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有说有笑地回到了包厢,方子建脸色不善,出去半天不回来,最后竟然和一个陌生人有说有笑,“你看看你今天像什么样子,怎么去了那么久?”
余光看了眼方子建,方歆言直截了当坐在一旁不理他,秦霄也顺势坐在她旁边,他挺喜欢和方歆言聊天的,“歆言,过两天有赛车,怎么样,感兴趣不?”
“不感兴趣,不去。”其实她有点感兴趣,去看赛车比在家里看着那几张想吐的人脸要强,但是她知道,秦黙也喜欢,必定会去,她不愿和秦黙有更多的接触。
被秒拒的秦霄握着小心脏做出心痛的感觉,还刻意捏着嗓子用奸细的声音委屈着,“你是第一个拒绝我的人。”
方歆言被他表演痕迹过重的动作逗笑了,“那我一定不会是最后一个拒绝你的。”
见方歆言怼自己,秦霄笑起来,她不愿意去的原因肯定是坐在他对面的秦黙,“不带我哥,就我两去。”话虽这么说,但他越发好奇为什么方歆言那么讨厌秦黙。
“不去。”秦黙要想去,谁能阻止他。
从始至终,方歆言没有理会方子建,更没有看秦黙一眼,手机没了,她还能望天花板发呆,还能和秦霄说话。
“那你说个地方,我去行不行?”秦霄发现方歆言比柳池还难搞定,但她比柳池有趣多了,柳池和他互怼要是输了,总是要哭不哭的找秦黙替她出气,那模样简直可爱爆了,而方歆言在怼他这件事上,还没有输过,那怎么行,他倒要看看说不过他时,方歆言要怎么办,一定会比柳池还要可爱。
“明天,我家,看书。”谁知道方歆言不但没有拒绝,还约好了时间地点,要做什么。
秦霄从来没有去过除了柳池以外的女孩子家里,每次去柳池家都是和秦黙一起去,要是自己孤身一人去方歆言家和她待在一起看书,这简直……
一想到那个场面,他的耳根不自觉地红了,好像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他怎么好意思单独和女生待在一个房间里,可是又不想认输,“要我带什么吗?”
“带几本少女漫画吧,我最近有点想看。”方歆言一点都不怕暴露自己的爱好,这又不是在心上人面前表现自己高尚的品格来吸引别人的注意。
秦霄是彻底败了,现在要说不去那不是打自己脸么,“好,明天上午九点,我来!”
“不许带别人来。”这个别人当然指的是秦黙,方歆言没想到秦霄居然硬着头皮答应了,和印象中的秦霄很不一样,现在的他少年感十足,有时候忍不住想逗逗他。
秦霄扶额,一想到方歆言就是讨厌秦黙,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被哥哥连累了。
“够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爸的?!”方子建终于忍不住怒吼了一声,在秦黙面前丝毫不给他面子,太丢脸了,还一直不跟秦少打招呼,自顾自地和外人聊天说笑,那晚之后她完全变了个人,“你简直没教养。”
“是呀,我没人教,就这德行。”方歆言回了一句,想让她继续做那只温顺的小猫,不可能的事。
回想起那个时候,她度过了比噩梦还可怕,还绝望的一晚,第二天回到家里,得知一切的方子建不但没有心疼她安慰她,甚至怒斥她败坏门庭,丢了他的脸,道理一套一套的,让她更加厌恶自己,甚至真的认为自己丢了方家的脸。
那时候那些所谓的亲人,将她贬得一文不值,毫无尊严。
她无数次的想自我了断,每一次都被发现,方子建最后将她软禁起来,“你活着对家里没有任何帮助就算了,还想死了给我惹麻烦,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盯着我!”
