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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生日快乐

郭尧月一整天心情不怎么美丽,只顾埋头工作,效率比平时提高不少。她不像王奇那样,什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

下午江大美找他拿宣介手册,他指使小卡去取了给江大美送了过去,整个人看都不看今天之前的心上人,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子。江大美有意想说他点什么,却又忍住了,大概是因为生日时收到意中人礼物的缘故吧,这份好心情不欲被他人破坏了。

王奇越想越心酸,干脆跟沈晋请假,提前下班了。在办公室里他忍住不问他和江大美的事情,怕听到自己最不想听到的。

反倒是沈晋主动提起今晚为江大美庆祝生日的事情。他说晚上定了在逸轩聚餐,随后行程安排在声耀俱乐部,叮嘱王奇别忘了。

这就像情敌成功攻陷美人芳心后跟对手炫耀的情节,王奇内心泛酸得快控制不了自己了,他闷闷回答了声知道了,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出去。沈晋奇怪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皱眉,不明所以。

下班之前接到一个老客户的电话,多聊了几句,晚了一刻钟下班,沈晋驾车到民康路时,没见到原本应该等在那里的人。

车靠边停下,沈晋取过手机,打开微信,点进郭尧月的聊天框,上面还静静地躺着他发的信息:等我,一起走。

再下面没有白框的回复。

发现页突然冒了个红点出来,他不多的微信好友里最喜欢发朋友圈的除了郭尧月别无二人。

点进去一看,果然是她。

她录制发布了个小视频,十几秒的小视频里背景是地铁里长长的通道,屏幕中央是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背着吉他在弹唱《你不是真正的快乐》。

她的身体随着旋律一起摆动,镜头轻轻地晃,静静的车厢里他听到她轻声跟着一起唱着: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

你的伤从不肯完全的愈合

我站在你左侧,却像隔着银河

难道就真的抱着遗憾一直到老了……”

沈晋不知道自己重复看了这条视频多少遍,车外尘嚣仿佛与他无关,靓静地听着她稍稍跑调的歌声。直到有电话进来,他才从陷进去的荒凉沙漠贫瘠绝望中抽离出来,一向冷静的眼神此刻变得动摇不定,英俊的脸庞有了裂痕。

电话那头是他的堂妹,平时可爱伶俐的堂妹变得絮絮叨叨。他手指几度重重握住手机,很想直接挂掉电话,他感觉到他整个人的能量一丝丝地正在慢慢流失,有一些东西仿佛是注定要失去一样,无力感袭来,他抬手轻揉鼻额。

好不容易等堂妹挂掉电话,才发现她两分钟前回复了他。

“啊啊刚刚一直没看手机呢。我已经坐地铁回去了。晚点逸轩见啦,不用来接我了。”后面带个了手半掩眼睛,咧着嘴横泪满流的小黄脸表情。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有个小习惯,心虚时总喜欢以语气词开头说一句话,仿佛这样能使她更好地顺着想好的谎话一直说下去不停歇,让别人信以为真。

可他从来不是别人。

沈晋盯着手中手机,双眼如潭,看不出任何情绪,良久,他轻摁了下手机,随后手机被他丢在副驾座位上,原本在副驾上的盒子被撞推到座位与车门的间隙之中,他发动车子,驶出泊位,一路平静。

郭尧月走出地铁口才将编辑好的朋友圈上传成功。这破地方,远离城中心,通信基设还没建设得完善完美。要不是早上她没办法早早从被窝里爬起来,再回到驾车需一个多小时的公司上班,她根本就不会搬到这离公司近,离妈妈牌老火靓汤远的地方来。

不过好的一面也很多,例如离公司是真的近,她住的小区出门走几分钟就是地铁口,再乘十来分钟的地铁就到公司附近了。没有堵车,没有没完没了的红绿灯。终于美好的早晨可以随心所欲地赖床,简直不要太爽了。

再例如Coffee Mofy每天多变的早餐套餐,完全不会吃腻,于是她从刚开始的很不习惯到现在的习以为常,甚至现在哪一天没有吃上Coffee Mofy的早餐,她都会感觉到一天下来缺少了点什么,不得劲得很。

而且有时候沈晋还会载她回去喝老火汤吃住家饭,改善伙食,这样的生活模式她很满足。

今天本来和爸妈说好要回去的,只是她突然没了心情,也不想坐沈晋的车回去,更不想跟他一起出现在逸轩,去参加江大美的生日派对。

所以她看到他的微信了,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好借口推辞他,后来忙起来就给忘了。直到她把小视频上传到朋友圈才想起这么件事情来。

她纠结不已,回他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这时候都快要回到公寓了;不回吧,刚刚她发的朋友圈他一定看到了,就算她及时删掉,不让他发现自己有空发朋友圈没空回他,但刚刚秒赞她的老弟,他的小跟班也肯定会跟他吐槽她的歌声,到时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会更尴尬。

