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为什么笑。”有人问我，“是因为有人给你打电话吗？”
“是因为有我很好的朋友给我打电话。”我回答。
“以后也会有人给我打电话吗？对我说新年快乐！”那是和小女孩，她似乎很羡慕我的笑容。
“会，还有有人一直一直陪着你。”我回答得完全没有犹豫。因为我就是如此，林归问不仅会给我打电话说新年快乐，还会一直一直陪着我。
无论我们是相隔大海，还是相隔天涯。
同时而不同地，林归问在B城的家里——
他站在玻璃窗围着的高楼阳台上，透明的玻璃窗里除了有俯视城区一片橙红星星点点的灯光，还有他自己的轮廓。
外面没有下雪，但是零下的温度冷得人穿着厚羽绒服，围巾快要把半张脸都裹没了。B城是个大城市，所以无论外面多冷，道路上总有乌央央的人群。他们穿梭在霓虹灯和商人的新年叫卖吆喝中，脑海里没有时间，在繁华都市里到处停留。
室内的暖气让房子暖烘烘的，林归问没有出去，他在屋子里只穿了一件毛衣和一条简单的运动裤。挂了电话，他久久地站在阳台上，用手撑着头，看头顶什么也没有的黑色天空。
他暗自发笑，没人觉得他奇怪，因为新年了，他房子里却没有人。
可是桌子上却做好了一桌子的菜，这个时候，我们家的年夜饭已经吃完了，我正带着孩子们玩着烟花，而林归问的年夜饭却一口没动。
他仿佛还在等着什么……
终于，在发呆了许久过后，他的手机响了，那是一个视频电话。
“喂。”他毫不犹豫地点击了接通，从阳台挪回了客厅里。
“问问啊，吃饭了吗？”那个电话里有一男一女，她们的样子和蔼可亲，是林归问在国外的父母。但是他的父母在国外，来不及赶回来过年。
林归问立马就温暖地笑了，他很想他的父母，他们外国呆了很久，只能用视频去和林归问交流。新年，他不能和父母在一起，却及时地接到了父母不顾时差打过来的电话。
“还没呢，但是饭已经做好了，我等你们打电话，和你们一起吃。”林归问说着，坐到了饭桌前。
“这都多少点了，还不吃饭，可别饿坏了……”林归问的妈妈数落道。
“没事，饿不到我！”林归问说道，“来，我给你们开一个吃播！”
“这饭是不是都凉了……”林归问的父母有些担心。
“没有，好着呢！屋里也暖和，菜没那么快凉。”林归问说着，给自己的嘴里塞了一个饺子。“好吃！”他边嚼边感叹道。可实际上，这饺子皮已经凉透了，内馅里稍稍有一些温，可是味道确实大不如刚刚出锅。
可林归问照样一副满足的样子，不想让父母多担心他什么。
“你们在国外，肯定是吃不到饺子的，要吃也只能自己包，那些饺子的酱料啊，国外也没有……”林归问一边大口大口地吃，一边说。
他的每一口都尽量吃得又大口又快，好让父母觉得他吃得很香。
实际上凉透的饺子，倒是有一种怪怪的膻味。
“你自己在国内，还习惯吗？我们不在身边，什么事你都得自己来。”林归问的母亲问道，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没事……没事……”林归问摇着头，“我在G大读书，认识了那么多同伴，还进了篮球队，学长队员们都很好，我从来不是自己一个人。”
“你进了篮球队？”林归问的母亲突然变了一个语气。
林归问咀嚼的动作一下停住了，他斜了斜眼睛，仿佛是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没……没有……”他尴尬地笑笑，又低下头去吃饭。
“你刚刚说你进了篮球队！”林归问的妈妈惊叹了一声，但这声惊叹里毫无骄傲的语气，它是单纯的震惊，甚至有些让人无法理解地生气。
林归问没有说话，而且在不停地回避。他心里极度地后悔，刚刚一时开心，忘了不应该说这个。他的父母从来不让他进篮球队，别说进运动队里了，就连篮球，他的父母都不想让他打了。
而这件事情，我是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
我在的认知里，一个像林归问一样篮球打得那么好的男孩，不是从小就喜欢打篮球，就是从小就被家长送到过篮球兴趣班去。
可林归问恰恰相反，他的父母一点也不希望他去打球。
“你听错了。”林归问草草地说道。
“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不要在打球！”而他的母亲非常确定自己听到了“篮球队”三个字，隔着屏幕开始发飙。
“妈，我挺好的，你想得太严重了。”林归问提高了音量，盖过了自己母亲的话。
“严重？挺好的？你知道吗？你就挺好的？”他们的对话好像只有他们才懂，母亲一连串的疑问让林归问无奈地放下了筷子，在屏幕上歪着头，插着腰，用最后的一点点耐心听自己的母亲把话说完。
“我已经答应过你我不会剧烈运动了。”林归问说。
“但你还是给我去进什么球队！”母亲着急地打断林归问说的话，没给他继续说完的机会。
“我发誓，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所以我从来不会打球打满四节，而且换人换得很频繁，我有足够的时间休息，让自己冷静下来。”林归问憋住自己的火气，他不想新年就和父母吵架，他颤抖的语音掩饰不了他虚假的冷静。
“我告诉你，该退给我退听懂了吗？”母亲不想要再说什么，直接下了死命令。
“妈，我喜欢篮球。而且就这一个爱好。”林归问既不耐心，又一副苦苦哀求的表情。
“你平时打球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不要再得寸进尺。”母亲呵斥。
“你现在连爱好都不让我有了吗？”林归问皱了眉头质疑道，“只有在场上打篮球的时候，我才是真的开心！”他显得有些生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