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对我好了,我不值得你这样的。”
“别这么说,你是一个好女孩。”
“你觉得值吗?”
“什么?”
“对我这种人这么好你觉得值吗?”
“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值不值的,我只想对你好,仅此而已。”
“可我回报不了你。”
“那就不要回报。”
……
暗淡的月,电话里重复了好几次的话题在此刻又被对白一遍。我脸上挂着空洞洞的笑容,思维有些凝滞,虽然嘴上在不咸不淡地表达着,但心里的沮丧感却悄悄生长着,速度不快,却挥之不去。
也许早就应该结束了,可我却总在拖着。
……
第二天是周末,她照常应约出来,跟我在学校周围吃一顿午饭,然后逛一逛奶茶店和蛋挞店这样的地方,照常凶巴巴地叫我帮她拎着东西,照常傲娇地反驳由我说出的一切话题,照常表现出不把我当外人的一面。
这一切……照常来说,把电话里的距离感变淡,变成似乎不存在的东西。以至于我总有一种感觉:她好像在刻意地远离我,但是在一起的时候却又控制不住地朝我靠近。
这是可怕的。我会越陷越深。
一个人的时候我常常在想,她为什么疏远我又靠近我?在她口中,我对她好似乎变成了一件不应该的事情。莫名其妙地,她就想和我拉开距离。可在一起的时候她又完全不把我当外人,很多语言和动作都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的男女关系。
联想到以前她曾经说过“我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都在哪里”还有暑假里她那个让我无比心疼的任性举动,我觉得造成现在这种情况的一部分原因是她遭受过许多我所不知道的痛苦。她不愿对我说是因为她再也不想提起,她只是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又或者,也许是她自我保护的一种形式。
每当想到这里我都会忘记自己遭受过的所有痛苦,然后对于她的呵护之心就会加重几分。想一次就会加重几分,想一次就会加重几分,到后来已经超过了我心脏的重量。
我将自己的网名改成了“我的心脏”,过了几分钟觉得不妥又改了回去。一边改,一边捂脸惨笑。
我怎么可以如此地毁形象,改这么非主流杀马特的网名?这可不是我呀!不行不行,赶紧再改回来!
“邪哥!”我这边刚弄好就收到了小沙发来的信息,一句很少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称呼,两个边笑边流泪的表情,还有一张图片,是一个套套。
这……不用解释也知道小沙去干嘛了呀!
“哇!小沙这孩子终于走到这一步了!”我瞪大眼睛看着信息,表示很惊讶。
“邪哥我有点慌!”他紧接着又发过来一条信息。
“别慌别慌,小沙,你已经踏出了男人的第一步!”然后我很快淡定了下来,很快地回他。
像小沙这么受女孩子欢迎的男孩子,走到这一步很正常,尤其是体校的学生都比较早熟,这已经算是很好的情况了。如果是在其他队里,男女关系的混乱程度……哼!不提也罢。
“她比我淡定多了!”小沙的信息后面又带着两个边笑边流泪的表情。
“第几个了?”我问。
“三个……或者第四个吧。”他回。
“第一个出来开房的?”我又问。
“嗯。”他回。
“好好享受吧。”我一边回他信息一边微笑着摇头,带着一点偷偷地祝福、希望、克制和无奈。
他这次没有回我。
“要是再大一点就好了……”我看着阳台外,对面楼上方的天空,没几颗星星,却被城市的灯光映成暗红色,几片云彩悄悄路过,淡薄的像一吹即散的烟雾。
“或者我再小一点……”宿舍里的人都在电脑前打游戏,只有我站在阳台上,仿佛失去同类躲在角落里的小孩子。
“但那样的话,我也许就不会是这种想法了吧……”我喃喃自语,否定自己想法的样子和以前一模一样。
我羡慕很多人,小沙、湘伦、欢笑还有李云天。我羡慕他们能和喜欢的人走的那么近,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拥有。可我只能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守着,任凭感情的副作用在我心脏上一刀一刀地刮着。
