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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山雨欲来

朱由检事件发的一个月后。丰都城内天降大雨,很多人都不知道地府深处也是会下雨的,只是它的雨是由黏稠的鲜血组成,每当一批亡灵来到丰都城的时候,它们身上的怨气就会化身成黑云,笼罩在整个丰都城之下,怨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种诡异至极的大雨一般只会持续一两天,然而这倾盆大雨却整整持续了一个星期,最初落下的血水早已变成令人作呕的黑色。

国之将亡,必生妖孽。

奇怪的事不只这一件,最近被称作为丰都城贫民窟的西城发生了大规模的人口失踪,据说还有人在哪里看到了庞大的怪物和游荡的鬼兵……按理说阎罗诸王的严格管理之下,这些失踪案和鬼兵怪物按理说应该被列为重大危害的甲级,然后派出刑侦部调查或者反恐队镇压……然而丰都城政府却没有任何动静,一切的消息落入他们手中,都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丰都城内的居民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街道上的路人越来越少,平民们都缩在自己的家中,惊恐看着天空上越下越大的血雨。

如果可以的话,尹轩是不愿意出来打工。

作为没有能力买孟婆汤的魂灵,他只有持续996的工作长达两百三十二年才能获得一次转世为人的机会,这就是社畜的命运,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怕是今天饭店无人,他这个店小二也要面带笑容站在门口,准备迎接可能会来的客人。

不过这种天气真的会来人吗?血雨沾到魂魄上面可是会会难受一个星期的,老板的脑袋肯定是被门给挤了,就在尹轩靠在门柱上,暗暗痛骂着丧尽天良的周扒皮老板,红色的雨水之中,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缓缓靠近。

开玩笑吧!还真有人过来!

尹轩连忙打起精神,他好奇瞪大了眼睛,看着穿越血雨的勇士到底是何方神圣……

“喂!小二,帮我暖一杯酒,还要一碟下酒的花生米和猪头肉!”

手拿透明小雨伞,背心裤衩大凉拖。头戴破烂大草帽,眼神迷离多胡渣,光看外表这位客人典型的中年无业游民,是最招人嫌弃的家伙之一,尹轩甚至怀疑他能不能拿出酒钱。

“你这小子什么表情,担心我付不出钱吗?”大叔看出了尹轩眼中的嫌弃,他大手一摆一个银元出现在桌面上。“小二,你看这个钱够吗?”

“够够够!大爷,酒菜马上就来,你稍等片刻。”尹轩笑着拿起了银元。

“再给我加一盘白斩油鸡,钱不用找了,在酒菜上来之前就别来烦我了。”

大叔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点头哈腰的尹轩立刻钻进后厨。

被血雨笼罩的丰都城多了一分诡异和骇人,大叔把腿放在桌子上,以大佬的坐姿看着外面的风景,就在这血幕之中,远处传来了痛苦的咆哮声……

“真是的,我才刚点好菜啊!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来送死吗?”大叔发出了一声叹息,他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雨伞,迷离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了起来,全神贯注看向远处。

雨幕之中,三个没有打伞的人影快速靠近这家小店,即使血雨遮盖住了他们的容貌,也遮盖不住这些人影闪着绿光的瞳孔。

大叔将雨伞指向对方,他深吸一口气接着发出了一声怒吼:“速战速决吧!快点动手吧!残渣们!你大爷我还要吃饭呢!”

也不知道这些人影有没有听懂大叔在说些什么,这些意义不明的生物在喉咙中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吼,之前一直在缓慢移动的他们忽然加速朝大叔冲去,一个个速度迅速地就像是捕猎时候的猎豹。

密密麻麻的雨幕被冲出了三条空缺,等到大叔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三个鬼兵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挥舞起来自己手中的刀刃。

“嚓!”三个鬼兵的膝盖被齐刷刷的截断,黑色的污血洒满一地,来不及刹车的鬼兵们因为惯性而被甩了出去,这家小店的大量饭桌被冲成碎片,青石砖铺成的墙壁上多了三个大洞。

“我说你们多多看路,砸到花花草草影响多不好啊!”大叔抖了抖右手,从门口收回了两根银色钢线,这种毫无威力的东西,在一些特定的时候,这看上去细弱的玩意可以是最快的钢刀。

“怎么了,怎么了!客人,发生什么事……我的天呢!”尹轩慌慌张张地从后厨中跑出,当他看到这灾难性的的画面,整个人差点就当场昏了过去,幸好有两个东西,阻止了他,一个是大叔温暖有力的大手,另一个则是他看到冒着黑烟的三个怪物……

