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能赢吗？”武良夜偏头问向赵峰。
赵峰注意力都在场中二人身上，尽管双方此时尚在对峙没有出招，但此时在气势上的对拼尽是细节，目不转睛的盯着似乎没有听到武良夜的问答。
“不知道，但队长没有输过。”赵峰似乎找了一个空隙回答道，“注意看，这便是气势上的对峙。就像西部牛仔之间的对决，出枪速度与精准固然重要，但对峙时的心理博弈同样精彩。”
“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李家的秘法。”文晓阳感叹道，与赵峰一样，虽然出口说话但是目光一直盯在场中二人身上。
李守平和的呼吸着，这是李家基本人人皆会的一种呼吸法，名为“古水观止”。可以将施术者的心绪平复如湖水般平静。
而与此相对的牛鬼的呼吸似乎很粗糙，鼻息之间的鼾声也越来越高。
李守在聚势，牛鬼在叠势，两者说不上谁更巧妙，造诣更深者强。随着两人越发的沉寂，周边的观战众人不自觉的屏息凝神，场中安静的仿若落针可闻。
李守冷笑一声，既然刚刚是牛鬼先出的手，礼尚往来自然该自己了。
“枯灭血破斩！”
李守手腕动脉处流出一股红色细流，环绕攀附直到斧身之上，明明血量极少，但浓郁的血腥味却让相隔甚远的武良夜都清晰可闻。
武良夜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喉咙传来一阵瘙痒并逐渐加重，三息过后剧烈的灼烧感显现。
“屏息，枯血即便是气味都有不轻的腐蚀力。”赵峰扭头说道。
武良夜听闻赶紧屏息，又调了一股凉气外敷嗓子，那股难忍的痒才逐渐消散。
这一股血流似乎有极强的粘性，飞仙斧在李守手上不停挥舞却没有一滴血液甩出。血流在斧身上逐渐凝结成痂，不同于普通血痂那般脆弱易碎，这层血痂在有血流供应下不仅逐渐变厚，还泛着慑人的光芒。
在李守掠过一半的距离时，持斧的右手突然血流如注，原本壮硕的右臂变得枯萎皱缩，皮包骨的样子略有吓人。但原本那个单手可持的手斧却是变成了双手大斧，虽仍不及牛鬼的巨斧那般庞大，但却令牛鬼瞳孔骤缩。
李守牙关紧闭，面目狰狞，双手抱着巨斧柄尾越过牛鬼头顶，斜向下狠狠劈去，血斧砰砰之声传出，一道血色虚幻光影显现。
庞大的血色斧影拥有着令人心惊的力量。
场内的牛鬼持着巨斧后撤一步，摆成防御之态，仰天大吼：“青牛鬼骨盾！”
随后他右手屈成爪状，在自己肋骨之处狠狠一掰，剧痛让它皮糙肉厚的面部都不停抽动着。随着咔嚓一声，一根森然白骨在其掌心出现。
剧痛让牛鬼喘着粗气，此刻情况紧急，那道血斧之芒让它眉心阵痛，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小瞧这一斧的锋芒，恐怕一会自己便要首身分离了。
肋骨悄然粉碎，白色粉末混于牛鬼面前，伴随着阵阵咔嚓声，一道骨墙敦厚的立于牛鬼身前。
此刻牛鬼目中全是悔意，刚刚因为自己的一时犹豫放弃了先机，让这个年轻人先行攻来。自己花费了巨大的代价增强全身力量，此时却用在防守上。
场中变化牵扯着每一个人的心，虽然感觉此时战斗才刚开始不久，但这阵势总像是将要结束的意味。
赵峰文晓阳甚至武良夜此时都忽略了后面的李天几人。李天几人并非不赶过来，而是刚刚便被一股莫名的气势直接震慑在原地。如巨山般的压力下能保持站立就不错了，更别说跑去李守那边。
好在这股气势的主人似乎只是想让三人在原地不动，若是有其他危险的想法，恐怕三人真的是神仙难救。既然什么都做不了，李天索性将腿一盘，坐地上专注的看起了场中的对决。
似是感觉李天这随遇而安的样子很有趣，不知不觉中那股压力都稍稍减轻了一些。
砰！
武良夜即便有所准备还是被这一声巨响吓了一跳。地动山摇一般的威力让他内心震惊不已。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脸上，他捏了一小撮一看好像是湿润的泥土，抬头看向上方那在这一声巨响下晃动的洞顶，心中害怕极了。
武良夜从小到大听过最响的声音，就是楼下饭店厨师用高压锅炖牛肉的时候忘了时间，那一声巨响曾让他觉得这将是这辈子听过最响的声音。但这个flag在踏入里世界之后接连被破。
