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四年(公元187年)九月初,午后。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通往幽州制所蓟县的一条官道上,一辆马车缓缓而行。
随行左右的是八名羽林军侍卫,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盔甲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炫目的银光。
车厢内坐着一位面容清秀,温文儒雅的中年男子,正在闭目养神。
风从车窗吹进来,带着幽州的特有的气息,自由奔放,热情似火。
深深地吸一口气,男子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睁开眼睛,一双漆黑的眼睛里满是期待的神色。
男子望向窗外,轻声地呢喃:“幽州,我刘虞回来了。”
刘虞字伯安,东海郯人,汉室宗亲,汉光武帝刘秀之子东海恭王刘强的后人。
由于前任幽州刺史郭勋与幽州军方公认的第一号人物公孙瓒长期不和,两人相互攻讦:郭勋指责公孙瓒不听号令、拥兵自重,公孙瓒投诉郭勋外行领导内行,居心叵测,两人闹得幽州乌烟瘴气,官司一直打到金銮殿上,汉灵帝不堪其烦,遂指派在之前任职幽州刺史期间威望和口碑皆佳的刘虞再次出任幽州刺史一职。
刘虞身居高位,却素来节俭,不喜迎来送往,所以此次赴任选择了轻车简行。除了一名年老的仆人负责赶车,就只有朝廷送刘虞赴任的八名侍卫,一行十人一路风尘仆仆从京城向蓟县驶来。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禀报大人,前方有树木挡在路中央,马车无法通过,护卫们已经赶过去清理,请大人稍安勿躁,等候片刻。”车厢外传来车夫的声音。
这官道上,怎么会有挡路的树木?刘虞自嘲地笑笑:“难道幽州就是这样欢迎我回家的吗?”
道路前方,护卫们跳下马,开始动手清理路障。
“真够倒霉的,碰上这趟差事,没有油水可捞倒也罢了,如今还要爷们做苦力!”一个御林军首领一边指挥,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这他妈是谁这么无聊,把树摆在官道上,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
话一出口,御林军首领便觉得有些蹊跷——眼前的树木明显是有人故意摆放在官道上,当然目的肯定不止是无聊那么简单。
长期游走在危险边缘上的御林军首领似乎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脸色顿时变得苍白,难道……
不敢再想下去,一把拔出腰间的长刀,御林军首领大喝一声:“保护大人!”
其余御林军如梦方醒,飞身上马,急急忙忙向马车奔了过去。
“刘虞,拿命来!”路边一颗巨大的树木背后已然蹿出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粗壮大汉,这汉子额宽脸小,嘴大鼻尖,目露凶光,持着一把雪亮的长刀,狂吼一声,直奔马车而来。
“有刺客!”车夫惊恐地喊道。
护卫们尚在赶来的路上,刺客已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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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幽州关外。
风掠过草原,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盛夏的气息,有青草的清新,有野花的幽香,还有一丝格格不入的血腥味道。
远方传来马蹄声,还有外族人呼喝的声音,一声比一声近、一声比一声响。
“大人,醒醒啊!”有人在拼命摇晃郝杰的身体。
“逃不掉了,你们俩个先护送公孙大人离开,剩下的兄弟咱们今天和鲜卑狗崽子拼了。”又一个声音响起。
公孙大人?鲜卑?
得,看样子这是穿越成功了!
郝杰心里暗暗叫屈——真特么晦气,刚来就得和人拼命!
无奈地睁开双眼,郝杰从草地上站起。
风从郝杰的脸颊上滑过,吹向远方。郝杰心中有一股悲伤在轻轻流淌——从此这世间再无郝杰,只剩一个崭新的公孙瓒。
“兄弟们,不用逃了,我公孙瓒觉醒了!”
“大人,敌众我寡,不可恋战!”亲兵提醒道。
“无妨,取弓来!”公孙瓒摇头,摆出一副绝世高手状。
亲兵狐疑地递上一把长臂弓,“大人什么时候还学会射箭了?”