“喂喂,小兄弟,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还是去帮我看看我的油鸡有没有切好。”大叔一把将尹轩推到身后,他从另一个桌子上拿了根牙签叼在嘴巴,然后大步向鬼兵走去。

“哦哦哦哦哦……”这些鬼兵还真不是凡物,即使他们的双腿被齐刷刷地切断,这在看上去已经完全没救的伤势对他们来说。好像就是可有可无的小伤,鬼兵们用缝破布的手法,将自己断腿重新缝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他们重新又站了起来,身上的气势甚至比之前还要强大。

“啊啊啊啊!”鬼兵再度向大叔冲去,不过这一次他们的行动分散了开来,一个鬼兵正面发起了进攻,另外两个左右钳制,相互配合的攻击,除非眼前的大叔有三头六臂,不然他攻击一方,另外两方就会发起致命的攻击。

“真是可怕的攻击,无论看多少遍,这种攻击都几乎要把我吓尿了……”虽然说是要吓尿了,但是大叔一脸毫不在乎的神情,那不屑的眼光中甚至还带着一点无聊,好像他面对不是什么能手撕人类的鬼兵,而是向他乱扔香蕉皮的猴子。

数把尖刀即将插入大叔身体中的时候,这个男人的眼睛忽然睁开,一股神奇的能量从他的身体内扩散开来,将他们全部包裹在一起。

“来一场男人的决斗!斗魂!”

伴随着大叔一阵怒喝,时间仿佛瞬间停止了,四个透明状的魂魄从四个人身上升起之时,只是大叔的灵魄看上去和他本人一样壮硕,而其他三个鬼兵看上去灵魄则看上去弱小了很多。

在这个短暂的空间中惟有被认同的灵魄可以进行移动,大叔是其中一个,现在他需要认同另一个,来和自己决斗。

“单挑!”大叔迅速选定了其中一个鬼兵,两个灵魄的拳头迅速撞击在一起,强大的力量之下,鬼兵的灵魄瞬间布满裂痕,大叔的灵魄稍稍一用力,它便彻底粉碎。

胜者决出,魂斗结束。

空间迅速切换回来,被强行单挑的鬼兵胸口处出现了一个大洞,所有的生命气息在他的身上消散全无,完美的三角攻击出现漏洞,两把环首刀从大叔背后贴了过去,虽然已经非常接近了,但也仅仅是削掉了他的几根头发。

“你们的攻击是没用的。”大叔握紧雨伞回身就是一个完美的刺击,伞尖刺进其中一个鬼兵的嘴中,在强大的力量之下,尖锐的物体刺穿鬼兵的嘴巴,搅烂了它的口腔,如果它是个人类,这辈子都别想要用嘴吃饭……

只可惜它不是,虽然这一招非常酷炫,但是距离它的要害还是差了一点点。

这个鬼兵迅速合上嘴巴,用力咬住了雨伞,这股力量甚至力量堪比鳄鱼,即使强壮如大叔也无法将雨伞从这个家伙嘴中拔出。

“你属哈士奇的吗?快给我松开!”大叔以拔萝卜的方法拼命拉着自己的雨伞,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就在他拼命和眼前的鬼兵较劲的时候,另一个鬼兵一跃而起,用力向大叔的脑袋砍去。

大叔立刻松开伞柄,一个只存在动漫里面的百分之百的空手接白刃接住了他的攻击。

“滚蛋!”大叔右脚一脚将这个偷袭的鬼兵踹飞,在空中飞舞不仅仅有大拖鞋还有的那个鬼兵的下巴,攻击并没有结束,大叔还没有从这次袭击反应过来,一股寒意便从前方袭来,只见自己的雨伞便如同长矛刺向了自己,伞尖沾满了乌黑色的毒血。

大叔的眼神一亮,他抬手将雨伞打飞,然而跟在雨伞身后的鬼兵也趁机抓住了大叔的双肩。

这种怪物的力量果然是非常强大的,踏的指尖深深刺入大叔的双肩之中,其力度之大几乎要把他撕成两半,大叔那魁梧的身材在鬼兵面前竟然没有丝毫反抗的力量。

“等等等,是我的错了,别别不要!”大叔看着眼前的鬼兵长大嘴巴,要用它那所剩不多的牙齿咬自己的脖子的时候,他脸色瞬间吓白了,嘴里不停地发出求饶之声。

然而鬼兵根本不理会大叔的挣扎,他张大嘴巴就要咬了上去……

“噗嗤!”