她一边想着“其实我已经意念回复过你了,你没接收到是你的事哦,与我无关”,一边嘻皮笑脸地回复了他,但愿他看在今天江大美生日的份上,把这一页掀了过去。

郭尧月回到公寓,换好拖鞋,看了一眼手机,没回复;进洗手间洗完手出来,再看一眼手机,还是没回复,嗯嗯,可能他在开车,还没看到她信息;进房间换了件淡绿色的格子连衣裙,发型由低马尾工作认真上班头换成披肩散发仙女头,妆容上重新画了淡淡的黄色眼影,整个人犹如牛油果般清爽自然。戴上金丝多边眼镜回到客厅,拿起手机,锁定屏幕显示收到一条微信。她迫不及待打开一看,一个不分情绪的“好”字赫然入目。

什么意思啊,好什么,哪里好了......

她将手机装进小挎包里,换好出门的装束,在回家不到半小时之后再度出门——她约了yoyo去选购给江大美的生日礼物。

郭尧月买好礼物跟yoyo赶到逸轩时,寿星女还没到。店主人家出来相迎,带她们进去包厢,里边沈晋跟郑光刚仔正在品茶交谈,门开时,他略瞥了一眼她俩,朝她们微微一笑后回头继续跟男生们聊天。

yoyo激动的双手紧紧掐住她的,力道堪比健身房教练,郭尧月痛得差点惊呼出声,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她才不好意思松开了手。

主人把她们带到之后有礼地退了出去,贴心地带上了门。两人就坐在刚仔旁边,郭尧月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要给yoyo倒茶时,她一脸抗拒,“这么晚我不要喝茶,会睡不着的。”

郭尧月随她便了,自己拿起杯子,慢慢品尝起来。逸轩向来招呼客人用的都是名茶,像现在她手中这款祁门红茶,入口满口馥郁清香,茶汤清甜顺滑,不愧是特艳群芳之最,名副其实的高香名茶。

她这人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喝茶。虽说茶道不怎么精通,但不妨碍她欣赏好茶,尤其是各种的红茶,都是她的最爱。

这其中她最喜欢的是武夷山的金骏眉。她有幸参加过一位茶道大师的品茶盛宴。金骏眉本身的优势加上茶艺师的功夫,开汤的第一壶色泽金黄,一口缓慢入喉,其间芳香浓郁,甘甜不腻,自带的一股浓浓的果蜜香让人仿佛置身于泠音汀然的大自然当中,沁人肺腑。

慢悠悠品尝完一杯红茶,郭尧月感觉意犹未尽,想斟一杯再品酌一番时,被yoyo按住了握茶壶耳的手,示意她看向门口。

只好放下茶壶,她侧身看向门外。

原本关着的门此时敞开着,江大美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她这边的视线不好看见全局,稍稍地往后靠一点,才看见王奇也在门外,正对着门口的脸上表情扭扭拧拧的,手上提着礼品袋,跟江大美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把袋子递给江大美后,面部有着藏不住的雀跃,目光不经意地瞥了里屋的沈晋一眼,那得意的神情就像是偷吃到糖的小孩子。

郭尧月心里给他默默点了柱香,他的道行跟沈晋那厮比起来,真的差太多了,唉。

她忍不住往沈晋那儿投去探究的目光,只见沈晋站起来大大方方跟转身进来的江大美微笑打招呼,根本没把王奇那一丁点小心思放在心上。及江大美走到他右侧的座位边时,他绅士十足地拉开椅子,手伸到背后,贴心地取过江大美披在肩上的小外套放好。

王奇在他们背后看得咬牙切齿的,她心里也有种不可名状的情绪上下窜动,不知不觉又倒了一杯红茶,默默喝着。

王奇像是十分知趣地走开了,他本来想着坐在江大美身边的。众目睽睽之下,绕了桌子半个圈,他一屁股坐在了郭尧月旁边。除了两位主角似乎毫无察觉之外,其余各位都同情似的看着王奇的系列不得体举动。

左侧肩膀被王奇撞了一下,她回看他,眼神询问:啥事啊,大兄弟,我也烦着呢,没看见吗?

