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水城,是沧州境内一处小国的都城,虽然其名临水,但却是个十足的内陆之城。
此时在城中最大的赌坊“聚财堂”内,喧哗惊喝之声不绝于耳,有的人面红耳赤,双目之中透出狂喜的贪婪之色,有的人却是捶胸顿足,一副晦气不甘的样子。
在赌坊中央最大的一个赌桌旁,一个长相清秀,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正围着赌桌随意走动,手里还把玩着一枚铜板,少年的举动和周围的赌徒相比,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押大押小,买定离手,准备开啦!准备开啦!”负责摇骰子的博头是个精壮大汉,见赌桌上的赌注已经下的差不多了,精壮大汉双手放在骰盅上大声吆喝道。
听到大汉的话语,清秀少年脚步一停,往赌桌上看了一眼后,指尖一弹,手中把玩的铜板便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抛物线,落向了赌桌上标识着“大”字的赌注区。
精壮大汉等了片刻,见只多出了一枚铜板的加注,有些鄙夷的扫了一眼铜板抛来的方向,当看到清秀少年时,精壮大汉的目光明显一缩,随即便收了回来。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开!二一一,四点,小!”
随着精壮大汉拿起骰盅报出点数,赌桌周围又是一阵惊喝,有人欢喜有人忧。
对于这个结果,清秀少年似乎有些失望,收回目光摇了摇头便朝着赌坊外走去,只是在走出门口之时,少年的手中已然多出了两个鼓囊囊的钱袋子。
“今天收获还不错。”
掂了掂手里钱袋子的分量,清秀少年嘴角一扬,刚走下台阶,一旁的巷子里急冲冲的跑来一个人,一边跑还一边大喊道:“浩哥,出事了!小林他…”
清秀少年脸上笑意一收,没等那人说完便迎了上去,来人年纪同样不大,神情显得十分着急:“浩哥,小林被胡彪的人抓走了!”
“胡彪?”
秦浩听到这个名字,眉头一皱。
在这临水城之中,胡彪可以算是一霸,横行多年,在很早以前,秦浩刚刚在临水城崭露头角之时,胡彪曾想将秦浩收于麾下,只是秦浩看不惯胡彪的行事作风并未答应,两人就此结下梁子。
往后的日子胡彪更是对秦浩处处打压,只是几番争斗下来,秦浩从最开始的落荒而逃,到后来的各有胜负,秦浩每次养伤归来,都会越战越勇,再后来,胡彪吃过几次大亏之后,才不得不收回打压秦浩的心思,近一年多二人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带我过去。”秦浩脸上没有丝毫变化,但目光却是冷了下来,
来人闻言,连忙在前面领路,朝身后的巷子窜去。
此时,在距离“聚财堂”两条街道外的一处二层阁楼的院落内,四名打手模样的人正对着一个蜷缩在地的少年拳打脚踢,嘴里还夹带着各种咒骂。
旁边站了不少人,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光头大汉,正一脸狞笑的看着这一幕。
在院落之外,十几名躲在暗处的少年汇集在一起,依稀听到里面的动静,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愤然之色,当秦浩赶到的时候,众人连忙围上纷纷开口。
“浩哥,要救救小林!”
“浩哥,带我们冲进去,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浩哥…”
秦浩一抬手,示意众人先不要激动,小林肯定是要救的,只是秦浩暂时还弄不清楚胡彪这是冲自己来的,还是别有他意。
“你们待在这里,我进去看看。”既然搞不清楚胡彪的目的,倒不如直接过去当面要人,秦浩倒要看看,胡彪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秦浩说完之后,刚准备迈步,却被众人拦了下来。
“浩哥,不行!我们也要一起去!”
“对,浩哥,带我们杀进去!”
众人的情绪还是十分激动。
“怎么?不相信我能把小林平安带回来?”秦浩突然神情一肃,眼神也变得凌厉看向他们。
所有和他目光接触的少年都垂下了脑袋,虽然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他们心里也清楚,以自己的能力跟过去,非但帮不上忙,一旦打斗起来,还很有可能会成为秦浩的累赘。
“放心吧,就胡彪那些人,还留不住我。”秦浩语气一缓,神情之中流露出一股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秦浩是个孤儿,从记事起便混迹在这临水城,因为是小国的缘故,临水城可谓是鱼龙混杂之地,市井恶霸各方势力皆有存在。
在这般混乱的地方生存,秦浩练就了一身的本领,身旁的一众少年和他一样,都是孤儿,大多是被他救下,久而久之汇集到一起的,或许是因为同病相怜的缘故,秦浩并没有将他们遣散,反而是带着他们在这临水城中谋求活路。
见众人都不再说话,秦浩也不耽搁,直接朝那二层阁楼的大门走了过去,在迈步之时,秦浩原本柔和的神情渐渐浮上了一层寒意,显然这一次,秦浩是动了真怒!
