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高效的校工部很快就重新更换了泳池的水，也飞快清理的草坪上的烟花碎屑，但是校园里欢乐的气氛好几天都没有消退。学生的狂欢情趣盖过了期末考的哀鸿遍野，教授们也在急匆匆地修订新的教科书，这次期末考出奇的简单。
白色的骨瓷杯里，是泛着金色光晕的茶，旁边的骨瓷小碟里，是撒了点玫瑰花露的松饼。
卡塞尔学院，校长办公室，隔着一张宽大的办公室，路鸣泽和昂热校长在和下午茶。被校长邀请和下午茶，是卡塞尔学院比奖学金还要让人眼红的荣誉，每年能有这个资格的学生实属不多。
“是维多利亚时代流传下来的英伦好传统。”校长说，“试试大吉岭的二号红茶，非常棒的。”
路鸣泽端起骨瓷杯喝了一口，“我更喜欢中国福建的正山小种，下次校长可以试一下。”
“谢谢你的建议，下个学期开学的时候，帮忙带一点给？”
“悉听尊便。”路鸣泽四下打量着，校长办公室距离英灵殿不远，是一栋不起眼的二层建筑，被树丛包围着，从外面看简陋地就像一个车库，不过里面完全是另一种感觉。
这个屋子整个就是一个书架，一楼二楼是打通的，中央天井上面是一扇巨大的天窗，镶嵌着磨砂玻璃，上面落满了树叶也没有人清扫。下午的阳光非常好，照得路鸣泽暖洋洋的。
四周的墙壁除了油画就是高到顶的天花板的书架，上面摆满了成套的精装本和古籍的拓印本，贴着书架的楼梯和平台高高低低，方便人在这个巨大的书架屋里爬上爬下。
“喜欢我的办公室？”昂热校长露出得意的神色。
“嗯。”路鸣泽点点头。
“第一学期GPA4.0，这是正式成绩单，你很优秀，恭喜你，整个历史上在卡塞尔学院实习课拿满分的人可不多。”校长把一只信封推向了名字，封口上有校长和施耐德导师两人的花体签名。
“以前实习课他们都在做什么？”
“看情况，如果恰好有龙族苏醒，那可能就和凯撒、路明非那样被编入某个行动之中，要不然可以去发掘一下龙族遗迹，真没什么可以安排的。就去芝加哥动物园当义工照顾一下鳄鱼池，顺带研究一下爬行动物进化史也是可以的。”校长说，“你是特例，硬生生把郊游变成了学术研究，就是实习课论文还需要完善一下。”
“白王血裔的主题嘛？···我怕我写不出来。”路鸣泽说。
“不用写的很学术，你已经用实践帮我们证明了，当然也可以很学术，我相信你在日本的发现比我相信的还要多很多。”校长说，“真是惊世骇俗的发现，日本人是被白王的血液污染而诞生的混血种。用和高浓度龙血直接接触获得比较稳定的血统，这个实证极少，在你这里却得到了证明。如果这个可以发表，你肯定能得诺贝尔奖。”
“说着倒是简单，其实全是力气活。”路鸣泽挠着脑袋，想到自己在日本两大势力中跳舞就一身冷汗，也不知道是他耍了赫尔佐格还是赫尔佐格耍了他。
“看得出你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你说吧。”校长双肘撑在办公桌，身体前倾，看着路鸣泽。
“我先有个问题，日本分部和学校到底是什么关系？”路鸣泽一脸严肃。
“我就知道你在日本肯定发现了什么，一定想问这个，文件我早就准备好了。”昂热校长从书桌下提出了一口巨大的箱子，这东西看上去似乎有一百年历史了，暗绿色的蜥蜴皮包裹，黄铜扣钉，略有一点锈迹。蜥蜴皮上烙印着半朽世界树的校徽，看起来是一件卡塞尔学院的古董。
昂热把箱子推到了路鸣泽面前，“里面有些文件差不多有一百年历史了，翻看的时候小心一点，都是原件，弄坏了也没地方找新的了。”
“这是我们和蛇岐八家的盟约？”路鸣泽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箱子，翻开里面那叠发黄发脆的纸张。
“事实上日本分部和校董会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是独立的！”昂热一字一顿地说，“我们和蛇岐八家只是结盟关系，是对等的，这在全世界的分部都是唯一一例。”
“完全独立？”路鸣泽辨析着上面的德文单词和日文。
“直到十九世纪末，密党还不知道日本境内也有混血种，龙族遗迹集中在欧洲和中国，似乎这两个地方才是混血种的发源地。明治维新前的日本闭关锁国，欧洲人对他们的了解很少，在欧洲人眼里那里生活着一群矮小的渔民。”
“我们中国人也是这样认为的。”路鸣泽说。
“明治维新之后，日本开始西化，政府把优秀的年轻人送到的过去学习如何制造铁甲船，在这些年轻人里，密党发现了混血种。这时候狮心会刚刚成立，当时密党长老会成员马耶克勋爵从汉堡港出发，乘坐蒸汽轮船在海上漂泊了六个月，抵达日本京都。
在那里他们会见了蛇岐八家的代表，这是双方第一次正式接触。无论是欧洲混血种还是日本混血种，都对彼此的存在感到诧异，又忌惮于对方的强大，于是坐下来签署了这份盟约。双方都表达了善意，但巨大的文化差异下，双方都不信任对方，而那时候对双方都有一定了解的中国混血种其实是最好的介绍人。”
“那中国混血种在干嘛？”路鸣泽问。
“或许是由于长期的内战，他们再也没有团结在一起过，派别之分比密党和日本之间的误解和差距还要更大。如果不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我们都找不到一个代表来和我们谈判。他们都自顾不暇，根本没有机会参与日本事物。”昂热解释道，“蛇岐八家暗中称呼马耶克勋爵为殖民者，把密党看作野心家，他们是黑道中的豪门，把持着日本的阴暗面，不愿意我们插手日本的事，甚至想把手伸到欧洲和中国来。
于是第二次世界大战蛇岐八家是坚决的主战派，他们派出了最优秀的后代奔赴亚洲和太平洋战场。刚开始我们没有意识到蛇岐八家参加是针对我们，中国混血种家族也在互相警惕和对峙之中保持了沉默，所以战场一度糜烂。当我们意识到的时候，密党站在了美国政府幕后。而中国由于内战从未停歇，混血种家族也做了自己的选择，大方向不变的情况下，彼此的明争暗斗也从未停止，所以在对日战争的进展一直比我们要慢。”
“看来密党是真的想打败日本，而中国是想借日本来重新洗牌内部秩序。”路鸣泽作出精准的评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