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些戏剧性的事故中
不论结果是正是反
都只能产生一个
但就在这唯一的结果中间
所有参与到这场事故里的人
都只能用悲剧为自己收场
这是显而易见的
——刺木公爵悲树
……
一出大戏!
这绝对是一出大戏!
不过,我竟然猜错了,没有阴谋。但我又要如何应对?帮助他们把戏演下去?还是直接撤兵,不管不问。可是,这些虫人们从一开始就是来送死的,那么,不管不问的话,他们依旧也活不了……
近在咫尺间,晶雨意外地看到了三个虫人之间发生的那些事,大陆通用文字无数的问号和感叹号在她灵魂中不断浮现。直到现在,她有点明白那个送信人的意思了。想必那个人就是也想要借自己的手,来干掉那个虫人将军的阴谋者吧。
等到三个虫人走回到大军中,她身边的副官才敢开口说话:“长官!?”
“别说话,我想想!”晶雨有些头疼,为什么这些虫人不去别的护林者营地,偏偏选中了她呢?
哎呀哎呀,头疼!
如果不是阴谋,正如三个虫人所说的那样,那么,女王的用意似乎不仅如此——晶雨突然觉得灵光一现,而她又恰好抓住了它:虫人女王的目的不那么简单,还有的一层意思便是,一个大将死在了蔽目森林,也能给她一个攻打蔽目森林的理由。
女王好算计!晶雨不得不佩服那个名叫什么悲伤儿,还是悲痛儿的虫人女王。大家都是女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静观其变!”直到最后,晶雨才憋出了这句话。她的副官也明白,如果护林者跟此时的“虫人军队”去作战,那将演变成一场屠杀——没错,就是“屠杀”。要去屠杀那些虫人的话——还真的有些下不了手。就算他们是残疾者、冒充者、贱民和奴隶,活得卑微地向一些老鼠……那可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
副官也有些头疼。如果是一只真正的虫人军队,那么,他绝不会心慈手软。
老者、蚕屈和萤火蛉开始指挥“军队”,尽管蚕屈才是将军,但他不过是个撑场面的而已。老者也不惺惺作态,大大方方地接过蚕屈手中递来的军符,他换上蚕屈的衣甲,他就是将军。他不需要考虑护林者军队的感受,特别是护林者军队长官的感受,他必须完成为蚕屈上的最后一课。
“开始吧!”老者整军之后,带着军队,深入到了蔽目森林中。军队进入森林的那一刻,刚刚虫人军队休息的地方,两个鬼鬼祟祟的虫人士兵从泥土中钻了出来。
“你去回报匿蛐将军,我远远跟着,直到他们都死绝……”一个虫人在后面盯着前面的虫人军队,小声说道。
“那你小心——”另一个刚刚回答,话头就被打断了。
“小心什么!?出都出来了,还想逃走吗?”这时,一道悦耳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出,两个虫人往后一看,惊得一跳,就要逃跑,晶雨那里会给他们机会,一声令下:“这两个家伙,给我活捉了带回营地!”
“是!”一声整齐的应答声后,几个护林者士兵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两个虫人双脚离地的揪起来——高高禁锢在半空中,由于这两个虫人会钻地,护林者可不敢让他们接触地面,就这样捉了,然后用藤蔓编织的网兜着,扛在背后回营地去了。
再说“虫人军队”,深入了大概五百米后,老者对萤火蛉点了点头。萤火蛉低身半跪,四只手臂的手指同时在地面上画出四个不同符文,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那是一种上古流传下了来的虫语,对一般虫人来讲,特别晦涩难懂——但一般虫人也不会用得到,除了召唤师职业者。
就在萤火蛉口中抑扬顿挫的虫语之中,一种像是皮球虫一样,身上却有着红色底纹黑色斑点的小甲虫,密密麻麻的,破土而出。
捉到两个虫人探子之后,晶雨带着几个护林者匆匆赶来,就看到了这一幕。而她的部队,则依旧隐藏在树林之中。
“快住手!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晶雨赶紧走上前去——
萤火蛉召唤的小甲虫已经达到了自己原力极限,足足千万之多。他停止了召唤,让那些小甲虫为晶雨让开一条道路。
晶雨来到老者、萤火蛉和蚕屈面前,晶雨指了指他们身后的两万噬叶部族的虫人,问道:“虽然你们的女王遣派你们来送死,但如果能活着,又何必两败俱伤呢?难道,你们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同胞死在你们的面前?”