在极度抑郁的情绪中,她连自杀都觉得没有意义,后来在徐慧的安排下,又用同样的方式将她当做物品送到不同的地方,做同一件事。
恨意再也无法压抑,方歆言狠厉地盯着方子建,一言不发,秦黙在对面看得一清二楚,有点意思,这么浓的恨意,可不是一天两天累积起来的。
方子建起身扬起手就要扇她耳光,秦霄立刻握住他的手腕,“方伯父,动手就不太好了,你说是吧,哥。”
“原来你没瞎,看得见我。”秦黙回了秦霄一句。
秦黙的声音瞬间让方歆言清醒过来,恨方子建有什么用,让他失去他最在乎的一切才是最好的报复。
闭目收拾好情绪,方歆言意识到刚才秦黙的意思是秦霄不瞎,她瞎,“秦霄,我耳朵有点瞎,谁在说话?”叫秦黙的一概看不见。
方子建的脑子现在有点混乱,需要理一理,这个叫秦霄的陌生人是秦黙的弟弟,他很维护歆言,而歆言刚才好像说出了类似直接把秦黙当空气的话,不对,先是秦黙拐弯抹角说歆言瞎,不不不,是歆言至始至终没看过秦黙一眼。
理一下,好像更乱了。
真佩服歆言,直接把秦黙当空气,秦霄特想采访自己的哥哥。被忽视是什么感受,“好了别闹,我在外面拉着你说了半天话,惹你生的气,跟我哥没关系,要撒气,你拿我撒气。”
知道秦霄在提自己解围,不想让秦黙对上自己,这样的维护的确是真心拿她当朋友,没想到年轻时候的秦霄是这样的开朗豁达乐观积极,一想到以后的他,方歆言在内心尽力克制着对方子建的恨意。
只见她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即对秦霄绽放了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谢谢你。”
秦霄很喜欢方歆言这个模样,漂亮,可爱,任性,淘气,又会收敛,会认真体会别人对她的用心,接受了好意会坦然地道谢,那双动人缱绻的眼眸就那样直视着你,永不回避,不管她是不是已经明确拒绝了自己,不管她有多讨厌秦黙,秦霄都下定了决心。
他要歆言做他女朋友,不仅如此,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想娶一个人的念头,“不生气就好了。”
“这是秦霄。”方歆言对方子建介绍秦霄,“是我的朋友。”
秦霄点点头,“方伯父,你好,明天我就来叨扰了。”
方子建收起怒容,“实在不好意思,我女儿让你们见笑了。”
秦霄没再说什么,坐回方歆言身边,随意起个个话头,聊天去了。
方子建也厚着脸皮继续和秦黙谈自己对这一次市建的看法。
秦黙原本不想来,但他了解到那晚秦霄不惜和柳池生气也要送回去的女人就是方子建的女儿,一时兴起想来看看方子建的为人,现在看来挺无趣,倒是方歆言,这么快就把秦霄迷得团团转,不知有何目的。
抬腕看时间,柳池舞蹈课快下课了,“今天就到这里了。”
秦霄才想起他是来和秦黙一起去接柳池的,不过,“哥,你去接柳池,我送歆言回家,歆言,等我一下,我去个厕所就回来。”说完抓紧时间冲出去,因为他知道方歆言不一定会等他。
秦黙示意方子建出去,方歆言原本想跟着离开,秦黙早已走到她身边伸手一栏,“我有话要问你。”
方子建见秦黙对方歆言感兴趣,非常乐意且迅速离开了包房。
呵,让自己的女儿和陌生男人单独待在一起,还真是个“好”父亲,方歆言在心底冷笑,挥开秦黙的手打算出去。
“耳朵瞎了,眼睛应该能听见。”秦黙对这个不识趣的女人没有多少耐心,直接扣住她的手腕,方歆言想挣脱,他直接反手一把推墙上制住她,“废话不多说,你接近秦霄有什么目的?”
过于熟悉的感觉瞬间将方歆言拉入绝境,耳边仿佛再次浮现秦黙熟悉的气息,她不自觉害怕,好想逃,能逃掉吗?眼眶迅速红了起来。
“我回……”秦霄欢快地推门而入,愣在原地。
秦黙一分心,方歆言下意识用力推开秦黙,转身逃出了包房。
经过秦霄身旁时,他清楚地看见她红着眼眶,眼泪打转,且一脸恐惧害怕的模样,凝聚在脸上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哥,你对她做了什么?!”
秦黙也不知道为什么方歆言的反应那么大,他只是想警告她不要心存非分之想,没想到秦霄竟然为了她来质问自己,“你是在质问我?”
“不然呢,你到底干了什么!”秦霄平时很听秦黙的话,也很佩服这个能力强大的哥哥,这还是头一次对秦黙发脾气,“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欺负一个女孩子。”
“秦霄。”秦黙脸色一沉,不怒自威,“这就是你和我说话的语气?”