而此刻二层阁楼的院落内,四名打手已经停止了殴打,被围殴的少年蜷缩在地一动不动,嘴里和鼻孔还不断往外冒着血,打手目光看向光头大汉,请示是否还要继续。
“这么不禁打?”光头大汉斜撇了一眼,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听砰的一声,院落的大门被一脚踢开,秦浩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什么人?!”
“门口的护卫呢?干什么吃的?”
如此变故让院落内的所有人都纷纷抬头,当看清来人是秦浩之时,不少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惧意,不过一想到这里是自己的地盘,心中不由胆气大增,同时还有些凶狠的望向秦浩。
“哟,这不是秦老弟嘛,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对于秦浩的到来,光头大汉似乎一点都不意外,看向秦浩的目光,还有些揶揄的味道。
在他说话的同时,院落内的一众人等皆都目露凶光的围了上来,对秦浩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架势,更有甚者已经跑过去将大门堵了起来。
独自一人面对二三十号人的包围,秦浩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目光看向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小林,秦浩眼眸中的寒意又甚了几分。
“胡彪,你这是什么意思?”收回目光,秦浩看向光头大汉直接质问道。
“他是你的人?”胡彪故作惊讶,目光撇向地上的小林:“这小子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我出手管教一下,免得别人说我们临水城的人不懂规矩。”
“既然他是你的人,秦老弟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啊?”
胡彪嘴上说得客气,眼神中的戏谑意味却甚是浓烈,将你的人打得奄奄一息,最后还问你打算如何处理,明摆着是一副吃定秦浩的架势。
如果换作以往,胡彪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小喽啰和秦浩翻脸,毕竟秦浩在临水城中,绝对算个异类,虽然年纪不大,但动起手来却是极为凶狠,而且还都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
“疯子浩”的名头就是其他势力给秦浩起的外号,而最让胡彪郁闷的是,秦浩不管受多重的伤,只要过一段时间,便会恢复如初,仗着这异于常人的恢复能力,秦浩的反击会比之前更凶狠,这也使得临水城中大多势力都不愿意去招惹秦浩。
胡彪与秦浩的恩怨要比其他势力深很多,秦浩曾经数次被胡彪置于死地,而胡彪也在秦浩手里吃过几次大亏,现在的秦浩已经不像当初那般可以随意拿捏,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胡彪不会轻易出手。但今天,却不一样!
胡彪的这套说词在秦浩看来,明显是在故意找事,而且还是摆明了冲自己来的,沉寂了一年多,胡彪不会无的放矢,但单靠一个小林就想逼自己就范,秦浩相信胡彪不会这么傻。
如果这个方法可行的话,秦浩身边跟着的那群少年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别人的目标,而秦浩这些年也不会成长成令临水城诸多势力都颇为忌惮的存在。
弱肉强食物竞天择是生存教给秦浩最深刻的一个道理,如果小林今天真的丧命于此,秦浩能做的,便是将胡彪的二三十号人尽可能多的送去给小林陪葬!
虽然还是不明白胡彪到底有什么阴谋,但既然清楚胡彪是冲自己来的,秦浩便不打算再和胡彪废话,直接上前一步,秦浩双目盯着胡彪,嘴里吐出两个字。
“放人!”
随着秦浩这一步踏出,一股明显的压迫之感从秦浩身上散发而出,这是秦浩常年和人争斗形成的凶狠之意。
对于秦浩这一如既往不知收敛不知天高地厚的态度,胡彪虽然表现得眉头一皱,但心里却是乐开了花,他也不是什么善类,自然不会被秦浩的气势所压倒。
“秦浩,你别给脸不要脸!”
胡彪脸色一沉,脸上的刀疤都显得有几分狰狞,在他身旁的众人也都齐齐压上,目露凶光,只等胡彪一声令下便一拥而上。
“放人?哟!这谁啊,口气这么大?”
就在这时,一个极度傲慢的声音突然从阁楼内传出,在这本就紧张的形势下,显得尤为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