这个鬼兵的嘴巴再一次被刺入,只是这一次他的嘴巴被彻底贯穿,那凶恶的眼神渐渐失去了光芒。

“草!都说了,不要!”大叔一脸恶心看着自己的胸口上的黑血。“我今天早上刚洗完澡,就被你们吐了一身,真是倒霉!”

说完,他便从鬼兵嘴巴里拔出了自己的雨伞,这一切大叔都算计好了,就在刚刚他用力弹飞雨伞的时候,目标就是藏在桌子后面瑟瑟发抖的小二,但伞尖刺穿小二皮肤的瞬间,他的能力“民魂”也就发动了。

和雨伞有着一定联系的普通魂灵,大叔都可以抽取少量的灵魄来强化自身,就在刚刚大叔就用抽取的灵魄,提供雨伞飞行的动力,虽然提取的灵魄很少,但若是要刺穿一个人的脑袋,这股力度还是绰绰有余的。

“总感觉鬼兵的实力有增强了,看来玉玺在这次争抢之中,还是吸收了不少血魂,也不知道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兴亡都是百姓苦啊!”

大叔用雨伞给了在地上挣扎的鬼兵最后一击,看着那三具逐渐灰飞烟灭的尸体,他的神情并没有如释重负,反而看上去更加沉重了。“也不知道这次劫难,需要多久才会结束。”

“客,客官……”尹轩小心翼翼从后厨探出了脑袋,他呆呆看着眼前的大叔,眼中满满地都是畏惧。

“呦!小二,我的酒和菜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准备好了。”

“小二,今天损坏的东西,我都陪了。”大叔从自己口袋中掏出了一根金条放在桌子上。“酒和菜都帮我打包好。”

“是……客官。”

窗外的大雨没有一点减弱的预兆,反而越下越大,雨幕彻底遮掩了街边的景象,让人分不清在街边游荡的是魂还是鬼,只有大雨传出的惨叫声和嘶吼声,才能让人短暂认识街边的局势……

“客官,这到底怎么了?”尹轩被吓得两眼泪汪汪,这种眼镜一闭一睁就世界末日的套路,他就只在美剧上看到过。

“小二,趁现在更快逃离南区,手上记着拿上雨伞和火把,这些畜生还没有多少灵智,对于火焰,他们还是十分畏惧的,你们还是抱团逃跑,那些鬼兵不容易将你们视作目标。”

“是……是……我先去叫上后厨的兄弟们……”

大叔看着尹轩那慌慌张张的背影,眼神之中流露了一丝同情,这个家伙将是南区逃亡难民其中之一,从此之后,他的生死就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即使他们成群结队的带着火把,也只是把遭遇袭击的可能性稍稍降低,他们依然是有七成的可能死在鬼兵的手中。

“也不知道这场劫难,需要多久才会结束……”大叔又一次发出了感叹,只是他的语气中带着难以言说的悲观。

窗外的大雨不停地下,大叔打开了雨伞走进了雨幕,这个看上去邋里邋遢的大叔带着一股霸气,他提着酒菜,哼着陕西之地的小调,独自一人走向雨幕的深处……

西区区,丰都第一医院。

“南区再一次爆发怪物大规模袭击平民的事件,死亡失踪人数超过了上万,受伤人数尚不知晓……”

林幽拿起报纸,眼神中有异光流出。

“现在的刑侦部和反恐部在干什么?这些事件还没调查清楚?”

苏容斋躺在病床上,他的全身皆绑满了绷带,右手握拳用力的砸向旁边的桌子。

“他们已经封锁了南区。”林幽用平淡的语气回应。“南区的混乱是不会传到其他三区的。”

“不够,远远不够!”苏容斋又是一拳砸在床边。“就应该在第一起案件开始就将一切调查清楚,然后尽可能遏制事情的发展,即使现在也是果断出动反恐部和刑侦部将所有异常剿除。”

“苏容斋,上头是不可能这样做的,贤臣祠和英灵祠他们可都是臣子啊!虽然他们分开了好一阵,你觉得他们会和自己曾经的圣上作对吗?”

