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他的事干嘛？”
张宪民从外面执行任务回来，刚回到营地就大队长曹光皓堵住，一开口就把自己的糗名给喊出来，他的脸色登时就拉了下来。
“老张啊！你也知道自从王强和肖楠他们几个退伍以后，队里格斗和突击方面几乎没有拿得出手的人才，上次还被虎牙那帮杂碎给完爆了。”
见张宪民黑着一张脸，曹光皓连忙改口，一副商量的口吻，客客气气地道：“这回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潜质有望超过他们几个的好苗子，要不你去和于洪军说说，这人就留在咱们队里得了。”
身为锋刃特种部队的大队长，有关人员调度方面的问题，曹光皓本人就能决定。但问题秦歌是张宪民安排进来的，还是受了于洪军的委托，这就让他不得不顾忌三分。
毕竟，于洪军背后代表着特勤局这个超然的存在，即便曹光皓比起他官大不止一级，也不好太过得罪，更别说光明正大地从他手里抢人。
“大队长，这不合适吧！”张宪民不是那种软耳朵的人，并没有被三言两语说动。
曹光皓有些不太乐意：“反正秦歌符合服兵役的年龄，部队里给个特招，不是就能解决了，有什么不合适的。”
“问题就算于洪军那边肯放人，秦歌那边也未必肯答应，人家怎么说也是大学生，哪里会稀罕来当兵。”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张宪民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你说得倒轻巧，张宪民满心诽腹着这位曹大队长，如果真有那么容易，你就用不着站在这里堵我了。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会说出来的，要不然以曹光皓的作风，指不定哪天给自己安排个九死一生的任务，那乐子可就大咯。
曹光皓愕然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了正常，摆了摆手，一脸轻松地道：“大学生又怎么样了，这年头当兵的大学生还少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人家读的又不是那些二三流的野鸡大学。”张宪民可没有曹光皓那么乐观，苦笑着道：“我看过秦歌的档案，他是靠高考考上岭南大学那样的重点大学，你认为他会愿意为了当兵，放弃学业吗？”
眉头微微一皱，曹光皓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想得太过理想化了。
这年头虽说大学生满街走，在军中也不乏一些大学生，随随便便都能找出好一些来。只不过，同样是大学生，专科本科出来的大学生，根本几乎没法跟重点大学出来的大学生相提并论。
“事在人为，没试过又怎么知道呢？要不你去问问他愿不愿意留在这里。”曹光皓还是不愿意这么就放弃。
“过几天就要进行选拨考核任务前最后一次问辩，到时候你去探探口风，不就知道了。”
因为新人选拨的缘故，锋刃特种部队人手显得有些不足，这段时间接到的任务，几乎都是由张宪民所属的小队负责，他可没有那么多空闲的功夫去关心秦歌事情，自然不知道他的表现，所以搞不清楚曹光皓这个大队长为什么那么想把秦歌留下来。
不过于洪军已经发话，等选拨考核过后，找时机就会把秦歌引进特勤局。一边是自己的上司，一边是自己的朋友，张宪民不想夹在中间两头不讨好，也就把皮球踢给回给曹光皓，让他去问话。
“也好，到时候再问问。”曹光皓点了点头，尽管明知道秦歌答应的机会很小，不过他心中还有一丝期望，就是希望秦歌能被军队的氛围所感染，继而答应留下来。
几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进来....”
