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病房的时候,陈溪璐已经沉沉睡去,看上去岁月静好的模样。顾长安呆呆的守在她身旁,轻轻的握起她插满针管的手,心如同这手被扎得生疼。
看向窗外的已是灰蒙蒙的一片,似乎只等一阵风吹过就要落下雨来。突然感觉到手心里传来一阵痒痒,他一低头,看着她的睫毛微微抖动着。
“溪璐……”他微弱的喊了一声。
等待大约两分钟之后,陈溪璐的眼睛微微张开,骨碌碌的转动着打量着房间,又转头看了一眼窗外,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天都黑了吗?”她呢喃道,企图撑起身来。
“别动!”顾长安连忙喊道,将她的手放进被窝里。“你现在身体太弱了,不适合起来。”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本想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却又毫无困意。
“长安,你怎么还不睡呢?”她问道。
“我……我一会儿就睡啦。”顾长安回答道,故作犯困的模样打了一个哈欠。
“一会儿是多久?”她继续询问,心里却又明白了些什么:“我是不是又突然晕了?”
这样反反复复的情况,她早已心知肚明。每次醒来,看着病床前一脸憔悴的顾长安,她的心又受到一次冲击。不能给爱的人幸福,何尝不是一种罪过。
“没有。”顾长安怎么会告诉她真话呢。“你只是太困就睡着了,我怕你一醒来找不到我就在你身旁一直陪着你。”
他说得诚恳,她到有几分相信。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显得格外的失落。她问道:“长安,我今天还没有去看宝宝呢。”
顾长安一个激灵:“不急,不急,我们明天就去看。”
“长安,你在说假话。”陈溪璐将手指放在顾长安唇上做出噤声的动作,继续说道:“我知道我现在还不能去看宝宝,我有病,不能伤害脆弱的她。”
其实,她什么都明白,只是想继续装糊涂下去,得到的善意的谎言会让她的心得到些许的安慰。
顾长安将她的手指拿来说道:“怎么会,明天我就带你去看宝宝,她可乖了!”
然而,她的眼神已经变得淡漠,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长安,你又何必骗我呢。其实,我什么都明白,都知道,只不过是一直在装糊涂罢了。”
这一刻有一种谎言被揭穿的感觉,顾长安不能在继续把理由编下去。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哽咽的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陈溪璐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长安。”她说,轻轻的吻了吻顾长安的脸颊:“长安,我喜欢善意的谎言。”
顾长安抬起头来,看着她含泪的笑容。他突然发现,她的眼睛里有星辰大海,浩瀚而深邃。
“长安,明天陪我出去走走好吗?我在这里待了好久好久,我好厌烦呐。”陈溪璐向往的看了一眼窗外逐渐亮起的灯火。
顾长安将她眼中的泪花失去轻轻的点了点头:“好,明天我带你去。”
翌日清晨。
不过早晨六七点的时候,陈溪璐就已经醒来,开始对着窗外发呆。
“溪璐,你怎么醒的这么早?”从厕所里出来的顾长安惊讶的看着她:“再睡会儿吧,周婶都还没过来呢。”
“睡不着了。”陈溪璐说道:“你刚才起来上厕所的时候我就醒了。”
“对不起,我打扰到你休息了。”顾长安说,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一手扶着她的肩膀:“再睡会儿吧,好不好?”
陈溪璐像个孩子一样,撅起嘴摇了摇头:“我不要睡了。长安,我们偷偷的跑出去好不好?”她的眼睛里带着向往和好奇。
“不行!”顾长安直接否定道:“必须得到医生的同意,我们才可以出去。”
“那医生不同意,我就不能出去了吗?”陈溪璐带着鼻音,声音显得楚楚可怜:“长安,你昨晚答应我的。你说,你会带我去走走。”
她的眼睛仿佛在说,难道你不愿意带我去吗?
顾长安的心开始动摇起来,陈溪璐的手紧紧的抱着他的手臂摇晃着,哀求的皱着眉,耷拉着眼睛。
他想了不到五分钟就投降了。“好,我带你出去。”
“真好。”一瞬间,她就欢呼雀跃起来。“长安,那我们先去吃个早餐怎么样?我好想念公司楼下的那家早餐铺,我想吃锅贴。”
“好,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顾长安说,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去叫护士过来,把针拔一下。”
虽然顾长安答应了她,心里却还隐隐的担心着。在得到护士肯定的回答后,他才放下下来。
“我今天想带她出去走走,她的身体能够承受的住吧。”
“只要不做剧烈运动是可以的。”护士回答道。
收拾好之后,顾长安带着她离开了医院,伴着清晨的风里透着凉意,他紧紧的抱着裹着风衣外套的她。
“出来的感觉真好,连风都变得好闻了。”陈溪璐感慨的说道:“长安,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的离开医院。”
“很快的,最多一个月吧。”他许诺道。一个月后是她做骨髓移植手术的日子,接下来的时候就可以在家里休养。
“还有一个月啊。”陈溪璐突然失落下来,待了这么久,她渐渐的失去希望了。她继续问道:“宝宝可以和我一起回家吗?”
听到这句话,顾长安突然一愣,慌乱的垂下头来小声的说道:“当然,宝宝要和你一起回去的。”
他突然心被扎了一下。在这一个月里,他必须找到合适的骨髓,不能用孩子的,他舍不得。
“太好了,这样我就可以照顾宝宝了。”陈溪璐激动的说着,忍不住的亲了一下他的脸。
“走吧,我们快点去早餐店吧。”
顾长安的心里乐开了花,牵起她的手打了车直接去店里。
陈溪璐点了两盘锅贴,大快朵颐起来,一脸满足的模样。
顾长安一边替她擦着嘴角的油渍一边提醒道:“不着急,我们慢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