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身体日不如前,但他还是硬挺着每日上下朝,尽力不让大臣们察觉。
可这几日,皇帝终是挺不住了,已连续三日没上早朝。
“辰儿啊,”皇帝气息微弱,躺在床上:“几日前,朕因为皇后想害你而废了她和太子,如今朕这身体大不如前,是该立二皇子为太子了。”
辰妃手里拿着药勺,轻轻搅拌着碗里的汤药:“来,皇上,喝药吧。”
皇帝像个小孩子一样,张开嘴,凑到药勺边,将药一口吞下:“朕想到了与你初见时,那时朕昏迷不醒数天,一睁眼,就看到了温婉美丽的辰儿像现在这样给朕喂药。”
“皇上,”辰妃掏出手帕,细心地擦了擦他的嘴角,表情冷漠的说道:“皇上身体突然抱恙,就没怀疑过是中了什么毒吗?”
皇帝的表情骤然严肃,他死死盯着辰妃的眼睛,说道:“辰妃医术天下第一,若朕中了毒,辰儿你不应该是最清楚的吗?”
“皇上就真的没有怀疑过吗?臣妾会给皇帝下毒。”辰妃早已不惧生死,面无表情,直截了当的质问皇帝。
“哈哈,”皇上大笑:“不会的,辰儿若想毒死朕,早就下手了,不会等到现在。”
咳咳……
“是啊,臣妾早就想过毒死陛下,不只一遍两遍的想过,可陛下日日夜夜的让良儿盯着臣妾,臣妾也无从下手啊!”辰妃的眼中有一丝奸邪,那种恶,是皇帝从未从辰妃眼中看到过的。
“十五年了,十五年啊,朕还是暖不化你这颗心吗?”皇帝用尽全身力量呐喊:“来人,传太医。”
皇上猛地夺过辰妃手中的药碗,愤怒地将它扔到地上杂碎,后用双手支持着身体卧起,掐着辰妃的脖子质问道:“朕相信你,为了安定朝局所以隐瞒所有人称朕没病,由你给朕亲自诊治,可今你和朕说你会害朕!辰妃啊辰妃,你要朕拿你如何是好。”
皇帝虽看似咬牙切齿地掐着辰妃,实则没用最大的力气,加之皇上如今本就气虚体弱,这样的疼痛和辰妃的内心相比什么都不算。
辰妃哭了,落泪了,并不是因为自己喘不过气来,而是回想着自己的一生,太多的过错,太大的悲哀……
皇帝看到辰妃红了眼眶,立马松了手,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皇帝一直以为,他心中的苦,不比辰妃少分毫。
“皇上,臣妾是恨过陛下,可臣妾也要为落山庄着想啊,当初是陛下求着先帝放过落山庄的,臣妾当然也是感激过陛下的。”
辰妃一般说着,一边用绢帕给自己擦泪。
“臣妾活在这宫中就像行尸走肉一般,直到有一天,我知道我的茉儿还活着的时候,我才看到了生的希望,可皇上,您为何又要几次三番的至茉儿于死地?”
“卫诗茉是你的孩子,那我们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那一次,你怀了朕的孩子,你知道朕有多高兴吗?可你呢,”皇帝发自肺腑的言说,声音都有些许颤抖:“你没有任何犹豫的从台阶上滚下,丝毫不给孩子活路,朕一看到卫诗茉,就想起我们的孩子,那是朕想用一生疼爱的孩子啊!朕连名字都想好了,可你就是连让他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机会都不给。”
“算着时间太医们也快到了,”辰妃勉强的笑着:“皇帝也要抑制一下情绪,不要让外臣看到这些,有损皇家颜面。”说着,辰妃掖了掖皇帝身上的被子,细语柔声的道了句:“盖好了,别着凉。”
皇帝仰头闭目叹息。
……
太医们给皇帝搭过脉后,皆面露惊色:“皇上!”
惊慌地下跪磕头。
“你们直说吧,朕承受的住!”