“别是从马上摔下来,摔糊涂了。”有人窃窃私语。
公孙瓒轻笑,顺手接过长臂弓。
天地间猛地一股浩然气瞬间从弓身传到公孙瓒体内。这一刻,风不再呼啸,时间不再流趟,世间万物都静止了一般。
公孙瓒变得浑身充满力量,眼神变得像鹰隼一样锐利,远处本来模糊的鲜卑骑士身影顿时纤豪毕现。
公孙瓒明白应该是神箭手属性已经激活,于是大喝一声:“箭来!”
冲在最前面的一波鲜卑追兵,共有九人,皆是东鲜卑部落里赫赫有名的勇士。
深吸一口气,公孙瓒右手持弓,左手微张,食指与拇指捏住箭尾,搭箭、拉弓,瞄准,放箭,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随着一声利器刺破长空的锐响,公孙瓒手中的箭矢流星赶月般奔射而出。
石破天惊,天地为之色变。
追逐在最前方的鲜卑骑兵顿时被射落马下,脖子处被箭矢洞穿,正往外渗着鲜血。
“大人威武!”公孙瓒身旁响起一阵欢呼声。
不等鲜卑骑兵反应过来,破空之声再起,公孙瓒弯弓搭箭,再次出手,三箭齐发。
长箭破碎虚空,气势如虹,直奔匈奴骑兵而来。
“哚哚哚!”又有三名鲜卑骑兵跌落马下,丧了性命。
“大人神勇!”公孙瓒身旁又响起一阵欢呼。
鲜卑骑兵大惊,一个个脸色惨白,汗如雨下,天啊!这是什么箭术?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又有三箭呼啸着接踵而至,如狂风呼啸,似流星划过苍穹。
没有奇迹发生,再有三名鲜卑骑兵命丧黄泉。
公孙瓒七箭射出,收割了七条鲜卑骑兵的性命。
“大人......”公孙瓒身边的白马义从呆若木鸡,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天神一般的公孙瓒,这,还是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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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距马车只有半步之遥。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一记马鞭抽在了刺客的脸上,手持马鞭的车夫横身拦在刺客的面前。
刺客的脸上被抽出一道清晰的血痕,刺客眯起眼睛,一脸癫狂。
“想活就滚开!”猛地抬起脚,刺客一脚踹在车夫胸前,将车夫踹倒。
刺客不去理会车夫,将车门打开,举起手中的钢刀就要向刘虞砍去。
车夫在身后爬起,毫不犹豫,跃起,猛扑刺客。
车夫将刺客扑倒,双手拦腰将刺客抱住,俩人滚落在地,烟尘四起。
刺客无名火起,腾出手举刀砍向车夫。鲜血四溅,刹那间车夫已身中数刀。
车夫抬眼向马车望去,车厢里的刘虞蜷缩着身体,躲在车厢角落里瑟瑟发抖。
“快逃啊!大人。”
刘虞终于醒悟过来,闪身跳下马车,踉踉跄跄地向护卫跑去。
“放手啊,你这个蠢货,老子宰了你!”刺客心中焦急,眼睁睁看着刘虞逃走,偏偏被车夫死死抱住,一时之间挣脱不得。
鲜血从嘴角喷涌而出,年老的车夫巨烈地喘息着。
刘虞已经逃远,车夫轻蔑地望着刺客,渐渐闭上眼睛。
护卫们终于赶到,将刺客团团围住。
刺客惨笑,明白已无力回天,将车夫的尸体从身上踢开。
叹了口气,刺客绝望地将刀架在脖子上,狠狠划了下去。
一股鲜血溅起,飚在半空而后黯然下落,像璀璨夺目的烟火,瞬间寂灭,刺客低下软绵绵的脑袋,身体轰然倒下。
车夫双臂张开,还保持着要抱住刺客的姿势,身上的衣服已被血染成红色,支离破碎,深一处浅一处满是刀痕。
刘虞瞪着通红的双眼,牙咬得咯咯直响,面沉如水。
“给我查!看看到底是谁是幕后黑手?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刘虞痛心疾首地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