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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在桥头卖唱

下午,上完了课,郝拉谢绝了张亚一起泡吧的邀请,提着吉他独自一人来到西三环大商场前的天桥上。

十月份了,下午七点多天就暗了下来,天桥上的霓虹灯次第亮起,照出一个色彩缤纷的世界:有人哭有人笑,有人笑着哭,有人哭着笑。

“郝拉来了!”

天桥中间,一个卖小饰品的大姐送走客人,操着秦地口音打招呼。

“春姐,今天生意挺好啊!”

“呵呵,还行!”

这些天里,他得了空闲就在这边唱歌,跟桥上做小生意的人都闹熟了。

来了之后,一边走一边打招呼。

最后他走到天桥的拐角处,铺了张硬纸板,盘膝坐下,这里就是他的地盘。

身前放着吉他琴盒,里面放了几张毛票,摆出个求票的姿态,要是不摆,真没人给。

“叮叮咚咚!”

他轻轻地拨动了几下琴弦,试了试准音,心中暗暗想着该唱什么歌。

正纠结着,忽然桥下几辆豪车飞车而过,刮起一阵刺骨的凉风,他不禁打了个哆嗦,心中想起了一首歌,挺应景的。

“走在寒冷下雪的夜空,卖着火柴温饱我的梦,一步步冰冻,一步步寂寞,人情寒冷冰冻我的手......”

齐泰的歌更多给人一种沧桑的感觉,歌声柔情富有磁性,很有一种成熟的魅力,十分吸引人。

一般摆摊唱歌,大都喜欢选择齐泰的歌,因为唱着他的歌,再打扮成一幅浪子的模样,看起来有内涵有故事,更容易打动人心。

郝拉没有装扮,也没有故意模仿原唱,他的嗓音清亮高亢,极具穿透力,要是模仿齐泰的风格,会显得不伦不类。

根据自己的风格,结合自己的经历,这首歌在他的口中唱出了不一样的味道,给人一种豁达坦然的感觉。

“有谁来买我的火柴,有谁将一根根希望全部点燃,有谁来买我的孤单,有谁来实现我想家的呼唤......”

他低头轻轻地唱着,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浪子。

准确地说,他本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浪子。

自从八岁时家里出了事,就剩下了他一个人,本想着长大之后,再回去收拾一下老家的房子,一个人撑起门户。

可是老家的土房经不起风吹雨打,长时间不住人,塌得特别快,没等他上高中,房子就坍塌成了废墟。

关于家的最后一点回忆也没有了,只有一把老爸曾经用过的破木吉他,被他抱在怀里。“...微微光芒,看到希望看到梦想,看见天上的妈妈说话,她说,你要勇敢,你要坚强...”

唱到这里,眼睛一阵酸涩,他狠狠地眨了眨眼,抬起头来,身前站了十多个人。

有男有女,他们沉着脸,脸上露出同情的神色。

郝拉再一看吉他盒里,居然多出了十几张五元十元的钞票。

可是他觉得自己有些不道德,大家上了一天班已经累了,本就心事沉重,再听一听悲伤的歌曲,心头的愁云更加郁结。

“叮咚咚!”

他迷途知返,快速地结束了上一首歌,喝了口水,大声道:“多谢大家打赏,接下来我给大家带来一首《往事随风》,希望大家能开开心心地度过每一天。”

“你的影子无所不在,人的心事像一颗尘埃,落在过去,飘向未来,掉进眼里就流出泪来......”

“就让往事随风,都随风,都随风,心随你动,昨天花谢花开,不是梦,不是梦,不是梦......”

大约九点左右,他收拾了吉他,跟还在摆摊的摊友打了声招呼,离开了天桥。

走了没几步,突然身后出现了几个人影,他装作系鞋带蹲在地上看了下,四个穿着中学校服的半大小子,手上都拿着一根铁管。

他暗暗地在手上扣了四个石头,站起身来时,前面又出现了两个身材更高的社会人,一个黄毛,一个高个,两人手上拿着刀。

“钱拿出来!”

“我一个卖唱的,哪有钱啊!”

郝拉苦笑道。

这年头的劫匪怎么没一点侠义精神呢?

“哼哼,刚才我们都看着了,吉他盒里可有两百多,快交出来吧,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黄毛亮了亮刀,挺吓唬人的。

“快点!”

身后的半大小子上前一步,拿着铁管敲了敲他背上的吉他盒,“我们今晚还要攻占沙巴克呢,别耽误了我们的大事。”

攻占沙巴克?一群玩传奇网游的小子。

“对不起啊,我也急着去攻占沙巴克呢!我也缺钱!”

“哦,你也玩传奇?”

“是啊!”

“你哪个行会?”

“......”

“靠!敢糊弄爷们儿,抢他丫的!”

暗号没接上,郝拉暗叹一声倒霉,瞄了一下距离,朝着黄毛和高个的膝盖上砸了两石头。

“嗷嗷!”

两声惨叫响起,两人都趴了下去。

郝拉踩在黄毛的背上,趁机跑远了。

被这群误入歧途的人盯上了,以后这个天桥也不能来了。

他暗暗叹息了几声,走到大商场前面,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提着一篮子玫瑰花正在四处叫卖。

小姑娘有点瘦,提着篮子走一段路,就要休息一下。

而且她声音太小,在热闹的人群中,她的叫卖声就像是猫叫,喵喵喵。

有个人正打电话,走路时没注意路上的小小人儿,将她撞个趔趄。

郝拉连忙上去扶着她。

“张姣,小心点!”

小女孩叫张姣,前些天在天桥上认识的。

张姣是单亲家庭,有一个腿脚不便的母亲在不远处开花店,小丫头很懂事,每天放学回来,她都会在街上卖花。

“郝哥哥,你又去唱歌啦?”

张姣长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高兴时特别亮,像是会发光。

“是啊,我本来准备当歌手,可是胆子太小,不敢上台表演,只好到大街上来练胆子喽!”

“咯咯,郝哥哥这么大的个子,怎么会胆小呢?”

“天生的吧!”

他看了下小丫头的花篮,“你这里还有多少花啊?”

小丫头数了数,“三十七支!”

“行了,都给我吧!”

“郝哥哥,你又给女朋友买花啊?”

“是啊,那个败家娘们儿,整天就喜欢一些花里胡哨的,不买就生气,可愁死我了。”

一支玫瑰花三块钱,郝拉算了算,111元,太不吉利了。

“郝哥哥,其实一枝花进价只有一块多,你给五十就行了。”

“那不行,我是大人,也不差钱,怎么能占小孩子的便宜。”

不等张姣再劝,他拿着花快步走开了。

“张姣,天黑了,街上有坏人,早些回去。”

“谢谢郝哥哥!”

郝拉微微一笑,看着手上的花有些发愁,扔了怪可惜的,抱着没地方插,真烦!

“宁豪,我们处了五年对象,可你连我生日都没记住,还敢说爱我?”

正走着,一对情侣正在街边吵架。

“安娜,今天电影杀青,我忙昏了头,忘了你生儿,对不起,你原谅我这一次吧!”

“不用了,你心里只有电影,你跟着电影过去吧!”

女生抹了把眼泪,扭头就走。

“安娜!”

郝拉见机走到男生的面前,挑出一朵,将另外三十六多玫瑰花塞进了他的怀里,“哥们儿,快去追啊!”

“啊啊!”

叫宁豪的男生愣了一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花。

“谢谢!谢谢!”

连忙向女生追去。

“鲜花它只能赠佳人真情它送给心上人...”

郝拉拿着一只孤零零的玫瑰,突然有些孤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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