锋刃特种部队选拨营地一座迷彩帐篷里，传出了一道沉稳的声音。
帐篷外，一身迷彩军服的秦歌整了整妆容，然后从容地走了进去，向着坐在面前的三位考核官中规中矩地行了一个军礼。
这些天在特种兵选拔营的训练，给他带来不小的改变，眉宇间多出了几分军人的英挺，眼神也比以前锐利了许多。
“坐！”
曹光皓一脸笑容，客气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秦歌也没客气，直接就坐了下来。
“你是锋刃特种部队建立以来，第一个非军队人员参加选拨的，也是年纪最小的参选人员。”笑容慢慢收敛，曹光皓严肃地道：“你的表现却完全出乎我的预估，现在我有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好好回答。”
“请问吧！”秦歌也习惯了这种严肃的气氛，倒没有什么怯场。
“在你眼中，特种部队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曹光皓问道。
“一群疯子。”秦歌很直接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的确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特种部队这四个字在秦歌的眼中，就是一群疯子。
还记得刚来选拨营的那天晚上，那批负责训练的教官，在他们睡到半夜的时候，就往帐篷里扔闪光震撼弹，差点把他吓出心脏病来。
不就是新人选拨么？至于来那么大阵仗，怎么不扔催泪瓦斯。
不过很快秦歌才发现，扔闪光震撼弹还是轻的。
到了第二天晚上，他喵的那群王八蛋还变本加厉，直接在帐篷旁边引爆手雷，说什么让他们适应一下炸弹的声音，结果天天晚上几乎都要来一回，搞得不少人快患上神经衰弱。
之后的选拨更是十八般武艺尽出，不光躲避训练用上实弹，在野外生存训练的时候。这帮黑心教官还准备了一大袋蛇招呼他们...简直没一个是正常的，用疯子来形容他们实在再贴切不过。
“这答案很对，我们的确就是一群疯子。”曹光皓微微一笑，似乎对秦歌的答案颇为满意：“任何胆敢与国家，与人民为敌的罪犯，对待他们，我们就想要疯子，就要像来自地狱的魔鬼一般，把他们彻底消灭。”
这样也行...很好，很强大！秦歌暗自无语，心说我不就借着机会发发牢骚，你还能把我的话这么解释，上升到国家和人民的成名，冠以堂堂正正的大义之名，真是厉害！
“下一个问题。”曹光皓继续问道：“如果在执行一项极为重要任务中，你受了伤，并且你们队伍的行踪也已经被敌方所侦查发现，一队数倍于你们的优势兵力正在向你们所在的位置展开包围，情况十分危急，你会怎么做？”
“我会脱离队伍，尽快离开现场。”秦歌脸不红气不喘，好像逃走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情。
“你会选择当逃兵。”曹光皓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旁边的两位考官也是神色不善。
面对这种事情，一般的军人，尤其是特种兵，应该会选择队友共存亡，而不是逃离现场。尽管在那种危机重重的情况下，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是无可厚非，可是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特种兵，都不会放弃自己的队友，独自离开。
注意到帐篷内三位上级的表情变化，从他们的眼神中，秦歌可以读出其中的鄙夷。对此他倒没有什么不满，只是略微摇了摇头，淡淡地道：“当然不是。”
“那你的意思是.....？”曹光皓怔了一怔，然后看向秦歌，他猜出秦歌应该还有下文才对。
“依照主考官您一开始给出的设定，我和我的队友既然在执行一项极为重要的任务，那也就意味着不容有失。”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秦歌慢慢地道：“既然任务不能轻易放弃，如果带着我这么一个伤员，很可能会拖累队友，导致任务失败，这样一来，我离开队伍，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在撤退的时候，我还可以制造出一些假象，迷惑那些敌人，让他们以为我方所有人都撤退了，为队友的行动创造时机。”
“嗯！”听完秦歌的解释，曹光皓微微颔首，这种做法既能避免伤员拖累队伍行动，也可以增大行动成功的可能，倒不失为两全其美的办法。
“任你巧舌如簧，说穿了还不是自己怕死。”旁边一名教官冷冷地嘲讽，他是很看不惯秦歌这样走后门进入选拨营的人，因此这段时间他也没少给秦歌找麻烦。
“你说得没错，我的确很怕死。”秦歌落落大方地点点头承认， 道：“只不过我倒想向教官问问，难道你就不怕死。”
那名教官大义凛然地道：“军人的天职就是保家卫国，能死在战场上，为国捐躯，这对一个军人来说，也是一荣誉。”
“长官，你的观点我并不赞同，军人保家卫国，为国捐躯是没错。”对于这个总是找自己茬的教官，秦歌可没什么好脾气：“死也要有价值才行，明明有机会可以活下去，就为了所谓的荣誉，就一时冲动在重军团围的情况下，主动跟敌人拼命，那样做不仅会让自己没命，还会牵连其他队友，根本得不偿失。”
人敬他一尺，他敬人一丈，秦歌这番言辞有些犀利，在变着相讽刺对方为逞一时之勇，白白葬送小命还不止，更加拖累了队友。
“你....”嗖地一下子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这位两杠两星的教官沉着脸，在军队混了那么久，见过那么多兵，也算见多识广，如何听不出秦歌话中的揶揄，脸色马上变得很了不好看。
