道:“人与妖本就没什么不同。阁下大老远跑来不会就为说这句话吧。”
青暝道:“没错,要不回屋里说去。”三人回到了屋里,春红依旧坐在主位,龙雪云还在他原来的位置,青暝坐在龙雪云对面。青暝身躯庞大,显得桌椅都特别的小。
青暝伸手一指,白烟笼罩了整个屋子。青暝解释道:“不要误会,你是天下瞩目之人,讨论重要事情需防冥界偷窥。”
龙雪云点了点头,他有第六感,知对方没有恶意,这才放心的跟过来。
青暝端坐,道:“你可曾听说过证道归真。”
龙雪云道:“最近刚刚有所耳闻。”
青暝道:“如此甚好。其实我们妖族当中,修炼时追求证道归真的也是占大多数。纵然现在不知为何无法进行证道归真,大多数也在静心修炼。只有少部分妖会去追求极致武道,或者借着强大的力量胡作非为。”
龙雪云道:“哦。”
青暝道:“冥界的结界想必你也知道,失效在即。人魔之间少不了一场争斗。”
龙雪云道:“妖的选择呢?”
青暝道:“妖群不一。至少我会率领我的族群站在更强的一方。”
龙雪云道:“理解。”
青暝道:“但如果人类能够让我看到希望的话,我们愿意与人类共同抵抗魔的入侵。现在的人类,让人看不到希望。东南西北四派,虽然入了深冬的也有几个,但真正能够达到顶级战力的也就两个。这还得感谢蓬莱,居然在这个时候出了个不世出的天才。”
“仙界的仙我不信任,我只信任人类。人类的战力我刚才也说了。至于冥界,守成有余,但离开了龙家长子,基本无法对进攻提供帮助。”
看到龙雪云还是无动于衷,青暝继续说道:“作为人间最大的修仙群体鬼人和冥界的核心,龙家长子几乎是人类最后的期望。但令我没想到的是上一任龙家长子居然会在二十年前成婚,甚至还生下了孩子。而且这个选择是在上上一任冬级的龙家长子身故之后。”
青暝的话令龙雪云非常震惊,他从来没考虑过自己出生的问题,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出生,斥道:“你在胡说什么?”
青暝道:“这个问题我不想和你争论,这是你的私事。所幸他生了一个冬而复春的孩子,甚至能在结界失效前就达到深冬。说不定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龙雪云:“……”
青暝继续说道:“不过就算如此,就算你能顺利修炼到冬顶,人间顶多也只能算多了个冬顶高人,而不是顶级高手。龙家鬼术配合几十万鬼人使出龙家独有的大阵确实厉害,但离开了鬼阵,龙家鬼术本身距离顶级仙术还是有不少差距的,光人类里就有好几家可以与你们匹敌。而你能不能修炼到冬而复春,我持怀疑态度。”
龙雪云道:“你绕了很大的弯,不如直接说。”
青暝道:“你已经修炼了四种仙术,人只能修炼五种仙术,如果你最后能修炼一种最顶级的仙术,我可以考虑和人类合作,抵御魔族的入侵。”
龙雪云道:“多谢你的抬爱。不过很遗憾,人类生存与否,我其实无所谓。世间本就诞生自虚无当中,重归虚无也无不可。你应该去找那些更关心人类存亡的人商量。还有,你如果想要有尊严的活着,应该靠自己争取,而不是寄希望于他人。”
青暝本就深邃的目光变得更加阴沉,他甚至差点出手打龙雪云一顿,只不过他作为妖,素质很高,居然忍住了。
青暝手一挥,白烟消失了,道:“我不知道这是你的真心话,还是只是嘴硬,你可以走了,好自为之。”
龙雪云起身,对春红道:“我们的约定……”
春红掩面笑道:“我答应你,每月举办一次。”
龙雪云道:“好。”离开了这里,飞往成都空空寺。
“这小子……废物!”屋内青暝一拳砸坏了桌子。
春红笑道:“我倒是小瞧了他,没想到他和我才是一类人。”
龙雪云飞到成都,也不落下,直接飞了进去,飞到空空寺附近,看到空空寺已经关门了。他再飞近些,发现大晚上的空空寺门口竟似有人。
月明星稀,白雪铺地,红木大门前的台阶上坐着一名僧人,僧人看起来四十来岁,穿着红色袈裟。
龙雪云落了下去,方认出那是空空上人。
空空上人看到龙雪云便站了起来,笑了笑,道:“龙家长子出马,必定马到成功。”
龙雪云道:“上人一直等在这里?”
空空上人:“是啊,长子受我之托,为民除害,我岂敢一人躲在暖和的屋里。”
龙雪云道:“没有必要。妖人已经答应我,以后每月只举行一次宴会。”
“那那些已婚男人呢?”空空上人追问。
龙雪云道:“一月一次,我觉得没必要禁止他们了吧。”
“哎呀呀……”空空上人气的牙齿直哆嗦,不停的来回踱步,道:“年轻人你怎么能这样啊?”
龙雪云道:“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空空上人气道:“你这样,那些妇女还会难受,她们难受就还会来找我,你能想象一个和尚被一群妇女围着的感受吗?”
