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
夕阳照耀在医院的走廊上,傅海生穿过橙黄色的走廊,不紧不慢的走到办公室拿起了电话,按下了一串的数字。
“叶曼卿那个孩子醒过来了,你过来看看吧。”
“好。”那边回应了下后挂断了电话。
过了半个钟头,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医院门口,还未等司机为她打开车门,林文月就迫不及待的下了车,急匆匆的走向医院大楼。
病房内,傅海生为孩子做完了检查,手术很成功的避免了很多意外的发生,他暂且可以松一口气。
“大夫...”女孩有些苍白的脸抬头看着傅海生。
“你刚醒过来,好好休息,肚子饿了吗?”夕阳从窗户照射进病房内,打在傅海生的后背,看起来他那么温暖。
林天音正好在门口看到这一幕,眼里泛着一丝柔和。
“曼儿。”
“音姨...”女孩闻声看向门口,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
“曼儿,你要吓死我了!”林天音走到病床前,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手轻轻的把叶曼卿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内。
“我没事音姨,你看我现在好好地...”
“你没事了就好,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你娘亲交代。”
“音姨...”女孩脸上呈现出了难过的表情“我梦见爹爹和娘亲不要我了...”
傅海生准备离开病房不想打扰到这两人的温情,却不想听到了叶曼卿这句话时停下了离开的脚步,皱了下眉头转过头看向病床上的人。
病突然出现意外的转变是那天晚上因为做梦吗?小小年纪怎么就那么多心思?
“傻孩子,怎么会不要曼儿呢?”
“那为什么那么久了不来看曼儿...别人的小孩都有爹爹在…可是曼儿没有”
“曼儿乖,爹爹平时肯定很忙是不是?娘亲身体不好还在照顾妹妹对吧?”林天意安慰着病床上的叶曼卿。
小孩都很单纯,在听到林天音的话后,她难过的眼神里有了些许的高兴。
“乖乖听话,好好听傅医生的话休息,爹爹和娘亲肯定希望曼儿的病快点好,然后回家给他们惊喜,对吧?”
林天音说着,轻轻的摸了摸孩子的头。
“嗯嗯,我会好好听话的。”女孩轻轻的点了点头。
傅海生站在门口听他们才她说完,此时护士想要进屋却被傅海生的身体给挡住了门,护士抬头唤了下傅海生,他尴尬的回过头抱歉的示意了下后让开了位置走出了病房。
最近好像对这个孩子特别的在意,那么多年接手了不知多少病人,但是对这个孩子偏偏有了不一样的情愫。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终止了自己脑海中的思绪,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林天音陪伴着孩子,待她吃下了东西睡过去了,此时天已经有些黑了,林天音和傅海生打了个招呼驱车赶往了督军府,督军府与医院的是相反的两个方向。
司机开着车到了一个镶嵌着欧式花纹的大门外,一位身着白衣的年轻人将门打了开,车随之驶入了花园内,花园正中有一水池,车绕过水池停在了一栋西洋与古典气息结合的建筑前。
气派的大门和挑高的门厅,圆形的拱窗,尽显雍容华贵。
林文月下了车,上了几节台阶,走向正在为她打开的大门。进入大门后,大厅中央挂着吊式水晶灯,挑高大面窗的客厅,屋外的风景似融入了屋内,布艺家具的设施,奔放且大气的布局,都显现出华丽尊贵的气质。
正对大门中间十多米外有一台阶,台阶上分为左右楼梯,中间还挂着一幅照片。
“夫人,老爷刚回来没多久,现在在二楼书房。”
亓家负责日常生活的莲嫂此刻从厨房内走了出来。
林文月听了后脚步有些急匆匆的走上了右边的楼梯上了楼,二楼尽头的房门半开着,能隐约看到里面的书架。
她走过去轻轻的推开了房门,房内的书香混着一股烟草味,身着一身军装的男人站在书桌的旁边抽着烟,两眼盯着窗户外的风景。
林文月闻着有些浓郁的烟味略微有些不适,将手里的包放入了书房内的椅子上,走向那个男人身旁,男人的个子很高,林天音高挑的身材也就只到男人的肩。
男人似乎感受到了身旁来了人,侧过身体看到了林文月有些不悦的脸庞,垂眸将手里的烟给掐了去。
“你刚去了医院?”男人开了口,眉毛浓黑而整齐,一双眼睛闪闪有神采。
他是林文月的夫君,地方督军军长亓安远。
“怎又抽起了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亓安远不好烟林文月知道,他只有遇到很难解决的事的时候才会抽上几口烟让自己冷静下。
前些日子亓安远去了山西办事,今日出门时从管家那得知他回来的消息,待曼儿睡了后方才赶回家中。
“天音...我有个事同你说。”亓安远一脸凝重的看着林天音。
亓安远的目光中有些悲戚,让林天音心里开始有些不安。
“何事?”