“少说两句，我也觉得他的说法很有道理。”手指轻轻地捅了一下那名中校的后腰，曹光皓给了他一记眼神，似乎在提醒他，这里谁才是老大。
得了！看到曹光皓的眼神暗示，那名中校憋着气地坐了下来。没办法，大队长都发话赞同了，他一个中队长能有什么意见。
“保存有用之身，并且为队友创造条件，这种做法不失为很好的应变方法，你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战斗，能想到这样的法子已经很不简单了。”曹光皓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认真地看着秦歌，道：“我知道你并不是正规的部队军人，但是我看你很有当特种兵的潜质，等过完考核，有没有兴趣留在特种部队。”
“谢谢长官的美意，这段时间的军旅生活我过得相当充实，不过我目前还是以学业为重，等考核一过，我就会离开。”
秦歌并没有说实话，学业对他而言，并没有看得很重。之所以拒绝曹光皓的邀请，完全是因为他不希望窝在军营里。
得到《宗师宝典》，又从天罗老头这位便宜师傅哪里得知了许多有关古武界和国外超能组织的消息，秦歌一直想到处闯闯，锋刃特种部队只是自己人生旅程上的一个过处，他还要去见识那更大更广的舞台，自然不会困死在某个地方。
“那真是太可惜了。”别人话都说到这份上，曹光皓也不好意思强求，眼中有着一抹明显的失望之色。
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短暂的失望过后，曹光皓微微一笑，眼中的失望之色快速隐去，淡淡地道：“你下去吧!明天就是选拨最后的实战项目，任务危险性极高，回去好好准备。”
“是的，长官！”秦歌站了起来，敬了一个军礼，便走出帐篷。
第二天，秋风萧瑟，军区内一处停机坪，一架军用运输机停在哪里，螺旋桨缓慢转动，飞行员正在进行最后的检查。
军用运输机旁，包括秦歌在内，参与锋刃特种部队选拨的十二名新人全副武装屏息静立，每个人的脸上多多少少都有着几分凝重。
在这群新人的对面，曹光皓带着几名特种兵，正在做着临行前最后的讲话：“各位，根据上方的指令，你们的实战考核的地点，定在边境706国界碑为中心点方圆五公里。”
“根据可靠情报，这几天将有一帮来自金三角的毒贩，押运一批毒品从706国界碑一带进入我国。”
“这批毒贩是傣国毒王旗下雇佣军的成员，训练有素，持有大量武器，你们行动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小心，切莫轻敌。”
“鉴于你们在这方面没有什么经验，我会另外派三个有经验的老兵从旁协同配合你们。”曹光皓语重心长地嘱咐：“你们的任务就是全歼那伙毒贩，不能让那些害人的毒品流入国家，毒害百姓。”
边境那种地方，树比人多，加上地理位置偏僻，通信等同没有。一旦发生了意外，就算部队这边想要帮忙，也是鞭长莫及。
“坚决完成任务！”
一行十二人整齐地回答，声音异常的洪亮。
“出发！”
深深地看着十二位新人队友，曹光皓大手一挥，一声令下。
十五名全副武装的军人登上运输机，螺旋桨快速转动，卷起了阵阵强风，不多时，喷漆迷彩绿色的运输机飞上半空，逐渐化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远处的天空。
送走了所有参与最终考核的新人，曹光皓便离开军区，回到锋刃特种部队的驻地。
然而，曹光皓刚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却有一个不速之客突然闯入。
“大队长，那些参加选拨的菜鸟，是不是全部都走了。”
连门都来不及敲，甚至军礼也忘了，张宪民推开门就直接跑了进来，满脸焦急地叫道。
“都什么时候了，当然全都出发了。”曹光皓怪怪地看着张宪民，搞不懂他为什么那么焦虑不安。
“麻烦了！”
听到秦歌等人离开的消息，张宪民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几滴冷汗冉冉从他鬓角滑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曹光皓隐隐察觉到一丝异样，脸色沉重地问道。
“就在刚才，我收到国安那边传来信息，之前我们收到有关傣国毒贩运毒的消息，根本是假的。”张宪民急忙把事情交代了一遍。
“什么假的。”这一刻，曹光皓也没有办法保持平静，蹭的一下子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原来傣国毒王那边早就知道了国家潜伏在他身边卧底的身份，这次借由那卧底的嘴，利用假消息引诱我们的人上当。毒王的骡队没有动，倒是他旗下的雇佣军有一支三百人的队伍今早就离开了营地，国安的同志推测，他可能是知道我们近期会对边境展开行动，所以设下杀局，想要对付我们，得赶快把人叫回来才行”
“对！”曹光皓也是反应过来，拿起桌上的电话就心急火燎地打了出去。
根据锋刃特种部队上级的原计划，这次行动大约为期一周，两批新人将在边境与毒王的运毒骡队遭遇。
虽然那些都是新人，实战经验略微有所欠缺，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特训，再加上几个老兵的协助。对付一只专职运毒的骡队，应该不需要付出太多的伤亡，就可以获得胜利。
高层也是看中这一点，才选择利用这些毒贩，打算给他们练兵。
没曾想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三百名多名全副武装的雇佣军，即便是锋刃特种部队百来号成员全体出动，也要付不小的代价才能获胜。
要是那群新人真的按照原计划在国界碑附近埋伏，别说全身而退，怕是要被这些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