龙雪云道:“上人乃得道高僧,必定坐怀不乱。”
空空上人得意的道:“那是当然。”突然觉得有些不对,立马说道:“少扯这些没用的!”
龙雪云道:“大家没事聚聚不也挺好的,何必在意那只妖。她请大家吃饭,也是件好事。”
空空上人叫道:“因为他是个女的。算了算了,就这样吧,落地草给你。”他一边把落地草递给龙雪云,一边语重心长的说道:“年轻人以后做事,不能留个尾巴。”
龙雪云接过落地草,道:“谢谢。还有一件事要向上人请教。”
空空上人背着手道:“说。”
龙雪云道:“上人可听说过附近关于小狮子的事。”
空空上人开始踱步,表情严肃。龙雪云看出事情有些严重,更加开始关心起来,道:“可是有什么不妥之事?”
空空上人终于停下了脚步,道:“明天上午江州孔家,安康魏家,十堰沈家会齐聚蜀中,围猎一只仙兽,就是一头小狮子。”
龙雪云沉默不语。
“最近小仙兽突然被人发现,并有传言,食其肉可突破春之血脉段。”空空上人一边说着,一边观察龙雪云,继续说道:“已经去了好几波人都被打回来了,据回来的人说小仙兽就是刚入秋的仙力。”
龙雪云道:“我知道了。”
空空上人急忙上前,挤着龙雪云说道:“突破春之血脉段之事明显是谣言。仙兽乃是上天赐予人类的礼物,长子若是能够救下小狮子,乃是功德无量。只是那三家齐聚,就是长子也无能为力吧?”
青暝曾说人间有好几家的仙术可以和龙家鬼术并驾齐驱,除了咸阳欧阳家和蒲县朱家,江州孔家、安康魏家、十堰沈家是另外三家。
这五家之所以没有跻身八大家族,是因为他们的仙术已经断代了,只能修炼到春顶。之前他们的仙术没被抢走是因为正派矗立在那里,正派会主持公道。武林中夏级修仙者灭绝之后,四派之一的昆仑派迅速将孔家、魏家、沈家庇护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所以他们也没有加入白家强迫组织的南方联盟。
龙雪云道:“上人不用激我,明天上午我会去。”
空空上人竖起大拇指,道:“好!年轻人就该这样!明天我会在这里为你诵经的。如果你遭遇不测,我也会超度你,保你不坠地狱。”
龙雪云道:“多谢,在下就此告辞。可否把仙兽的位置告诉我?”
空空上人:“我也不知道……”
龙雪云道:“告辞。”转身御剑离开了。
空空上人转身向空空寺走去,一边走一边道:“现在的年轻人……”
一炷香后,天雪已经和衣而睡,忽然外面有人敲门。天雪急忙起来,打开门,果然是龙雪云站在门口。
龙雪云把金创药和落地草给了天雪,道:“碎一下,和金创药一起给刘海敷上吧。”
天雪惊讶的道:“师兄一直找到现在?”
龙雪云道:“没有,顺便做了些别的事。”其实明天再给刘海敷药也没关系,只是他现在有重要的事要问刘海,只好以此来叫醒他们。
“哦。”天雪拜道:“无论如何,承师兄厚恩,天雪永生不忘。”
龙雪云道:“不必客气。”
两人把刘海叫醒,给刘海敷上了药。
龙雪云对刘海道:“伤你的仙兽是不是一只小狮子?”
刘海犹豫了一下,低着头,道:“是。”
龙雪云道:“在哪里?”
刘海道:“从这里一直往西南走,有一座熔炉山,熔炉山的西北角有一个被杂草挡住的山洞,小狮子就在山洞中。”
龙雪云道:“你怎么知道那里的?”
“我师父带我去的。”刘海老实的道。
龙雪云道:“你师父?鬼人?”
刘海道:“嗯。他被小狮子烧死了。”说着低下头,看起来颇为伤心。
龙雪云道:“仙兽不可能主动伤人,一定是你们做了什么?”
“我师父听说吃了小狮子的肉可以仙力大涨,他就带我去了,结果就……”刘海伤心的眼泪流了下来,道:“我本来劝师父不要去的。早知道我就多劝劝他。”
龙雪云道:“你在说谎。”
“我没有。”刘海急忙辩解。
龙雪云道:“是你害死了你师父。”
刘海甚至站了起来,道:“我没有。”
龙雪云依然感受到刘海在说谎,道:“这件事我会查清的,从今以后,不允许你再修炼鬼术,否则你现在的鬼术我也会废掉。”说完出去了。
刘海:“……”
天雪急忙跟了出来,道:“师兄,到底怎么了?”
龙雪云道:“你应该问问你的弟弟,他一直在说谎。”说完鬼影莫跟走了。
天雪回到屋内,质问刘海:“你是不是有什么瞒了我?”
刘海又躺会了床上,道:“没有,难道你不相信我,相信一个外人。”
天雪斥道:“他刚救了你!”
刘海道:“那又怎样,就可以污蔑我?”
天雪无话可说,回到自己屋里睡觉了。她真没想到自己的弟弟居然是这样的人,太令她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