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梦连续两周都没出现过了,成语很好奇,好奇梦梦想出现的时候哪都有她,甚至还能找到自己家里去。不想出现的时候,就算同在一所学校,两周的时间连一面都没有见过。在学校时,成语虽然没有刻意去找梦梦,但每次离开教室的时间里,成语都会不停的观察着别的地方,和人。
成语不知道自己的这种做法是不是叫做贱,但是成语感觉自己确实是有点想她了。成语在心里赶紧的为自己开脱,倒不是想那些巴掌,是想那个人。
嗯…也不是一直想,偶尔想一下。
今天又是一个周六,成语决定去自己的妈妈那一趟。因为有些事,只有她能给自己解开迷惑。毕竟不管什么迷惑还是什么谜团,都是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这样想着,成语收拾一下自己,便出门了。走过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路口,再穿过转盘,直走一个路口,左拐,再左拐,就到了。这是成语再熟悉不过的路线,之前成语步行或者骑车几乎上每周都会走两遍。只是这段时间烦心事太多,耽搁了。
熟悉的门店,熟悉的笑容。
成语叫了一声妈,笑着接过唐艳递过来的雪糕。唐艳奇怪的问着成语,怎么都快一个月了都没过来玩。
“哦,刚开学,有点忙,没顾上”
“龟孙,把嫩妈都忘了哟”
“哈哈,没有。妈,我真忙”
“呀,俺孩儿学习好了哟,能不能考个大学叫妈沾沾光。”
“没问题,我跟你说这对我来说太简单了。随随便便”
“别喷了中不中,我回屋了,听不下去了”
成语被自己的强行自信逼得哈哈大笑,妈你回来你回来,我不喷了。
“呀,你还知道你在这喷了啊”
“妈给我掏掏耳朵吧,可痒了。”
“中”说着唐艳从店里搬出来两个小板凳,让成语趴在腿上给成语掏耳朵。不过话说,唐艳也挺喜欢给成语掏耳朵的,好像成语每次过来都会主动的去帮成语看看有没有耳屎。有了就掏一下,没有也会帮成语止止痒。
“疼吗?”
“不疼”
“疼了你就跟妈说”
“真的,妈。除了你我都不让别人给我掏耳朵的,就你掏的最舒服,还不疼。顶多有一点点疼”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是你妈,把你弄疼了妈心里不疼吗?”
“是是是”成语大力赞成唐艳说的话“妈,问你个事呗”
“你说”
“是一个叫梦梦的”
“你见到她了?”
“嗯嗯,但是我不记得她”就算是趴在唐艳的腿上,成语也能感觉到唐艳那双炙热的目光。
“不认识?你怎么会不认识她呢”
“我忘了”成语随便找了个借口,不过心里倒是不认为这是借口,因为在把梦梦忘了这件事上,这是真的。
“孩儿,你老实跟妈说。是不是你俩闹别扭了”
“没有,我俩怎么能闹别扭呢”
“你妈不了解你还叫妈吗,你说这话就证明你没忘了她,你俩现在还好着呢。来,你跟妈说说,出什么事了。”
成语起身看着唐艳,目光从唐艳的眼睛上一扫而过,换了个姿势又趴了回去。
“妈,我真记不起来了,你跟我说说呗”
“死孩子,她你也忘,嫩妈真怕你长大了把妈也忘了,能不能”唐艳开玩笑的问着成语,反而让成语心里一阵阵的心慌。
“那不能,你就不能别调侃我吗。我不是白眼狼”虽然这样说着,成语心中更担心了,要是哪天出个什么意外因为自己失忆真的把父母忘了,那可怎么办啊。虽然,失忆的那个忘和不孝的那个忘意义上有很大的不一样和出入,但成语真的很担心。
“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妈”
“没有,真的没事。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你顺便了解一下梦梦这个人”
“你个没良心的,小时候人家对你那么好你把人家忘了,要是让雪玲知道了不知道怎么说你妈不打实呢”
“什么?雪玲姨?”