王奇闷闷地问她:“怎么还没上菜啊?我快饿死了。”

“马上。”回答他的是沈晋清冽的声音。

听听,什么叫不怒于色,王导真的该好好学习下。

神经大条如王奇此刻也听出了老板此时比平时要冷淡几分,要更带个人情绪的声调。他不知道是刚才在门口对他示威性的一笑惹了他,还是他跟在江江身后想做他刚才所做一切的意图惹了他,导致他迫不及待地宣示主权。

无论是哪一样,他都觉得很难受:兄弟情跟爱情,谁重谁轻,他难分谁孰,整个人在痛苦煎熬中,不懂自救,也没人来救。

yoyo的手一直在桌底下玩着手机,突然一条微信提示声响了起来,郭尧月瞥了瞥桌上的手机,拿过来看了一眼。yoyo那和大华相拥在夕阳海边的浪漫头像占据她微信页面的置顶之下。

“第一次吃瓜吃得如此痛苦。王导好惨,好想抱抱他,哭唧唧。”

郭尧月乜了她一眼,手机放回包包,不理她。

后面堵车的小萌萌,小卡和王佳欣也陆续赶到,小萌萌是最后一个到的。

她急忙赶过来时,刚好开始上菜。她一进包厢,看到一桌子摆开的菜色,惊叹:“这也太丰富了吧?”转身问在桌边摆菜的店主人,“老板,你这是把拿手好菜都拿出来了吧。哇,老板娘蟹!”没等人家老板回答她,她就飞奔到空位上坐了下来,一脸垂涎欲滴的模样。

“酸菜海鲜青豆饺、姜葱深海斑、蟹皇雪蛤豆腐盏、红酒鹅肝拼莴笋、蟹鸡煲......哇塞,老板这也太棒了吧。嘿嘿,我们沾了江总监的光了。”小萌萌满眼都是美食,惊呼不已的。

坐她旁边的小卡如临大敌,内心哀嚎:贪吃鬼又来了!该怎么拯救你,我的嘴边肥肉们……

王奇则有点嫌弃地看着她,刚刚沉闷的心情有了一丝缓解,眼前的食物看起来也有了些食欲。

逸轩是一家私房菜馆,老板相哥跟老板娘瑶姐都是美食行家,店里供应的菜品两人都能做,但做出来的味道却不尽相同,滋味都是不相上下的美味。

例如一道简单的黄焖鸡,相哥做出来的带甘,瑶姐做出来则带辛,滋味百般,回味无穷。现在店里是相哥坐镇,瑶姐在家带小孩已经很少出来下厨了。他们公司聚餐大多都会来这里,两年多了,吃到老板娘下厨的菜品是屈指可数的少。

今天一道瑶姐专属出品的火焰蟹不光惊喜到小萌萌,也惊喜到除了沈晋之外的所有人。众人顶着问号看向大腹便便的老板相哥,一副副认真求解的模样。

相哥笑着回答:“沈先生上两周就拜托我们一定要为各位做这道火焰蟹。盛情难却,加上你们都是老顾客了,今天又是江小姐的生日,理应为大家做这道菜。另外为祝江小姐生日岁岁有今朝,我们特意送上一瓶红酒,希望大家吃得开心,喝得尽兴。”

说完示意店里唯一的侍者把提前醒好的酒拿了上来。菜上齐后,店老板他们退了出去。

江大美举起酒杯,与沈晋的碰了一碰,一向刚硬的语气此刻是如此的轻柔,“多谢老板费心了。”

沈晋眸如清泉,笑意渐浓,“江总监辛苦了,JINY有幸有你,生日快乐。”

yoyo暗中捅了捅郭尧月,眼神中八卦之光如同镭射光线,视线一寸不漏地来回打量两位领导。

她抬眼看向郎才女貌、相谈甚欢的两人,不禁轻轻咬住下唇,目光往左边移了移,猝然对上小萌萌促狭的眼神,便浑身有些不自在,有种被看穿小秘密的窘态。

一顿饭下来,王奇只觉得嫉恨烧心,麻木地吃着眼前的美味,难以下咽。相比于他的食不知味,旁边郭尧月大快朵颐的模样深深刺激到他了。他见她一直盯着远处的青头鸭,手长莫及的渴求模样,有点看不下去了:想吃转过来就是了,有那么郁结的吗?

他伸手转动转盘,把青头鸭整碟拿起,放在郭尧月面前,自以为贴心地说道:“不用谢哥了。”

大哥,你没事吧?

因为王奇的举动而投过来的众人好奇目光,盯得郭尧月头皮发麻,嘴里囫囵吞着米饭,呵呵一笑,把鸭子放回玻璃转盘,“呵呵呵,王导开玩笑呢。”说完,脚下狠狠地跺了他一脚。

王奇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有点生气地把之前夹到郭尧月碗中的鸭肉夹了回来,一把放进自己口中,边咀嚼边想还挺好吃,舌尖伸出舔了舔嘴边的酱汁。

两人的小打闹全落在沈晋的眼里,他一言不发地抿了口红酒,目光悠长。

江大美不悦地瞪了眼郭尧月,有些人总是得陇望蜀,不懂得珍惜眼前的,却觊觎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四处留情,越发看不起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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