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海棠花。哎,一场雨这沿路的海棠花怎么都落败成这样了?”
夏雨浓望着枝上星星点点的海棠花暗自神伤,却猛地想起一个地儿来:“语零院有株大海棠呐~笨死了笨死了,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嗯,果然没让我失望,这株海棠当真是常开不败呀!”夏雨浓兴高采烈赶到语零院却发现楚云亦不在,不觉又开始吐槽:“这楚冰山成日不归家的习惯可不太好,日后若哪个姑娘嫁给他还不得操碎了心?”
转念一想,嫁给楚冰山的那个人不就是自己吗?顿时一阵心累。
语零院的那株海棠很高,夏雨浓搬来梯子才勉强爬到树上。可她贪心想摘顶上开得好的,但顶上的枝细,“咔嚓”便断裂开来。亏的这株海棠枝儿密才挡住夏雨浓一路摔到底。虽是如此,夏雨浓还是毁了许多的枝干,花瓣也是落了满地,语零院一片狼藉。
几经波折这海棠粥才出了锅,不过好在这味道还算香甜。夏雨浓在门口等着,可楚云亦良久未归,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夏雨浓打了个哈欠,却见一黑衣款步而来,正是楚云亦。
“楚冰山!快来快来,尝尝我为你独家秘制的海棠粥。”
楚云亦瞥了一眼色泽清亮的海棠粥,突然意识到什么,推门看见一片狼藉的语零院,背影开始微微颤抖。
夏雨浓并未察觉楚云亦的异样,语调欢快如初:“院子我等下来打扫,你先尝尝…”
楚云亦挥手掀翻了夏雨浓手中的粥,动了动手腕又握紧了拳头强行压制下去,他转身背对着夏雨浓,声音略哑:“去祠堂跪着,天不亮不许出来。”
夏雨浓先是一惊,然后眼泪开始不争气地往下掉:“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爹都没让我受过这种委屈,狗咬吕洞宾…哼~呜~跪就跪,我这辈子都不想理你了。”夏雨浓用袖子将脸上的眼泪乱抹一气,愤愤地跑开了。
“该死的楚冰山,你倒是先告诉我祠堂在哪儿啊?气死我了!”夏雨浓嘟嘟囔囔在楚府瞎转着,终于找到了祠堂,赌气地跪在硬地板上,后骨头硬不过脾气,膝盖受不住了,便将三个蒲团叠起来跪,一边跪一边骂骂咧咧。
沉荫看见楚云亦背影落寞地在语零院捡海棠花枝,心道不好,着急忙慌开始找夏雨浓:“这小姐也真是的,非得自己熬海棠粥不让我帮忙,估计是又惹着姑爷了。”
沉荫沿路叫唤着:“小姐,小姐啊。”
“别嚎了,搁这儿呢。”沉荫闻声望去,自家小姐蔫蔫地跪在摞得高高的蒲团上。
沉荫慌慌张张奔过去:“小姐你跪这干嘛呀?”
“还不是那楚冰山不知道抽的哪门子的风。算了,不提他了,一提他我就来气,你去帮我把秦沐风找来。”
“啊?”
“别啊了,快去快去。”
夏雨浓都想好了,如果秦沐风是箫哥哥那就拐了私奔,如果不是,那就自己一个人跑。反正这楚府她是不想呆了。
“小嫂子这是怎么了?”秦沐风掌着灯来了,灯光柔和,少年比白日更显温润。一见他,夏雨浓的心情便好了大半。
“我帮他熬海棠粥伤了语零院的海棠,他便让我罚跪到天亮。”
“小嫂子莫要怪他,那株海棠于他而言的确意义非凡,是他儿时同青梅竹马的初音姐姐一起栽下的,初音姐死后便葬在树下,自此那株海棠便花开三季而不败,只有冬季稍冷清了些。”
“那个…初音是怎么死的?”
“初音姐患有心疾,每次发作的时候都痛不欲生。初音姐生得极标志的,却是命薄如纸。来诊治的名医无数,都说她活不过十五岁。三年前初音姐的心疾发作的厉害,她不甘心死前都没有吻过云亦哥,便…”
烛火轻跃,夏雨浓的眸子晃了晃,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云亦哥被种下烬焚咒以来,许多门派都疏远了楚家,认为这是不祥。初音姐不顾林门主的反对,一直陪伴在云亦哥身边。初音姐还有一个孪生妹妹林初念,本也对云亦哥有情,后因误会回了林门主身边,现一直在水月轩修行。”
“我懂的,林初音是叛了世人同楚冰山在一起的,楚冰山宝贝那株海棠我可以理解,我不再生他气便是了。”
秦沐风欣慰一笑。
夏雨浓抚了抚腰间的箫:“沐风可识得此箫?”
秦沐风仔细端详了一番,此九节六孔箫截面竹纹细密,工艺精湛,似有些年头了,但辨识度并不高:“此箫并无特别之处,不曾识得。”
“那沐风可有心悦之人?”夏雨浓有些不甘。
秦沐风一愣,随即微颔首,眸色温柔。
“何人?”
“洛子。她一个姑娘家为着我每天舞蹈弄枪,本该天真烂漫的年纪却在研究枯燥乏味的玄关之术。十二岁那年,她说那句’以后,我保护你’的时候,声音稚嫩,眼神却笃定。这些年她为着这句承诺吃了太多苦了。”少年浅笑,眼神清得能溺下一座城。
夏雨浓越听便越难过,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她不想秦沐风看见自己的眼泪,慌忙送走了他。
夏雨浓站起身来,膝盖的酸痛让她心里的难过与委屈更甚,她决定了,她要走,去哪都好,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她谁也没有告诉,她什么也没有收拾,趁着月色,连夜逃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