“陛下,您虽面色红润,脉象却极其不稳,现在的情况应该是……”
太医叹息。
见他们犹犹豫豫,皇帝一声令下:“是什么,快说!”
“是回光返照之象,陛下实则已……已病如膏肓。”
皇帝的右手紧紧攥着被褥,眉宇间流露的尽是凶狠之气,他还是压制住自己内心中的暴躁,询问太医:“是何缘故导致朕病人膏肓的。”
“是十几年前的旧疾,陛下曾中剧毒,残毒还在体内,陛下因是吃了一些原本五毒的东西,却刺激了体内的剧毒。”
“都有什么东西,会使朕的旧毒重发。”皇帝在这一刻看着辰妃,他心中已半个断定是辰妃要害他。
“与陛下所中之毒相冲者,都不是我们日常所使用的东西,是一些稀有的药物,陛下近日在饮食之中可有闻到有奇怪味道的东西?”
皇上闭目回想着:“没有。”
“那就奇怪了,会刺激毒药的东西一定有奇怪的味道,这……”
“废物!”皇上震怒:“你们枉读了那么多年的医术,怎么医术就是赶不上落山庄!”
太医们皆受吓磕头认错:“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太医院之首张太医言:“皇上,为今之计,因是尽快寻求药方缓解陛下的症状啊!”
“是呀,是呀!”其余太医附和着。
“好,那你们快快吧药方写出。”
待张太医写毕药方后,对皇帝说:“臣等无能为力,这药方也只能暂时保住陛下的性命,陛下还是会日渐衰弱,最终毒发身亡。”
张太医的额头紧紧贴着地,他不敢欺君,但也怕说出实情还是会人头落地。
“那张太医你姑且说说,朕还能活多久?”
“一个月……左右。”
“一个月,一个月……”皇上动作呆滞地挥手,示意太医们下去:“不要将朕寿命将至的消息外穿,否则你们人头不保。”
“是是……”太医们弯腰退下。
“辰妃啊,”皇帝勾了勾手:“来,做到朕的身旁。”
待辰妃走来后,皇帝用手腕勒住她的脖子,嘴就快要贴在她的脸上:“你到底有没有害朕。”
“皇上如果不信臣妾,可叫太医检查妾给皇上喂的汤药。”
皇帝将手腕一紧:“朕想听你说。”
“臣妾没有在皇帝的膳食中加入可以刺激毒药发作的东西,可这样,陛下就会相信臣妾吗?”
“相信你?朕从未相性你!”皇帝将手从辰妃的脖子上放下,又用力将辰妃推开:“来人!”他大喊:“将辰妃的贴身婢女良儿,退出去砍了。”
“皇上!”辰妃慌了,立马下跪求情,语速急快:“为何要杀了良儿?”
“朕派她监视你,如今她失了职,朕自然要斩了她!”
“不要,不要。”辰妃连连摇头,泪如雨下:“良儿她从未有过失职,臣妾只是埋怨陛下,才故意失口激怒陛下的,都是臣妾的错,与旁人无关。”
“辰妃,十五年相伴,你却还是不了解朕的为人吗?你以为朕仁慈,所以随意糟践朕的真心,可你别忘了,朕是天子,君威难测!”
辰妃懊恼万分,恨不能一头撞死自己,她为了一时之快去质问皇上有没有怀疑自己,却没想到会连累别人。
其实她没想着要活着,想着陪皇上一起死的,才一时起恨说了那句:“皇帝就没有怀疑过臣妾吗?”
是辰妃错了,十五年的相伴,她还是不了解陛下。
“你若真的在害朕,仅凭你一人之力是不可能做到了,只有杀了良儿,帮助你的人才会自乱阵脚,朕才可以为冠儿荡平道路。”
辰妃的眼里满是红血丝,她清醒过来了,她不能让皇帝抓了把柄:“皇帝就这么不信任臣妾吗?若臣妾没有伙同她人害陛下的话,那良儿岂不是枉死了?”
“婢女之命比草贱,朕都要死了,也没见你这般关心。”
“皇帝这是令人琢磨不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