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已沉入湖中,众人只得走陆路。
慕容飞花寻回青冥剑,行在头前,不停挥舞砍断层层芦苇,开出一条路来,昆仑摩勒则小心翼翼地负着徐杀生走在中间,五毒老怪带着五毒童子走在最后。
芦天荡里密不透风,遍地白色芦絮,苇杆皆有八尺之高,也不知行了多久,众人难辨方向,眼见着天光昏暗,繁星满天,终于来到一处密闭的水湾。
此处有一条水中幽径直通往洞庭湖,有许多过冬的大雁在此处筑巢,慕容飞花趁着天色墨黑,用剑杀了两只,当即生火烤雁,补充体力。
徐杀生也苏醒过来,只是浑身上下俱疼痛难当,如万针攒刺,无法动弹,只能趴在芦草上一动也不敢动。
慕容飞花将烤熟的大雁撕成一条一条,喂给徐杀生。
又在芦草中捉了一只呆头呆脑的瘸腿公雁,割断脖颈,强逼着徐杀生生饮雁血,说雁血乃大补之物,可以加快伤口恢复。
徐杀生忍着不适,喝了两大口温血,腥气直冲肺腑,咳个不停,随即昏昏睡去,慕容飞花倚靠着成墙的芦苇,一直细心照顾着。
倏忽芦天荡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有贼人潜行其中,众人皆屏气凝神,如临大敌。
昆仑摩勒白天有力无处使,正憋闷的紧,闷声道:
“吾去瞧瞧!如若是水贼偷袭,定要扭下他们的脑袋。”
说罢,闪身钻进芦苇荡里,不多时手中提着一个瘦津津的灰衣小厮出来。
小厮被掼在地上,见到众人,以为是雁翎泊的水贼,趴在地上,惶急万分,求饶道:
“各位雁翎泊的好汉们,小人不是有意逃跑的,实在是自家老爷逼迫,情非得已,还望饶命啊。”
说着,“咚咚”磕了几个响头。
众人虽然不耻小厮这种贪生怕死的行径,却也没有嘲弄,慕容飞花淡淡说道:
“我们不是雁翎泊的水贼,也是过路的布商,白日里与那伙水贼斗了一场,货船被他们凿沉了,不过他们也没讨得好,折了十来个好手。”
“哦,原来你们也是过路的商客?”
灰衣小厮忙停住动作,恍然如梦。
“那你们是怎么逃过今日水匪围追堵截的?”
“围追堵截?这是为何?”
慕容飞花凝声问道。
“听说是雁翎泊二当家鱼皮蛟人的老爹惊雷棍老被过路的强人害了性命,还说那伙强人必会由浣水经过洞庭湖。”
“所以水寨里早早派出水匪,守住了洞庭湖的八大水门,将来往的大船聚拢在一起,手持那伙强人的画像,一艘船一艘船的盘问过去。”
“纵使你非强人,也要像小人这般,被拘在一处水寨里,不得擅离,还有二十多个小喽啰看着。”
“那些水贼把我们的财物都搜刮尽了,说是等抓住那伙强人就放我们走,只是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也不知道此番能否保住性命。”
“我家老爷本来派小人偷偷潜出来,是寻官府的人捉拿这群水匪的,没想到这芦天荡浩大无边,小人走了三个时辰也不得出路。”
“正巧遇到了各位,听说那伙强人里面有一个汉子,身高近丈,端的是摩天接地,双脚反生,异于常人。”
灰衣小厮说着扭头望向昆仑摩勒,嘴里啧啧称奇:
“你还别说,和这个大个子还挺像的。”
说着,面色渐渐惊诧起来,嘴里喃喃道:
“身高近丈,双脚反生。”
“一个丑老头,一个白面书生,一个女魔…!”
灰衣小厮陡然捂住嘴巴,大叫一声:“俺的娘嘞!”
“鬼叫什么!”
徐杀生方才睡去,慕容飞花唯恐将他惊醒,听到小厮怪叫,有些不喜,呵斥一声。
“恳请诸位大侠就我家老爷一命,待我家老爷逃出生天,羊府定有重谢!”
灰衣小厮只是有些胆小,心地却并不坏,恳求慕容飞花。
“定有重谢?”
慕容飞花玩味。
“今日与那伙水贼激战,我家小师弟也受了重伤,如今正缺一处养伤的地方。”
“头前带路,去救你家老爷!”
慕容飞花正愁没有一处为徐杀生养伤的好地方,只要杀了看守的水贼,何愁没有一艘大船容身,住在船上,总比如今在这芦天荡里以天为盖地为席强上许多。
灰衣小厮按照来时的路途返回,众人紧跟其后,不出一个时辰便在芦天荡迷了路,左转右拐,失了方向。
多亏昆仑摩勒身子高大,举目四望,瞧见东北方隐隐有火光透出,映照天空,料定彼处定是水贼的巢穴,所以众人便向东北行去。
又过了一个时辰,众人越过密密麻麻的芦天荡,终于来到了水寨的北边,瞧瞧扒开芦苇缝朝里看去。
只见整座水寨都隐没在芦苇中,四周有木栏作墙,西北角上有一处塔楼,高两丈,上有一喽啰背弓而立,斜靠在柱子上,打着瞌睡,火盆里的炭烧的正旺。
芦苇荡中间一座月牙水湾,三十多艘大船停泊其中,有三五个喽啰立在其中最大的一艘船首把守。
纵有火盆烤火,冷风呼啸而过时,也俱冻的两股颤颤,楼船里隐隐传来水贼们斗赌的声音:
“快上啊,快上啊!”
“哎呦,陈大,老子的黑甲将军被咬死了!”
“我去解决塔楼上的那个,摩勒和五毒前辈去大船上解决其他人。”
慕容飞花将徐杀生轻轻放在芦草上,回身吩咐道。
“不用这么麻烦,用老夫的噬风蛊可斩草除根。”
五毒老怪淡然说道。
“蛊毒不认人,这样恐怕会伤到其他无辜的商客百姓。”
慕容飞花沉吟道。
“这样吧,咱们可以引这货伙贼人来此,到时我用篾片蛊不仅可以制住他们,还能为我所用,有趣,有趣!”
五毒老怪年少时最喜用蛊害人取乐,如今虽年逾古稀,却仍旧对此乐此不疲。
“好!”
慕容飞花点头应允,又嘱咐昆仑摩勒将徐杀生和灰衣小厮护好,而她自己则潜入水寨中,先杀塔楼上的水匪,再引蛇出洞。
对付几个小喽啰也不必藏着掖着,慕容飞花没有丝毫隐藏,轻轻一跃跨过木栏,随后轻点足尖,翩若惊鸿般,冲着塔楼上的喽啰奔去。
船首上的水匪最先发现了她的身影,忙叫嚷起来,塔楼上的小喽啰也从半睡半醒之中惊醒。
瞧见生人潜入,当即大惊,正欲搭弓射箭,没等瞄准,一只长枪穿喉而过,原是慕容飞花随手而发的一根木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