现在的他的确比不过秦黙,兄长的施压对他也是有效果的,想起方歆言含泪跑走的模样,心底隐隐作疼,“她是我喜欢的人,不许对歆言出手。”
那女人果然没安好心,这么快就引得秦霄和他不和,如果他和秦霄之间有了裂痕,秦黙想起秦家的老爷子,双眸一沉,异常冰冷起来,如果这就是那个女人的目的……
“你从小到大喜欢的,不是柳池吗?”秦黙不想继续同秦霄争辩,“方歆言看上去并不简单。”
她是不简单,但是好懂,秦霄知道她有秘密,但是,也并不妨碍他喜欢,“我是喜欢柳池,但只是把她当一个可爱的妹妹,倒是你,对她很上心。”
的确,秦黙在复杂的环境待久了,很喜欢柳池那单纯可爱的模样,原本以为秦霄喜欢她,所以一直以来也只把她当妹妹,“那我多谢你告诉我实情,但对于方歆言,在我还没搞清楚她的背景之前,就算是喜欢也不行。”
秦霄并不回应,只是提醒秦黙一句,“你要迟到了,柳池已经下课了。”
这句话果然有效,秦黙不紧不慢地整理袖口,不再警告秦霄,转身离去。
秦霄跟着出去,从另一侧的走廊跑下去。
方歆言跑出饭店,情绪才稍微好点,揉着双眼,擦掉眼泪,被秦黙扣住的手腕皮肤红了一圈,有非常强烈的灼烧感。
方子建并没有等她一起回家,手机坏了,包也放在家里,只有打的回家。
然而她运气不太好,为了有良好的就餐环境,酒楼的位置比较偏僻,很难打到车,没办法,她只好慢慢往外走,路的两旁种了不少树木花草,边走边看,慢慢的,心里舒服多了,大自然果然很自愈。
于是方歆言越走越慢,让心境平缓下来,不远处有木篱笆围了一个小花圃,开着白色的花,走近看,每一株上面均垂着像铃铛一样的花朵,洁白无瑕,原来是铃兰花。
花圃不远处有一个小木屋,里面有些动静,可能是花匠,方歆言敲敲木门,一位老人打开了门,“原来是个小姑娘,迷路了吗?”
“没有迷路,老爷爷,外面这片花圃是您的吗?”方歆言看向铃兰花。
说起铃兰花,老者深深叹了口气,“可惜,马上就要没了?”
“是因为附近要种植丁香和水仙吗?”除了这一片花圃,其他花圃均已收拾干净,想来要重新布置一番。
“小姑娘真聪明,连旁边要种植什么都猜出来了,看样子你很喜欢这花,爷爷送你了。”说着进屋拿了两个空的小花盆,“喜欢哪几株?”
方歆言双眼一亮,她是真的想要铃兰花,“谢谢爷爷。”捡起木屋边的小铁铲,跟着老者一起走进花圃里,“养铃兰花都有哪些细节呢?”
