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似栖也不知道怎么就走进了房家院子。
总之一个回神,她的神仙男子就从眼前消失了。
回想大门已经被自己牢牢关上,风似栖长叹一声。
神仙颜值和她就这样错过了,这一误可能就是终生……
咳咳!
窦七星面上遮着白色纱巾,双手端一盆清水,正要进屋。
“风儿,你怎么啦?”
额。
“没事。”
刚刚有些魂不守舍的状况怎么也不太好说。
总不能说她看见美男有些失神吧。
不管怎么说都略微有些丢人。
这样想着,便来了个深呼吸,才算是把刚才的事情压下心底。
理智逐渐回笼。
片刻后,面色淡淡的风似栖环顾四周一番。
只见到几位官府人员和窦七星一女子,外加地上躺着的两位,便没了其他人影。
这才朝着里面走过去。
院子深处屋子旁边,一位身着官服个子偏矮长得胖嘟嘟、眼神却异常精明的官差,正双手抱拳,侧着身子看过来。
身旁一位瘦瘦高高穿着一身深色衣衫模样的师爷,一手执笔一手握卷,盯着笔尖眉头紧锁。
风似栖内心啧啧两下便收回目光。
其实没什么可感慨的。
就是在这般——空气中弥漫着些许臭味的情况下。
看到二位身边的差役端着一盘子的茶杯和吃食站在一旁。
同时也不小心瞥到胖官爷嘴角的几滴饭粒而已。
这两位属实好胃口,这般情景都吃得下去。
她身体站稳,停在地上两具尸首旁边,面无表情地扒拉下衣服的长袖,蹲下去近距离观察两位后生。
这二人已经走的透透的,现在正值艳阳,也没什么让她怕的。
何况有长袖垫着手,就更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白布撩开,浓烈的恶臭味更加汹涌地在空气中散发出来。
风似栖眉头紧皱。这个味道不是二者身上的肉腐臭了,因为他们身上没有一丁点肉!
但是就是臭的离谱。
不远处胖官爷伸出去要取吃食的手也忍不住缩了回来。
这味儿突然就重了好多。
他扛不住。
兄弟两人虽说都是高高大大的,但也有略微的差别。
另一侧的骨架明显更大,风似栖大致扫了眼手下的这位后生,判断出他就是那位略微小些的弟弟。
判断的依据来自于刚刚她在群众中听八卦时候,偶然听来的一句:
房家那两后生都是高高大大的,弟弟比哥哥稍微矮一点点。
二位后生全身已经没有一丝肌肉,就连身上仅剩的干皮也几近没有水分。
稍微重手一摸,那皮肤就如同脆脆薄纸一样碎成沫沫。
脑袋上的头发根稀疏地粘在黝黑的干皮上,散落一地。
脸颊干巴巴没一丝肉,原本的眼珠早已不在,徒留两个黑布隆冬的大窟窿。
牙齿也没了,散落一地。早被人收好放在一边。
师爷眼神示意身旁的差役过去那边一起查看。
这位差役来这里的时间比他和官爷都要早,知道的东西自然要更全一些。
手下将盘子放上窗台,三步并作两步赶过来。
“街坊们赶过来的时候,兄弟两人已经成了这样。”
停留片刻,蹲下去的同时一把撩开兄弟俩身上其他被遮挡的部位。
“姑娘请看。”
风似栖看过去,只见老大的身上干掉的黝黑皮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蹭掉。
更惨的是胳膊处和腿部的骨头有着不同程度的碎裂。
不用想,便知道他是承受着多大的痛苦死去的。
赶过来的差役将二人身上盖着的白布全部撩开,只见二人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被人剪开。
又道:“哥哥明显受到更加惨痛的折磨,弟弟还算好些,骨头上并没有这些太过于惨重的伤势。”
上下打量一番,事实的确如他所说。
风似栖蹲在一旁揪着二人压在身下的衣服一角,“他们的衣物,是你剪开的?”
“是的姑娘,因为……”
右手一抬,停!不用解释!
“很好。”
这二人的皮肤都成了焦脆状态,再被人挪几下,这些皮最后都得给蹭一地。
兄弟二人保不住得白骨相送。
可以理解。
来来回回扫视了几眼二人的身体,也没瞅见其他的东西。风似栖从二娃身边挪到大娃身边。
眼看着各自的牙齿安置在地上脑袋旁,嘴巴也是黑洞洞,但是似乎老大嘴里还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
“老大嘴里含着的东西是什么?”
那人一脸惊异,“东西?”
他之前似乎也没太注意这个。眼瞧着二人牙齿掉光,嘴巴那块儿黑洞洞,他当时看了眼,也没看见有什么东西,自然也没多加注意。
此刻听得风姑娘这般说,这才伸手探进去。
三下五除二将那东西从老大嘴里掏出来。
一块黝黑的物块儿,上面带着些毛,随着他手指的展开阳光照耀在物块儿上,隐隐约约有一种传说中……五彩斑斓的黑的感觉。
风似栖嘴角忍不住一抽。
这踏妈不就是某些动物身上的一块儿壳吗?
师爷耐不住,准备一手接过来仔细端详。但是突然考虑到这是从死者嘴里取出来的东西。
最终还是停了手:“这个是?”