场中尘土飞扬，情形一时之间并不能看清楚，但那一声巨响之后便是刺耳的滑动声，这代表场内战斗还在继续。
烟尘中两道灰影交相错过，叮叮之声不绝。
赵峰眉头紧皱，有些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嗯？什么怎么可能？”武良夜听到这声疑问好奇问道。
文晓阳在一旁也面色凝重的说道：“牛鬼那道骨盾确实坚硬，应该也能接下李守的惊天一斩，但在之后的战斗里会先机全失，只能防守直至失败。但现在看情况似乎依旧有来有回。”
“怎么可能？”与此同时还有震惊的王珂。
能回答她的自然只有李天，“我想牛鬼应该是付出了某些代价，骨盾的力量恐怕在最后被他撤回了一些，虽然这样会在这一斩之后受到不轻的伤，但保留了尚可反击一战的力量。”
“好狠....”王珂惊叹。
“何止狠。撤的力量多，骨盾挡不住大部分伤害，恐怕会殒命当场。撤得少了不仅会受伤，撤回的力量还会毫无用处。还有...撤的早会被李守察觉而失败，撤的晚便是与不撤的结果一样。这种对时机与力量的把握实在惊才绝艳。看样子这个牛鬼并非如外表那样粗浅。”
李天的一番分析让王珂目瞪口呆，可惜的是只有夏西楼与王珂可闻，武良夜几人只能等尘埃落定再看到底怎么回事。
“我想牛鬼撤回这些力量是为了施展自己的必胜术法吧，否则也属不智。不管他有没有这种扭转战局的术，这场战斗应该都要结束了。”李天凝重的说道。
这场战斗的激烈出乎了所有人预料，赵峰几人虽然到现在都坚定的认为李守会赢，但目前情况来看赢的出乎意料的艰难。
几人双拳紧握，内心的忐忑难以抑制。
当尘埃落定，李守与牛鬼二人如之前对峙一般相对而立。只不过此时李守的呼吸已不如当时那般平稳自然。但对面牛鬼的情况更不乐观，甚至有些悚人，从脖颈右侧的肩部直至左心旁边出现了一道狰狞豁口，若非他是鬼物且生命力强横，此时早已毙命。
牛鬼咧嘴惨笑中带着苦意，“佩服！若非我本命骨盾坚硬，不仅鬼心会被劈开，恐怕半个身子都会被分开吧。”
李守沉默不言，冷眼看着牛鬼，他枯萎皱缩的右臂无力的低垂着，似乎就连拿着飞仙斧都有些困难。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作为当事人的他更清楚，如果他能听到李天的话也会赞叹一声聪明。所以此时他在等牛鬼的反扑。
“为什么不回答老子的话！”牛鬼如此虚弱，话却莫名的多了起来，“你这个年轻人白面书生似的，没想到下手竟然这么狠...”
“生死对决，我输了能饶我一命吗？”李守反问。
牛鬼沉默一瞬后说道：“我们之间的战斗是无上的大君赐予我们的，所以我......一定会赢！”
“无上的大君？”李守嗤笑一声。将自己下属投入这种无聊的对决中，只为消解自己的烦闷，竟然还能被尊崇，确实可笑。
牛鬼不知道李守为什么嗤笑，只知道李守针对的是自己的大君。大君给自己的命令是进行这场对决，没说是否留存活口，既然这个年轻人敢对大君不敬，那便去死好了。
在看到场中情景之后，赵峰文晓阳就明白了牛鬼是怎样做到这一切的，惊色之中带着浓重的佩服。当然也给了懵逼的武良夜一番解释，与李天说的八九不离十。
看样子最终胜者马上就要出现了，所有人与此同时内心浮现出了这句话。
“牛鬼驱魄术！”牛鬼眼神无比正肃，在一道幽影覆盖其身后喃喃念道：“我于铁城中走出，持钢铁钗，驱人间游离之鬼，向无间狱！”
李守察觉自己背后的恶鬼竟然露出了恐惧之色，眉头微皱，看牛鬼的样子好像召出的是牛头马面里的牛头。
“对鬼有克制效果的术么...”李守喃喃道，嘴角却掀起了玩味的笑。
李家最高深的术不是妖鬼魔术，而是心术。但心术太难，不仅仅是因为晦涩难懂，还有一个原因是修炼出差错必应在心，心若出了修炼上的差错，多半的结果是死亡。
李守也是会心术的，虽然只是半招，但也够了。
背后恶鬼缩小成团状幽魂，顺着胳膊直至李守心脏位置后猛然一咬，胸口处顿时血肉模糊。
噬心之痛无人可忍，李守瞳中泛起血丝，持斧右手越攥越紧，待团状幽魂再回斧身。一条幽红锋芒似线一般浮现。
“驭魔噬心斩！”
“住手！”空中传来一声怒喝，仿若君对臣子下令一般喝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