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他对学校的图书馆很不满意,翻来倒去,也找不到几本像样的书。社科类,经管类,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了,愣是落后这个时代几十年。最气人的是计算机学科的书,本来是日新月异的领域,但书里仿佛还在讲算盘时候的操作,学到即落伍。至于文学类,不说也罢,因为多数人相信文学历久弥新,经典自然永恒,值得一代人又一代人读下去。
恨得是已经上百年了,读的还是《四大名著》《老人与海》《鲁迅全集》,鲁迅已经故去70多年了,即便莫言也接近60岁,文学院的学生毕业后混口饭吃都难。
大学生没东西读,小朋友会不会好一些呢?更糟,安徒生、格林兄弟、郑渊洁之后,已经没人写得来童话故事了,小朋友被迫转向了观看卡通片,心里眼里只有喜羊羊。
霍大的一栋图书馆大楼,页川觉得空无一物。
二来页川不服的是学校的师资水平,拿着教材在课堂上念的算不得老师,因为录音机也可以,有的老师拿着同一套教案一教就是十年,当然质量好的录音机也可以。老师们对实践的缺乏就像没发生过事情的处男处女一样,谈起来就只是羞涩。今天活跃在大学讲台的,很多都是读完研究生抑或博士之后留校任教的,没有一天在企业工作的经历,只是有个对社会规律和行为法则基本的认知,对实际操作不闻不问,只是管教,从没想过学以致用。
教不出名堂,老师们对理论研究也是浅尝而止,“大多是捡国外树上落下的果子嚼一遍”,能理解就不容易了,更妄谈创新。有这个时间他们早忙着去评职称了,所以我们的老师即便是教授了,从心底里也缺乏成就感和荣誉感。
在国外,大学教授受到的优待、尊重和总统是一样的,原因是他们值得。
除却大师和图书馆,页川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大学的核心资产?
“我们有大楼啊,我们的“国际交流中心”是CY区的地标性建筑”,CCLG大学还想为自己争辩两句。
旁边的CCGY大学笑了,“我们不光有大楼,我们还有大桥”,在教学区和住宿区之间,他们兴师动众建了一座大桥,横跨整条马路。晚上,教学大楼里有几扇窗户星罗棋布的亮着灯,桥上稀稀拉拉的走着几个人,去到那吃喝拉撒的地方,那边灯火辉煌。
在桥下,页川啐了一口,难道大学要解决的就是帮助一个成年人过马路的问题吗?
到了高等教育这一个阶段,整个国家都松懈了。这好比一场龟兔赛跑,从起跑线开始,中国学生把自己禁锢在苦练基本功这条道路上,一路狂飙,让开放的天性统一到做题的能力上来,把基础知识掌握到世界先进的水平。但到了大学,只用了四年,在最关键的冲刺阶段,仿佛只是打了个盹儿,我们就大幅度落后于发达国家的教育水平了。
世界一流大学只用了一招——宽进严出,就把颓势扳回来了。
页川努力接收着外界传递进来的积极信号,编制着属于自己的美丽新世界;他是这样一个人,过去这些年,他一直在努力寻找理想中的心灵乐园,但发现找不到,于是他准备亲手去创造它。在没有实现这一切之前,他异常低调,刻意隐藏着内心的悸动。
他甚至想蒙住这个世界的眼睛,数个三二一,然后给世人一个惊喜。
斑驳的篮球架在光影里斜耷拉着,高年级的同学绕着走过这里,只是驻足一会儿。只有大一大二的学弟们还在这里“战斗”,挥洒他们无处安放的青春,一滴汗摔在坚硬的混领土上,成了八瓣儿。
食堂的味道,只有在吃了一年又一年之后,才能真正体会。“吃什么呢,一食堂或者二食堂,楼上或者楼下,面食或者米饭,这都是一个问题。”饭点儿,跟着人群挤进食堂,又好像没有太多选择,吃吧,充饥而已。
“阿姨,牛肉油泼面”,一勺热油浇过来,吱吱的冒着热气,页川端到一旁,埋着头大口的往嘴里喂着。
“师兄,这个面哪家做的,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又是一个对生活还有追求的妹子,但只是看上了页川碗里的东西,页川头也不抬,扬起筷子,隔空遥指“杏花村”。
页川他们寝室里的六个人已经很难聚齐了,再不像以前可以围在一起欣赏那些“虐心”的片子,和当下的事情比起来,色已是空。大饼、黎炜、葛营已经把自习室当大本营了,每天进行着一场叫占座的斗争,回寝室也只是补觉。
大三下学期的每个清晨,太阳光刚撕扯开一个口子,冲淡漫天的黑暗,考研的队伍已经渐渐集结在图书馆的楼下。开门的大爷哈欠连天伸了伸懒腰,把大家放进来,顷刻间,大家就消失在楼道里,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席卷每一张桌子,每一个位子。一秒钟后就又安静下来,一页书一眼窗外,已经有阳光洒进来,看到的人心情都灿烂起来,仿佛这一天,来了就是胜利。
老大还是守在电脑前,老二捧着一本比脸还厚的书,起床后就各自专注起来,通常一坐就是一天。当全世界都在埋头苦干的时候,页川四下张望,一片寂静,不时一阵寂寞袭来,他捂着胸口哭笑不得。
时间过得很快,虽然大家还在一片土地上行走,但大学已经只属于学弟学妹们了,他们还在游戏,恋爱,迷茫;高年级的家伙们已经在忙碌,痛苦,现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