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历725年。
召轩殿。
暴雨如注,殿前如石雕般站着一位身着金袍气宇非凡的男子。此人身材高大,轮廓分明,一双星眸射向乌云密布的天空。他周身似乎有一道透明的屏障,雨水落到三尺之外便被这道屏障弹开。
“宸,有心事吗?”一把周边缀着极地冰珠的罗伞从背后递了过来。
叫做宸的男子回首将说话的女子拉到身边,收起无意间散出的念气,雨水打在了伞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宸并没有说话,这女子就安静地依在他身边,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场景。
“嗤……”忽然一个极亮的白点出现在昏暗的天空,呼啸着朝召轩殿飞来,也许是因为速度太快,在雨幕中拖出了长长的一条白线。令人吃惊的是,这道白线竟畅通无阻地刺入气宗的护宗气墙,直直撞向宸的位置,一转眼就到了十尺之内,没有任何变慢的迹象。
直到已进五尺,宸依然没有任何动作,只有一道无形的气从他的位置磅礴而出,在雨幕中冲开一条柱形的通道,迎向那道白光。那道白光像被巨力士按住头颅的野牛,速度变得极缓却依然挣扎向前。这时才能勉强看见那道白光的轮廓,那是一颗椭圆的立体六芒星,长约两丈宽九尺有余,交错的星轮光晕流动,看起来神秘又极具力量。
这颗六芒星似乎有灵性,见无法再向前一分,居然开始变化起来。只见其头尾两尖未动,左右四尖极慢地缓缓向后并拢。宸剑眉微扬,左手轻轻拍了拍那名女子,她点了点头,微笑着退回了殿内。
须臾间,六芒星已成一尖五尾的架势,五尾之上分别浮现出金木水火土五色灵心。宸终于伸出了左手,乾、震、坎、艮四路至阳之气汇聚于臂,霎时间一股热浪腾空而起,大殿周围那正在落下的雨水瞬间蒸成一片雾气。
毫无征兆,六芒星的五尾突然向后喷出巨量的五色灵能,速度之快如潮鸣电掣,空气被狠狠撕裂发出刺耳的尖啸,身在殿内的女子不由秀眉微蹙。几乎是同时间,宸掌心已动,四道念气直射而出,与被极强灵能推动的星尖击撞在一起。一时间,撞击的中心发出比夏季正午时分的烈日还要强烈的光芒。
……
光芒尚未散去,只听到一阵爽朗的大笑:“哈哈哈哈……召宗主果然厉害,本以为我灵宗开宗来首次找齐五色灵心,此次拜访能略胜一筹,未曾想原来召宗主尚有如此余力。让我这老头情何以堪哪!”
“立宗主说笑了,召宸生来愚笨,全靠刻苦修行才习得本宗些许皮毛,怎比得立宗主天纵奇才,如今又得全五灵之心,当数灵宗开派以来第一人!”
此刻方才能看到六芒星已缩为巴掌大小,四处飞舞捕捉乱窜的念气和灵能,最后敏捷地附着在一位身形瘦弱的老者左胸前。这位满鬓白发却精神抖擞的老者,就是曦之大陆第一智者和本代灵宗宗主立晟。
提到这位立宗主,在曦之大陆可谓无人不敬。如果问起原因,就不得不一提往事了。
曦之大陆自古盛产灵矿,国富民强,奇人异士层出不穷,各式门派也曾如雨后春笋涌现。各派初衷皆是正义,然则良莠不齐,害人之派屡有兴起之势。直至第三代帝王曦成帝动用铁腕手段,立法禁设一众教派,仅保留最大的两个宗派。这两派中,一派认为人孕育于天地,吞吐气息,得以存续,修炼之道应以习气为主,气强则人强,气成则人成,此为气宗;另一派则认为万物皆有灵,涨一体之气破五行之衡乃违背自然法则的修行,应当心无旁骛,与灵相融,得灵之助,方能达到天人合一的大成境界,此为灵宗。
两宗自设立之初虽见解不同,甚至修行之法时有相悖,然两宗之中人才辈出,所谓英雄惜英雄,互相之间关系倒也和睦。两宗之内,宗律严明,从未出过为非作歹之人,各代宗主皆是明辨是非的正义之士。是以曦国上至堂堂国君,下至黎明百姓,受两宗益处颇多,提到两宗均赞不绝口。
气宗修气之路虽苦,然而即使天资平平之人,靠后天勤奋依旧会有一番小成。曦国尚武,许多修行中遇到瓶颈再无法突破的宗徒,最后会由宗主推荐,步入仕途,成就一番事业。而相较之下,灵宗入门就对心智,悟性要求甚高,最终有所成就的人更少之又少。正因有此差别,气宗无论是宗徒人数还是民间声望都远胜于灵宗。
五十年前,一个人的出现彻头彻尾地改变了这种局面。
这个人叫做立晟。
曦历675年,年方二十的立晟由火灵之心认主接任灵宗宗主之位。火属正南方,是位处陆南的灵宗当时最重要的传宗灵心,火寓炎热向上,而这点在立晟身上可谓发挥到了极致。
立晟本就天资过人,灵性极高。得火灵之心认主后,闭关苦思数年,出关时已与火灵合二为一,俨然成为灵宗开宗以来第一人。百姓性本实在,如果只是如此,也不至于让灵宗声望一时无二。
真正让百姓开始对灵宗产生崇拜之心的是一件物品——灵能机。它并非宝物更谈不上修炼神器,而是一种随处可见却改变了世界的灵器。这种设计巧妙的灵器填入火灵矿以后,可以提供可控的力量,配以灵宗后期奇思妙想不断制造出的配具,逐渐可以取代人力和畜力完成各种体力劳动。曦国灵矿富足,当今国君曦景帝又高瞻远瞩,从国仓提供人、物资源支持灵宗制造各种灵能设备广发百姓,百姓用粮、畜向国家换取灵矿驱动灵器劳作。短短十年,国库盆满钵满,百姓生活蒸蒸日上,民间对曦景帝感激有加,而对灵宗立宗主更是达到了崇拜的地步。一时间立晟的名字可谓家喻户晓,无数人挤破了脑袋想投入灵宗,跟随立宗主脚步,创造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