“咋了,你别告诉妈雪玲你也忘了。”
“你想啥呢,你是说梦梦是雪玲姨的女儿?”
“你说呢”
“坏了,坏事了”
“你还知道啊”梦梦这孩子啊,妈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对你雪玲姨好对你妈也好,你在老家的那段时间,她也常来店里,时不时问问你的情况。说来也怪,你俩要说有缘吧还真是人人都羡慕,要说没缘吧,接你出来玩的那几次,前脚刚把你送走,后脚梦梦这孩子就过来了。
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你还在育婴室里。你雪玲姨跟我说,她抱着梦梦去看你。梦梦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竟然莫名其妙的哭了。哄不好,也不知道为啥。你雪玲姨怕吵着你和其他宝宝,就要把梦梦抱走,梦梦就哭得更厉害了。当你雪玲姨抱着梦梦离你近一点的时候,梦梦反而不哭了。
你雪玲姨当时一想,坏了,这个女儿怕就是给咱家生的。当你被抱到我身边的时候,梦梦那个小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你,我们都笑她口水都流出来了。梦梦看见你被放在了我的身边,使劲在你雪姨怀里挣脱着,小手一直朝我伸着,也想让我抱抱一样。你雪姨没办法,只能也把梦梦放在了我另一边,可梦梦又不干了,又哭又闹。雪玲她就把梦梦准备和你放在一起,被雪峰拦住了,说天天刚出生,身子骨可脆弱着呢,别让梦梦闹到你。我说没事,让她过来吧。可谁知道,梦梦一被放在那,那哭声嘎的就停了。看见你在睡着,她也睡了。
你雪峰叔一拍脑门,说坏了,我这女儿以后长大了翅膀硬了指定要飞你家。你雪姨也郁闷,说,得真的是给你家生了个女儿。我,你爸和你几个小姨都被雪玲和雪峰逗得哈哈大笑。可能我们笑得声音太大,把你吵醒了。你哇哇的一直哭,刚睡着的梦梦也哇哇的哭。因为你是刚出生,哭一哭是很正常的,对你好,就没管你。哎呦,你是不知道,为了哄梦梦,可把我们这几个大人累坏了,梦梦那时就是哄不好的那种。当时还是雪峰出的主意,他说快快,把天天哄好了说不定梦梦就不哭了。几个人一听,觉得还挺有道理,除了你雪姨抱着梦梦,其他人都围着你,一个人哄一下。你真的不知道,刚把你哄好,梦梦就停了。后来,我,你爸,雪玲和雪峰我们四个人一商量。既然你俩这么有缘,感觉梦梦又是这么喜欢你,干脆,就把你和梦梦直接定了娃娃亲。现在想想你俩那时候,真好笑。
你雪姨让梦梦去上幼儿园,梦梦死活不去,告状告到咱家去了。我们也帮着劝,不想去就别去了。梦梦那孩子啊,是真聪明。为了不去幼儿园,自己在家找着书就看,看懂看不懂,就一直拿着看。教了几个拼音,人家会认字了。教了几个一二,人家会加减算数了。你雪姨也是看在梦梦这么聪明,幼儿园的也都会了,再去没啥意思,就没有再让梦梦去。当时梦梦只知道看书,你雪姨说除了吃饭睡觉整天看不见人影,天天躲哪个角落里看书。不让去幼儿园了吧,还是看不见人影,天天往咱家跑。饭点准时回去,一直笑着,弄得你雪姨也不好生气。那时候你三岁,我就在家带你。你雪姨要上班,我俩一商量,权当顺便帮她把梦梦也一起带了。
周六周日带着你去她家玩,其他时间几乎上都在咱家。梦梦这孩子,真的没的说,让我少操了多少心。哭了哄你,给你好吃的,带着你玩。你也是,我们叫你都不带理得。就只听梦梦的话,只跟梦梦玩。虽然我在家是带你的,但除了晚上睡觉我带着你,其他时间都是梦梦这丫头在带你。我落了个清闲,反而有些内疚了。