小沙很长时间没有联系我,但是在空间里晒了很多和女朋友在一起时拍的照片。概括一下基本是:一天一张吃饭照,三天一张逛街照,五天一张开房照。
用他们的话说,很任性。或者用现在流行的话说,有男(女)朋友的人就是任性。
我一边笑,一边点赞,一边摇头,一边感叹,完全不记得自己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就是心里面有些复杂。
第一次见小沙和他现在这位女朋友的时候,他们已经从体校毕业半年了。他们是同班同学,体校毕业后在同一家健身房工作,也过上了同居的生活。
那天下着小雨,我打伞去找小沙。下了车,走过两条没什么人气的街道,然后进了一个拐角。
“小沙,我特么找不到地方,你赶快出来接我!”在发现那是个死胡同之后我立刻退出去,然后给小沙发了一个语音。
“好好好,我刚上完厕所,马上过去接你!”小沙懒洋洋地说。他就是这样,大多数时候都懒洋洋,软绵绵地,仿佛一切都不重要的样子。
三分钟之后,小沙出现了,打着伞,从一处不起眼的角落走出来。他里面穿着绿色的毛衣,外面是藏青色的加绒风衣,除了拉链两旁印有英文的黑色装饰带外再无其他特点的那种,淘宝上美其名曰“简约款”时尚秋冬外套,几十块一件。
他下身穿着黑色运动裤,和一双看上去很炫酷的花色运动鞋,但是看不出什么牌子。
他烫了头发,微微卷曲地刘海轻轻盖在额头上,其余部分则安分地待在自己该待的地方,使主人的变化看上去没有那么大。
“唉~邪哥。”身高已经超过我的小沙朝我走过来,脸上挂着软绵绵地笑。
“你这住的什么地方?这么偏!”我脸上露出高兴地笑容,一边笑一边吐槽。
他没有回答,只是捂脸惨笑。我太熟悉这个笑容了,每当他干出什么毁三观的事情,或者认同别人嘲讽他的观点时,他就会这样。
“哎呀……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小沙!”我感慨地说。
“有半年了。”小沙点点头,把我带进他刚刚出来的那个拐角。
进去之后我发现这小区很旧,各处都是水泥的颜色,灰色的路面和灰色的墙壁,顶多再加一些在雨中油亮亮的植物。不过周围的事物被植物的叶子一反射,还是灰色。
楼大都是六层左右,入口的地方都是因为掉漆而显出斑驳的铁门,上面还有电子锁。只不过铁门大多是敞开的,也不知道那电子锁还有没有用。
“跟女朋友住在一起的感觉怎么样?”
“嘿嘿!还行吧!”
“爽不爽?”
“嘿嘿,爽!”
“现在一个月工资多少?”
“呃……上个月是四千多,这个月大概三千多吧。”
“嗯哼?怎么越来越少?”
“诶!我都不想干了,以前的经理报单都是到手直接报,当月就能结算,虽然有时候会拖几天工资,但总体来说还可以。特么的上个月换了一个经理,净瞎搞!报单往后推,工资也往后推,动不动就想在业绩上插一脚。我本来这个月能拿五千多的,被他搞得只能拿三千,你说气不气!”说到这里,小沙再也淡定不起来了,脸上挂着大写的不满意。
“是有点坑的。”我点点头表示同情。
“你跟你女朋友都是做销售吗?”紧接着我又问。
“是啊,做销售……”小沙一边回答,一边带我走进一栋楼里。
“怎么不做教练呢?”我跟着他往楼梯上爬。
“宋十翔在做教练呢。”
我又想到宋十翔毕业之后也去了那家健身房。
“他一个月能拿多少钱?”
“他?嘿嘿!”小沙回过头对我笑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他现在一个月赚的还没我多。”
“怎么会?”我很奇怪,同样出来半年,怎么一个教练的工资还没有销售多?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公司开了一个新馆,我们到这边都相当于重新开始,教练跟销售又不一样。所以他当然拿不了多少钱啦!”小沙回答。
“哦。”我点了点头,这家健身房既然能开分馆就说明还是有一定实力的。至于工资,馆都开起来了,后面还是有的赚,也不能太急。
不过现在有一件事情我还没搞明白,这都爬了四层楼了,怎么还没到?
“小沙,你们住几楼?”黑乎乎的楼道里,我忍不住问他。
“顶楼啊!”他回答,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顶楼是几楼?”
“六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