一边向老人讨教养花经验,一边撸起袖子学着老人,小心翼翼地避开根茎,将花圃里的铃兰花转移进花盆里,“真漂亮,像一串串铃铛垂下来。”
老者露出慈祥的微笑看着她一点一点挖土填补花盆的空隙,现在的小姑娘性子真不错。
看着自己亲手转移进小花盆的铃兰花,方歆言会心一笑,捧起花盆看了又看,端详了又端详。
夕阳的余晖落下,温暖个整个画面,秦黙开车经过,看见方歆言如获珍宝一样将小小的花盆抱在怀里,缱绻温柔地注视着铃兰花,花匠老爷爷慈祥地站在她面前,手里捧着另一个小花盆,温柔地跟她说着些什么。
方歆言听着老爷爷的叮嘱,时不时点头,最终两人走出花圃,进了木屋。
回过神来,秦黙才发现自己不自觉踩了刹车,想起刚才那一幕,方歆言喜欢铃兰花,大概是物以类聚,她可能就如同铃兰花一样,看起来纯洁美丽,味道香甜,然而在这甜蜜中却饱含剧毒。
“这里只有一个袋子,不太好拿。”老爷爷担心方歆言怀里抱一个,手里提一个不方便。
只要打到车,就没什么不方便的,方歆言很感激老爷爷送她铃兰花,“没事的,很好拿,谢谢爷爷送我花。”
“不用谢,要天黑了,快回家去吧。”
正要和老人道别,秦霄正路过,看到方歆言别提有多开心,“歆言,原来你还在这里。”
“老爷爷送我的,好看吧。”方歆言看到秦霄,并没有因为他是秦黙的弟弟而无视他,“像不像一个个小铃铛。”
“像,很漂亮,我帮你拿,老爷爷,能送我一株吗?”秦霄接过方歆言手里提着的花盆,第一次向人家要东西,颇有些不好意思。
原来是小姑娘的男朋友来了,老人看了两人一会,点头,“这姑娘就像这些花一样,需要人呵护,小伙子,想好了要哪一株就告诉我。”
秦霄寻了一株和方歆言怀里抱着的那株相似的,“谢谢爷爷。”
“不用谢,你们快回去吧。”
秦霄帮方歆言拿了一株,“我送你回家,天要黑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方歆言点头,“谢谢你。”不仅仅是帮她提花盆,关于秦黙,秦霄一字未提,这是对她的尊重与体谅。
秦霄偏头看着走在自己身旁的方歆言,以铃兰花为开头,向她讨教养花的细节,一路都有话说,气氛很好。
柳池上完舞蹈课,这是第一次秦黙有空来接她,所以她跟一同学舞蹈的好姐妹都炫耀了一遍,“今天我就不跟你们聚了,秦黙和秦霄要来接我回家。”
秦霄在学校里偶尔还能遇见,但都不熟,秦黙是真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真羡慕柳池,能让秦家这一代的兄弟二人上心。
所以想要近距离看到秦少的少女们一个都没走,在这里学跳舞,家里基本都是富豪,都听说过秦黙的事迹,二十岁就彻底接手了家族企业,不仅没出岔子,还运营得越来越好,年轻有为不说,据说长得还非常好看。
左等右等,等了差不多十多分钟了,秦黙还没有出现,“是不是哄我们呀。”
同学中传来议论的声音,柳池听到心里就一股气,但并没有发作,秦黙说了来,就一定会来,还有秦霄,他虽然老爱欺负自己,但也是最维护自己的那个,每次见到她都会很热情地虚寒问暖,捉弄她。
自己和秦霄互损互怼,实则更像是打情骂俏,她每次都假意斗不过秦霄,秦黙总会维护她,一会秦黙他们来了,嫉妒死你们这群女人。
再等了一会,“秦黙!”柳池喊了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刚走进舞蹈室的秦黙一点头,“走吧。”
秦黙生得俊美却不阴柔,沉稳高贵的气质立刻征服了不少女孩的心,他本人刚才那一声“走吧”十分的温柔体贴,看起来就像童话里的王子。
秦黙虽然做事雷厉风行,手段狠厉,对别人要多冷有多冷,只有面对自己才是温柔体贴的,这是专属于自己的王子,也只有她在的地方,秦黙才像一个王子,柳池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果不其然,秦黙没有看仍何人一眼,柳池来到他身边,左右看没看到秦霄,“他呢?”
如果秦黙猜得不错,秦霄多半去找了方歆言,他这个弟弟,他最了解,“没来。”
秦黙只回了两个字,转身带着柳池离开。
为什么不来,柳池想了想,秦霄最近都挺闲的,连秦黙都有空闲的时间,他不可没有,“他去哪了?”
“不知道,明天你也看不到他。”虽然知道秦霄肯定会去找方歆言,但秦黙并不想让柳池知道方歆言的存在。
柳池嘟起嘴,“为什么嘛?”
“因为他有喜欢的人了。”秦黙说完观察着柳池的反应。
怎么可能,秦霄从小到大都最喜欢自己了,柳池坚信秦黙在骗她玩,一定是吃醋了,“算了,我不问你了,哪天见到他我亲自审问他去。”
秦黙见柳池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话,也并不生气,就让她自己去问吧,“我一会还有事,先送你回去。”
柳池叹口气,秦黙就是这样,虽然对她温柔,也包容,但就是不好玩,不会说话逗她开心,也不会和她多聊聊天,所以秦霄很重要,是气氛调节器,要三个人在一起才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