再大点,梦梦去上学了,只能把你送幼儿园。第一天想着早点去接你吧,还是迟到了。到门口,老师说走了,成语被接走了。我心里一慌,问谁接走的,我就怕是人贩子把你拐走了。那老师说,被个小女孩儿接走了,说是你女儿。我是一路笑着回家的,回家一看,好家伙,梦梦在厨房张罗着做饭。
跟你雪姨聊天的时候,我笑她,干脆咱两家兑个钱买套房子,让他俩出去自己单过吧。后来你再懂点事了,就更不用我带了。你也是,更干脆除了梦梦谁的话也不听了。那天梦梦刚走,你就闹。你爸打了你,你使劲哭。我们因为带你的时候偷了很多懒,对于哭闹的你怎么也哄不好。有一个小时吧,雪玲带着梦梦进来了说是梦梦没有回家找梦梦来了。我好奇,梦梦应该早就走了,我们才知道梦梦刚出门就听见你爸打你说你的话。就一直站在门口,进来的时候梦梦直接走到你爸面前一直道歉,说是都怪她,是她把你带坏了。
我和你雪玲姨就抱着梦梦一起哭,根本就不是梦梦的错,她没理由道歉,可她就是这么懂事,就知道把事情给自己的身上揽。你雪玲姨找我谈了话,说让我发誓以后一定好好待梦梦,我发誓了。我说你放心,我唐艳做人绝对踏实,对待梦梦一直都是亲生女儿一样。雪玲她心里好像很难受,不说话就走了。我没有跟着出去,因为我知道,她看不得我。梦梦,是她的亲生女儿。你刚七岁的时候,我和你爸爸离婚了。法院把你判给了你爸,而你爸把你送回了老家,自己去很远的地方打工去了。还嘱咐你奶奶,不要让我见你。你走的那天,我就坐在院子里哭,谁拉都不管用,谁劝都没用。你被带走了,我还有什么希望活着呢。梦梦放学没有接到你,就直接来家里了,知道你被你爸带走了,见不到你了。梦梦她抱着我也哭。邻居打电话给雪玲,她本来是来劝我的,来了之后也哭。最后是雪峰来了,一直劝着我们,说你是我亲儿子他说不让见就不见什么什么的,我也忘了他说的什么了,但就是把我们给劝住了。我搬走之前,梦梦也会每天都过来一趟,想看看你回来没有。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梦梦你不会回来的这个消息。我选择了不说话,梦梦她看你不在家,也不出声的走了。我搬家了,梦梦她也会偶尔跟着雪玲或者自己去我的店里看看问问。我看着梦梦离开的背影,心很疼。她离开的时候,总是让我感觉她的周围围着一丝丝孤单的感觉,还有失望。但下次她还是会来,一次又一次。你爸给我打过电话,说是你在老家非要找梦梦。趁你爷爷奶奶不注意自己跑了出去,结果被汽车蹭了一下。头破了,让我去看看你。这是你爸从始至终唯一一次主动让我去看你,还是在他允许的情况下。成语这次没有晕倒,他在唐艳的腿上蹭了蹭眼泪,起身就要走。唐艳叫住了他,塞给了成语一百块钱。
“对梦梦好点,别做个白眼狼,你欠的,咱家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成语嗯了一声,就离开了。路上成语又哭了一阵,他不知道,忘了,都忘了。原来自己出车祸的原因,是想去找梦梦。原来这个念想,这个理由,竟然被自己忘得这么的一干二净。自己的初衷,忘的这么的一干二净。到现在,才知道出车祸的原因。成语好恨自己,竟然把这么珍贵的记忆给忘了。原来自己真的是一直在欺负着梦梦,原来自己欠了梦梦那么多。亏自己还不认识她,还说她。还要把她挡在门外,还要让她不要老是缠着自己。原来,我还有这么的一段记忆。梦梦,对不起,梦梦对不起。成语,成语这次是声嘶力竭的喊出了自己的名字,你真可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