“叶家,被人杀害了。”亓安远随之有些艰难的说了口。
叶家?
林文月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亓安远,心口像被什么撞击闷声疼痛。
如果她没听错,叶家,在她的眼里,只有一个叶家。
“叶国宁和林文月,包括叶家上上下下的人无一生还...”亓安远看着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止住了话语不在继续说下去。
林天音听到亓安远口中说着无一人生还的字眼,心里泛起了莫明的心酸,愁绪浓入心头,身体跌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怎么会这样?”林天音的声音有些哽咽,身体开始颤抖。“明明送曼儿过来的时候,都还是好好的...”
林天音此时的心情,让他的心里更加的沉重。
林文月是林天音的发小,自小两人就形影不离,后来因变故林天音不得不离开徐州来到了上海,在几经辗转反侧嫁给了他。
两人性格不一,林天音生性活泼好动,林文月恬静文雅,这与他们的所在的家庭有着很大的关系。
那年两人才几岁,林天音拉着林文月去河边玩,那一天的河水流动很大,林天音失足掉进了水里,所幸被林文月救下,如果再晚一步的话她可能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也就在那次事件发生后,林文月的身体状况越发不好,隐藏的病开始爆发,她不能向林天音一样活泼好动的蹦蹦跳跳。
分开后的那几年后,林天音联系上了林文月,由于战乱,两人一直保持着书信的往来。
每次林天音收到林文月的来信后,都会向亓安远叙述一件关于她们之间的回忆,每次说到因为落水救她的事,她脸上总是会出现愧疚的神态。
林天音嫁给她,家里早已没了亲人,而对于她来说,她唯一的亲人除了自己丈夫以外,还有一个叫做林文月的女人,让她时时刻刻挂念着。
每年的中秋,林文月寄送过来的桂花酿,装置着酒的坛子上都有一些精美的图案,信上说过,那写图案都是林文月闲暇之余烧制的,每一个图案上,都有一些小人嬉戏的画面,那都是她们的回忆,同时也是给林天音一种精神上的寄托。
林天音此时在书架上的玻璃柜中找到了林文月的书信,拿在了自己的手上。
“友人亲启”
林文月的字迹恍如她整个人都映入字迹的眼帘,她抚摸着每一封信,眼泪模糊了双眼,滴落在信纸上,墨迹被泪水的浸染晕开出了一朵花。
亓绍琛轻轻地拦过林天音拥入自己的怀中。
“她说过想要过来上海看看,可是身体一直不恢复,她无法过来,竟然她来不来我为什么不去看她呢?”
林天音悔恨的埋怨自己,在亓安远的怀里哭泣着,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妆容被眼泪弄花,。
亓安远紧紧的抱着她没说话,脸上的表情看着那么痛苦。
“那么多年,到底这些仗要打到什么时候!我连我唯一的亲人都没来得及见面!”撕心裂肺的声音喊在亓安远的心里让他难受得窒息。
怪他,上海的局势一直不稳定,一直保护着她为由不让她离开上海。
当然,此次叶家被害,他本可以阻止,可是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