苏容斋无言以对,即使作为刑侦部实习生也偶尔会打听到一些不算是秘密的秘密,比如当初天界为了借助英灵的力量镇压天下邪神,便和这些帝王做了个交易,使得他们的臣子担任丰都城的各个职位,狄大人和包大人,他们杰出的能力固然是担任要职的原因,但天界和帝王达成的协议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可恶,我就不信帝王祠,他们是一条心的……”苏容斋小声嘟囔道。

“没错,帝王祠自始至终都不是一条心,他们或者为了争夺玉玺可以杀得你死我活,但是他们更加无法被自己的下臣管理,成为没有实权的虚君。”林幽笑着递给了苏容斋一个刚削好的苹果。

“玉玺吗?真是讽刺,我和千月费劲巴拉把从朱由榔手上夺了回来,制止了西区的鬼兵蔓延,结果没想到他们就直接拿了回去,而且不是偷偷摸摸,是靠着权利正大光明拿了回去,亏得我会认为刑侦部会将玉玺妥善保管,只是可惜了南区的居民,在君王的战斗中变成了炮灰。”

苏容斋翻个身继续说道,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愤怒。

“要变成炮灰的,可不止南区的居民……苏容斋。”林幽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哦?”苏容斋转过脑袋,他看着林幽眼睛微微眯起。“林幽,你什么意思?”

“我已经看到你病床下的锁魂链了,你强行用锁魂链控制了自己的伤势了吧!你想要干什么?”

林幽平静的看着苏容斋。

苏容斋沉默不语,他的脸色愈发沉重和冰冷。

“你已经知道了吧?千月的病情再一次恶化了吧?”林幽继续说道。

苏容斋身体一颤,他的神情变得狰狞,紧握的拳头狠狠地砸在床上。

一切的突变都发生在一个星期前,当玉玺被拿走之后,只是受轻伤的凌千月逐步陷入了昏迷,医生再一次深入检查才发现凌千月的三魂六魄则被九条玉龙纠缠,每一天魂魄都会被龙头吸走一条……

当初凌千月的冒险还是遭到了报复,当她的一魂一魄被玉玺吸走时候,这个诡异的家伙就会纠缠她剩下的魂魄,直到全部吃光。

苏容斋得知了这个消息,第一通知了李元芳和狄仁杰,在说明情况后,希望能暂时接触玉玺,但是这个信息发上去之后,没有任何回应,之后苏容斋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方法,然而都没有什么用,在这段时间之中,他得知两个消息——一有股强大的力量压制住了刑侦部,即使是十殿阎罗也无法做出有力的反抗,二有一堆人正在抢夺在传国玉玺,为此不惜把丰都南区变成废墟。

线索有了,目的地有了,接下来就看自己的选择,这还选个鬼啊!有那个充满正义感的警察会看着杀人狂肆虐在城市中,男人会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一点点死去!!!于情于理,自己都不应该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既然上头已经靠不住了,那就知道用自己贱命去搏一把了。

苏容斋一夜之间便下定了决心,他用锁魂链暂时稳定住了自己的伤势,正当他打算从窗户直接逃跑的时候,林幽就忽然来了……

“林幽,这次来你代表谁,是来劝说我的?还是来……逮捕我的?”苏容斋一边说着一边暗暗控制着锁魂链,若是林幽敢动手,自己便立刻跳出窗外逃跑。

“我不代表谁,只是来当跑腿的,若是你乖乖躺在病床上,我送上的就只有鲜花和水果拼盘以及实习转正的通知书,如果你打算大闹一场的话,我也只能给你这些东西了……”

林幽脸带微笑,他的右手轻轻划动,一个空间裂缝出现在这个男人身旁,接着林幽便从裂缝中取出一个背包。

“这里面装着最新的枪械和除灵弹具体的使用方法,还有止疼剂和疗伤剂,以及……”林幽顿了顿,嘴巴流露一丝神秘的笑容。“以及能铡杀孽龙的道具。”

“铡杀?包大人……他。”苏容斋不由得一愣,他一直以为在强压之下,十殿阎罗应该早就放弃了自己的大义。

“上司不要认为猜透下属的心思,下属也不要认为能看穿上司。”林幽笑着将背包塞给了苏容斋。“刑侦部已经开始行动了,一人之上的时代早已经结束了,没有人希望他能再次回来,去吧,南区的地图已经发给了你,你想要这么做就去这么做吧!”

“还真是个惊喜!我还以为我接下来的面对类似于美国大片般的战斗,一个人战斗,一个人把老婆救出来,谢了,林幽。”苏容斋背起背包,向林幽道谢道。

“感谢的话,等你安全回来再说吧!”林幽推开了窗子,外面的风景一片漆黑,远处的城市下着大雨,大风从遥远的地方吹来,带来了浓重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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