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师,您一定不要客气,给我多多提意见!”黎洪春几乎带着哭腔,心里想,我要挺住,一定要挺住啊!
“小黎老师,你不用紧张,其实,我认为挺不错的!”居然得到她的肯定?没听错吧?刚才维阳和李强的话明显是从总体在照顾自己情绪,而刘珍珍是从专业角度点的评呀!
想到这儿,黎洪春脸色比刚才好看了许多。
“能看出,你的基本功很不错,对课堂的调控和知识的把握也很好,只是在一些细节上……”
黎洪春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刘珍珍的交流,让他觉得自己这节课并非差到极点,刚才跌落到谷底的信心,逐渐有了好转。
黎洪春对刘珍珍非常感激,一是她说话的方式让人易于接受,二是她的诚恳的态度和专业知识更是让人钦佩!
“小黎老师,我想请你帮我个忙!”刘珍珍显然有比较为难的事。
“您说,刘老师,我一定尽力。”黎洪春当然比较乐意。
“我班上不是67个学生吗,今天都上课了,但是还有五个没来,我想请你帮我下趟乡,去了解一下情况,顺便动员他们入学!”刘珍珍好像不太好意思开口的样子。
“我家里这情况,脱不开身。”
“没事儿,没事儿,你尽管照顾家里去,这种体力活就交给我,但是……”黎洪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怎么,你不方便去吗?”
“不是……不是……”黎洪春连忙摆手,“我对地理情况不熟,能不能找一个人带一下路?”
“哦哦!这个好办,我请王文远和黄伦波陪你一起。还有,班上同学知道他们具体的地址,我都写在上面了。”刘珍珍从笔记本上撕下了一张纸,上面密密的写了五个学生的详细地址、小的地名、父母名字、家庭情况、学习成绩……
“用得着这么详细吗?”黎洪春诧异的问。
“当然用得着,你也要了解得更全面才行。”
“嗯,好的!”
第二天早上,黎洪春早早的就找了王文远和黄伦波。
“洪春,你穿的什么?”黎洪春一出现,黄伦波就哈哈大笑,大声说。
“怎么,有问题?”黎洪春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黑色皮鞋、白色休闲裤、灰色短袖T恤。
“就你这穿着,估计回来皮鞋就没啥用了,白裤子也会被染成黑裤子!”黄伦波一脸坏笑。
“怎么回事儿?”黎洪春疑惑地问
“根据刘老师提供的情报,今天的路全是山路,而且又长又陡,乱石,草丛也多,估计得走一天!”文远挥着手中的报名册说,“去换一条旧裤子,我给你找一双解放牌黄胶鞋!”
“你们手里提的是什么?”黎洪春指着俩人的包。
“干粮和水呀!今天可能要风餐露宿哦,你一定要有心理准备!”伦波装着很痛苦的表情说。
“哪这么夸张,我去换,你们等着我!”
黎洪春速度倒是不慢,几下将鞋裤换完,三人便出发了。
临原的清晨的确美,一抬头,整个天空都是湛蓝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污染,偶尔几缕云绕在东方,被将升起的太阳光映得妩媚多姿,虽然四面被山围住,路在山根迂回,但那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着实让人醉迷。
“第一站是凤鸣村。”王文远指着报名册,“这里有两个孩子!”
黎洪春掏出刘珍珍给的字条一看:张长明和薛江,俩人成绩中等,张长明随祖父母住,薛江随父亲住。
“文远,你不是教他们吗?这俩孩子怎样?”
“薛江是办公室常客,只学数学。”文远无奈地说,“因为贫困,母亲生下他就跑了,至今杳无音信,这孩子压根就没见过妈。父亲长期酗酒,开了二次家长会,街上碰到过几次,没见他清醒过。”
“这孩子缺爱,不读书,肯定废了。”黎洪春说。
“这样的家庭多了去了!”一向不太正经的黄伦波面色也挺凝重。
“张长明呢?”
“他是留守儿童,父母生了他就外出打工,现在随爷爷奶奶住。”文远想了想,“上期末听说奶奶卧床了。”
“无论怎样,我们一定不能让他们失学!”黎洪春显得信心满满。
“尽力吧!毕竟有些是我们改变不了的!”而伦波好像有些信心不足。
“所以我们要尽快把资助机构建立起来!”文远接着说。
“对,越快越好!”
已经足足走了一个小时,路变得越来越陡,而两旁的杂草已将路面完全覆盖,肉眼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有走过的痕迹,根本无法判断是人还是动物留下的。
这样的地方,会有人居住?
“应该要到了!”黄伦波走在前边,“我是当地人,这路我稍熟悉一点!”
刚才的兴奋劲儿现在没有了,迷人的风景也变得荒芜和萧条。
“到了,到了!这应该就是张长明的家了。”伦波指着路尽头一处房角说。
三人加快脚步,爬上小坡,一座破败不堪的老式木框房子出现在眼前,几根漆黑的木头拼凑出一个房子框架的模样,用泥和竹片糊的四周墙体,因年久失修而千疮百孔,房子侧面,乱七八糟地堆了些木柴和杂草类的燃料。
门前土坝长满了杂草,只有过路的地方才能看见泥土。
门前,坐着一个七十岁上下的老人,污秽的衣裤,光脚,嘴里一口一口地叭嗒着土烟。
“老辈,您好!”黄伦波走上前招呼。
老人显然被眼前三个年青人吓了一跳,愣了半天,方才回过神,从喷出的烟雾中吐出四个字:“你们找谁?”
“哦哦!老辈,我们是张长明的老师,是来叫他去上学的!”黎洪春连忙说。
“上什么学?读书有屁用!”老人很不耐烦,“况且,长明又不在家,他也不愿读!”
“老辈,学校能学文化,知识能改变命运,怎么能没用呢?”黎洪春急了!
“我家这情况,他奶奶卧床不起,父母亲也不回来,我正指望着长明给我干农活呢!”老人抱怨说。
“长明在家吧!”文远望了望门前那件刚洗过的还滴水的破背心。
“在又怎样,他还不是不敢出来,读书都读成傻子了!”老人长叹一口气!
“这样,老辈,我出个主意,您看行吗?”文远说。“您把长明叫出来,我们让他决择,争取想一个又能读书,又能帮做家务的办法!”
老人犹豫了半天,没有搭话。这时,从虚掩的门背后探出一个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