“你是何人?”老者的脸隐藏在自己的甲胄里面,看不出是何表情,但他的声音却很冰冷。
“护林者守备官晶雨!”晶雨回答道。
“原来是守备部队里的小丫头,我听说过你!护林者守备部队里面的唯一女性长官。”老者语气稍稍缓和,却转头对萤火蛉和蚕屈说道:“把虫语卷轴交给我,你们便可以离远一点了!”
萤火蛉从怀中拿出一个旧皮质卷轴,交给老者之后,便扯住蚕屈向后面退去。虫语卷轴是萤火蛉的召唤介质,谁有了它,谁就能操控他召唤出来的千万小甲虫。
他们退到了两万白蚁人军队之中,就彻彻底底地不见了踪影。
“长官!”晶雨的副官看着这一切,上前一步,叫了一声。
“让他们走!”晶雨头也没回,就知道自己的副官想要做什么。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晶雨知道,即使放他们走了,他们也不会走远。毕竟,老者给蚕屈安排的最后一课,是需要见识到两万虫人的死亡的惨烈景致。但是她也知道,老者自从接了虫语卷轴之后,这一仗就无法避免——可她还是想要劝阻老者。
“老先生,其实,你们不用死!只要把这里的情况汇报给麦草公爵大人,他一定会想办法救助你们的——”
“不,小丫头,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老者打断了晶雨的话,呵呵笑了两声,说道:“你我两族本无冲突,但是女王觊觎蔽目森林和麦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现在暂时相安无事,日后,冲突也不可避免。今天,只有有了这一场冲突,女王才有借口对你们用兵!正如你所说,如果真的有其他的选择,我大可不必这样做。但女王的意志不可违背,我们——也必须死!做好准备吧,小丫头,我只等你们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我就会发动攻击!”
看着老子那倔强复眼里散发出来的坚决,晶雨不再废话,转身离开。
“副官,传令众将士,准备应敌。另外,那些小甲虫有古怪,让天师部队密切注意,随时策应。”回去路上,晶雨终于认识到了自己幼稚想法。
白腐部落虫人,噬叶部族的翼翅女皇,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蔽目森林和麦海。但是麦海有麦草公爵大人坐镇,翼翅女皇暂时不敢妄动,于是就把矛头指向了蔽目森林。麦草公爵大人身负名望,可以震慑宵小。但如果真以为刺木公爵大人就是一个人人都可拿捏的小角色的话,只能说,这样想的人都在他娘的春秋大梦中迷失了自我。晶雨对刺木公爵大人不那么“身负名望”感到有些气恼和委屈。
明明同样是神识觉醒者,明明同样是乌鸦王神仆,明明同样是一地之主……
但到了最后,晶雨只能承认,刺木公爵大人毕竟是麦草公爵大人创造出来的,同时,麦草公爵大人虽是一地之主,但却是世界之主乌鸦王的代言人。这要怪,只能怪自己的刺木公爵大人不争气,满足于田园式的平静生活,不争名夺利,不显山漏水。
“哎……”一想到自己要将两万噬叶部族的虫人屠杀殆尽这事,晶雨叹了口气。说白了,这件事还是刺木公爵大人自己无端招惹到的。不行了,日后,一定要跟刺木公爵大人好好计较计较。
可是,一个时辰之后,晶雨的认知就被彻底老者带领的那些虫人的冒充者、贱民和奴隶们彻底颠覆了。
她做不到杀戮,噬叶部族老者的残酷却也实实在在地给她上了一堂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