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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家里推倒旧房后在原址上盖了两层楼,我的房间亦是我的书房一同搬到了二楼。和原来的房子一样坐北朝南,站在房间的窗前,我却第一次感觉原来曾和她那么近,却为何曾经一直觉得那么远,远到如同两个世界。

我不禁黯然神伤,更无法抵御侵袭如洪的回忆。

我觉得那会儿——我还是一个知道“体谅”和“包容”别人的小伙子,如今回想起来,当初的自己如此的渴望被人认为是一个小伙子,不过是一种逃避现实的举动。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会幼稚、更不会干傻事……’等等的这类想法,几乎贯穿了我整个中学时代,也因而和同学在一起时总是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沉默寡言到只说一些必要的话,如此刻意的让自己陷入一种形单影只的地步,久而久之便成为了空气一般的存在,可这一切竟让我觉得轻松起来。

当然,内心深处却还是渴望被理解的,可也总是惶恐不安的陷入我该和谁说的绝境之中——自从他莫名失踪之后,我身边已经没有了朋友。

初二那年的夏天,尽管内心那股毫无理由的希望,在经过一年多时间的磨砺之后,已经滑落绝望的深渊,可——不幸的消息传入我的耳中时,还是让我对这世界残存的美好期望破碎,而所有的悲痛累积于心,压垮不成熟的心理防线不过是瞬间,也从那时起深刻入骨的明白,任何事物发展至极端的归宿是——虚无。

可终究还是年少无知,对未来的迷茫衍化成对生命的误解,觉得其是漫长且乏味的旅程,不曾想也因此克服了对阴暗的恐惧,甚至一度望向深渊,所幸,一直没有付诸行动的同时开始对书籍产生了兴趣。

某天午休时,无法入睡的我溜出宿舍,在空无一人的操场角落爬上一棵皂荚树,仰面躺在树干上从枝叶的空隙中窥视天空,脑海中的万千思绪在阵阵风中渐渐的消散,童年放牛时的记忆如同梦境般的美好,慢慢的零碎的画面中,开始浮现出他的身影——还来不及悲伤,我便险些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吓到摔下树干。

“你不怕掉下了吗?”

我在一阵慌乱中抓牢树干,稳住身体后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恼怒的看向树下的来人,可一眼之间,我的怒气莫名的荡然无存。

她被吓到了,可反应也确实是快速,她站在我也许会摔下来的地方,看向我的神情由紧张变成愧疚,她张开双臂的身形虽然看起来柔弱,却也是那般的坚决,这也是不怀好意的作弄无法即刻作出的挽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要吓你。”

她说这话时的神情真挚到,让人觉得不原谅她就是过错一般,见我没有回应,她开始不安,生怕我会突然问责。

而阴郁许久的我在那一刻似乎忘却了——原谅别人该用什么样神情和话语。

她接着怯生生的问道:“你没事?要不要紧?”

我终于如梦中醒来,“呃……啊……没,没事。”

我注意到她脚边不远处的地上散乱的书籍,便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你的书——”本想再说什么,目光却不由得被她的举动吸引,而忘却了自己还要说什么。

她转过身蹲了下来,长及腰部的头发被蓝色的发绳扎起,而从后颈开始便平铺背部的黑发柔顺得就像缓缓流淌的溪流,我才发觉她是那样的瘦弱。

她细心的挑拣粘在书本上边的枯草和落叶,把书籍一本本的叠加起来,从大到小的排列,而一本书页上的字引发了我的兴趣。

“那是什么书?”说着我已不由自主的从树上爬了下来。

她回过头,把书拿在手里,封面朝着我“你说的是这本吗?”见我点头,她继续说道:“杰克·伦敦的《热爱生命》,我还挺喜欢书名的,可内容就有些看不明白了,可能是我比较傻吧——不过,不过里面的故事还是很吸引人的……”

没等她说完,我便几步上前,伸出手时才惊觉自己应该要礼貌一些的。

“呃,我可以看看吗?”说完缩回手却无处安放,只好挠着额头掩盖自己的不好意思。

她倒是不觉得我鲁莽无理,“可以啊!”说着她手一伸微笑着把书递给我,我接过时,声音微弱的说了声“谢谢”。她神情一下子兴奋起来,突然令我茫然,恍惚之间觉得——她也是孤独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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