这个是什么?这问题着实把差役难住了。
这样材质的东西他没有见过,坚硬得很,还带着些硬刺,他怎么知道是啥。
差役举着这东西一脸懵。
额……我这个也不懂。
场面静悄悄。
一阵风吹过,臭味又扑鼻而来。何况这次白布被翻开一大块儿,现场的臭味简直是不能忍。
风似栖强忍着要吐的感觉,顺势站起身,“这是壳。”
众人目光齐聚,这是啥?
“这应该是某种虫子身上的壳,”
边说边使劲儿拍了拍差役的小胳膊:“比如说,很大可能就是这里的。”
师爷神情一变,忍不住远离差役几步。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话。
这得多大的虫才能被人咬下这么大块儿。
身后的让官爷咽了一口唾沫挪动几步。他能吃,好奇心也不小。
众人此刻皆是一脸不信的模样。他自然也不会相信的。
证据呢?
总不能想说啥就说吧,他还说这可能还是什么怪树的树皮呢?
说到底他也不愿意接过这东西研究一下。
毕竟这东西,本身不是啥宝贝,而且还带着晦气。
他隔着老远看了一圈。
作为院子里最大的主事儿人,他有疑问当然可以随便提出来。
“不会吧,这位姑娘,你怎么知道这是什么虫子的壳。”
风姑娘仰头一笑,双手抱肩。
让差役把那东西搁置一旁,将两兄弟后背的衣服轻轻拽出来一点,给大家看了看。
“他们衣服上粘着些毛,哦不,是刺,与壳上的毛几乎没有太大差别”
“我推测哥哥为了救弟弟,在情急之下咬了那东西的胳膊,结果被它抓着一痛好打,以至于四肢骨头严重碎裂。”
言罢,掂了掂脚尖,指着大后生衣服上粘着的一些坚硬的刺。
她用劲踹了踹,觉得这些刺如同仙人球的刺一般坚硬。
“喏,他身上已经干掉的皮肤上,就有很多小孔是被这些东西刺破的。几位大人可以检验一下我说的是否正确。”
话一说完,风姑娘对着两位兄弟微微低了低头示以哀悼。
然后急急拉着窦七星躲到角角里。
至于身后那些人到底听没听懂,她也懒得关心,更不愿意给他们再解释得更清楚了。
现在就已经是傻瓜教学了好吗?
更何况她白白给他们干活,也没必要讲解那么清楚。
二人背对众人,低头悄悄说话。
“窦医师,你把我拉到这种事情里总得有个解释吧。”
“我是为了你我都好。”
听者闻言,不可置信看了眼这人。
为我好?
风似栖哭笑不得。
我现在能力大跌,操起旧业遇到一些个要处理的对象还得掂量半天。
你为我好的也太过了。突然拉我进这种事件里。
你这是在磨练我吗?呜呜。
风似栖觉得伤感。
她咋就没有“你为我好”的这种感觉。
不过见她一脸比较真挚的样子,她表示,她还是愿意听她嘚吧嘚几句的。
“说说看。”
窦医师手上脸盆放到脚旁边。一一捏算。
“我那时是出来没多久,听闻这边突发异况,想到你也许能保护我点,便让你一块儿过来了。”
这是为了你好。你担心自己一个人会出事。
风姑娘抿了抿嘴。
“另外,干公差有银子能拿呢。要不是因为这次事情紧急,这边又缺人,你都来不了。”
风似栖忍不住四十五度抬头望天。
天呐。有把坑人说的这么感天动地的吗?
接着说。
“真的,风儿,咱们缺钱,你又不是不知道。”窦医师神情悲痛,提着风儿衣服的一个角角。
“咱都多久没换衣服了,这城里我的名声没打开,没人找我看病。光靠我治病救人?咱两连件新衣服都穿不得了。”
得。
这话说到关键地儿了。风似早就想有银子花给自己置办些东西。
之前是病没好,如今病好了,自然该干活挣钱了。
有了钱也潇洒,她之前除了必要时候也没过过几天穷日子,哪像现在啊,衣服没得换,吃的都是白馒头。
我心疼我自己!
窦医师这么说也挺实在。虽然这钱难挣,但好歹能让她有银子花也不错了。
风似栖低头转了转自己的空荡荡的左手腕。她以前手腕这里,还有个漂亮的绿镯子呢。
现在呢?
别说镯子了,有的吃穿都不错了。
虽然说她现在能力有所欠缺,但是毕竟穷困潦倒,要是坚持努力一下挣点钱才的话。
除了受一点伤,其他的也不在话下。再说这种苦她之前也没少吃吧?
怕啥。
想到这里,风似栖长叹一声。哎,她就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走哪里都是奔波不停。
还说啥呢?有钱就挣呗。受一点点罪就能挣大钱,让自己过上好日子,它不甜吗?
干!
说干咱就干。二人兴致勃勃商量了老半天。
最后商量得差不多了。窦七星笑嘻嘻地弯下腰,端起脚边的盆轻盈地迈进屋子。
心理建设很成功的风似栖使劲拍了拍衣袖。
表情管理很到位,眼睛巴巴、笑脸盈盈,欢快地跑回去看那几位官爷的情况。
“几位大人,怎么样?还有什么疑惑么?”
有疑惑尽管问呐!
我最懂这一行了!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