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罗站在铃铛旁边，也不喊价，默默地看着其他人折腾，总是在马上停下来的时候，加一次价。
“连男身的修炼成人形的青鸟族后裔都能捕到。”
徐璐压低了声，在莫黎耳边说。
莫黎低下头。
“青鸟族常年集体缩在西危山以西，自持身上的神脉不肯露面，这个血脉已经很稀薄了，估计不是修炼成人形，而是生来就是人形。”
价格抬得差不多了，莫黎就让小罗不再喊价，自然很快就被人拍走了这位妖孽男子。
徐璐：“第四件东西就要出来了。”
是莫黎很想要的东西
今年的第四项东西，第一次是个活物。
是一只毛皮都闪着银光的雪狐，小小的一只，大大的绿色眼睛，可爱极了，蹦来蹦去的。
莫黎突然想起来凌姣雪问她的【你想不想养个宠物？】
她有点想了。
小罗回头问：“要准备拍下来吗？”
莫黎想了想。
“试试看。”
这一次，比第三项还疯狂的喊价程度，小罗的铃铛扯得叮当响，叫价的人一个接着一个，价格也是蹭蹭的涨。
有灵性的八尾雪狐，是极其难得的东西，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哪怕一根毛，都有不可估量的价值。
“什么价了？”
凌姣雪看着莫黎，她虽然无法想到外
面那些人为什么如此疯狂的想拍到这个小东西，单看莫黎势在必得的样子，估计莫黎是真的很想要吧。
“十二万两了，散客已经基本不喊价了，但是雅间里的两个屋子还在僵着，谁也不想放弃呢。”
莫黎叹了口气:“咱们不要了。”
凌姣雪愣了一下:“不是很想要吗！”
莫黎摇头:“不要了。”
凌姣雪眨了眨眼。
“银子没带够的话，我这儿有。”
莫黎笑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凌姣雪会这么说。
“不、不是银子的问题。”
说话这会儿功夫，一个房间又摇了一下铃。
“十二万一千两。”
另一个房间不假思索。
“十二万两千两。”
莫黎听着两方不断飙升的价格，还是选择了放弃。
“我想了想，我可能不太适合养宠物吧。”
凌姣雪看着莫黎的脸，没说话。
很快，价格就僵持到了十三万两。
“那个屋子里的人……”莫黎皱了皱眉。
凌姣雪也探了探头。
“隔着屏风看得到什么，莫黎你认识？”
莫黎想了想，摇了摇头。
“没什么。”
徐璐却敏锐的看出了莫黎欲言又止的话。
那扇屏风后面，坐的似乎是先皇后胞弟的女儿，藏娉郡主的郡马爷。
“十四万两银子。”
那边似乎还在喊价。
和藏聘郡马喊价的人，莫黎翻开了手里的另一本穆风单独给她的，写着各位哪个雅间里面都是谁的册子，找到了对应的房间。
似乎是刘太妃族兄的儿子。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莫黎把手册一扔。
“小罗，跟他们抬价，抬到二十万。”
凌姣雪眼睛瞪得老大。
“莫黎你疯……不是你干嘛呢，他俩都要偃旗息鼓了，二十万买一只小狐狸！？”
莫黎点头。
“抬。”
小罗只好硬着头皮摇了一下铃。
“十五万一千两。”
刚刚的情形，似乎郡马马上要得手了。
这一下子冒出来莫黎这个黑马，两个屋子似乎都有点楞。
莫黎笑了笑。
“可是姑娘，咱们不是不要了吗？”
徐璐被莫黎这出尔反尔给搞迷糊了，分不清莫黎到底是想要，还是不想要了。
莫黎:“不要了啊。”
徐璐:“那还抬价做什么，万一真的让咱们拍到了呢。”
莫黎:“真的拍到就买下来。”
徐璐:……？
莫黎:“唔，没什么，喊着玩玩嘛，让这两个人放点血。”
小罗:“那只狐狸老板花了好大功夫才抓到的，一位先生到现在身上还带着伤呢，比起前面的那些东西，二十万两的价格还算能接受。”
莫黎点头:“喊吧。”
小罗刚刚喊到十六万，刚刚沉默了半天的刘太妃侄子屋里，突然摇了一下铃铛。
“二十万两。”
小罗摇铃的手已经晃出去了，惊慌的赶紧用手握住，不让铃发出声音。
“姑娘，咱们还叫吗。”
莫黎:“不叫了，让这位兄台自己承受吧。”
最终，藏聘郡马没再喊价，这只小狐狸以二十万两银子的价格成交了。
莫黎眼看着一团雪白的小东西被抱进二楼的雅间，气鼓鼓的，却看到雪芽走上了台子，后面上来了几个人请走了翟老。
雪芽站定，各屋子的摇铃人也撤了出来。
“各位，本次拍卖也随着楼上的客人拍下最后一件物品而进入了尾声，我们先生要在本次拍卖会的结尾，宣布一些事情。”
本来准备离开的散客看见雪芽上台，又坐了下去，雅间里更是纹丝不动。
“我们先生准备，在长安城内挑起，与银辉商号联手，开设名为天辉钱行的产业，具体介绍的册子应该也已经送到各位的屋子里了，我们有许多出乎各位意料的内容，本次拍卖会所有商品的收入，皆作为天辉钱行的起步资金，银辉方面的老板也出资五十万两银子，请各位仔细阅读我送到各位手中的手册，在场所有客人都免费在钱行开设一个户，有兴趣的可以继续留下来品尝一下天香居为各位准备的菜肴，慢慢看我们的倡议书，不愿留下来的也可以自行离开了，本次拍卖到此结束，谢谢各位的参与。”
凌姣雪听完雪芽说的话，眨了眨眼。
“我们的倡议书呢？”
莫黎也愣了一下。
“小罗，殿下的倡议书呢？”
小罗瞬间明白了莫黎的意思。
“都是屋子里的人去取，瞧我这不中用的脑袋，这就去给殿下拿。”
说完给了莫黎一个眼神。
莫黎秒懂，对着凌姣雪笑了一下。
“小罗一会儿就给您拿倡议书来了，您慢慢看着，我先出去一下。”
凌姣雪的表情似乎是想说点什么的，但没等她思考出结果，莫黎就逃命一样离开了屋子。
不出所料的，小罗正在屋子外等她。
“我先领您去老板屋子，然后再给殿下送去。”
小罗低着头说。
莫黎沉默了一下，突然说。
“你变了一些。”
小罗笑了一下。
“说笑了，郡主。”
莫黎没说话，小罗也就放开了脚步，带这莫黎走上楼梯，又拐进一个屋子。
“是郡主来了吗。”
穆风的声音从纬纱后面传出，小罗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就原路返回了。
莫黎走进屋子。
“为什么每次和穆先生见面，搞得我都觉得自己在和邻国暗探私会。”
莫黎坐到给她准备的椅子上，冷冰冰的看着穆风。
穆风果真兑现了承诺，没有带他特制的人皮面具，就连雪芽也没有跟着，估计在外边控场。
没有点心，没有热茶，穆风就笑眯眯的看着莫黎，莫黎就死气沉沉的盯着穆风。
“我就知道，拍卖过后，郡主必然要生我气的。”
莫黎:“穆先生可没有告诉我，公然宣布钱行的事，会扯上银辉商行。”
穆风的表情依旧是波澜不惊，冷漠至极，之前那张脸皮似乎的带了一点儒雅的气质，给穆先生这个人平添了一点和蔼，一旦撕掉了那层儒雅，这个莫黎首次面对的‘脸皮’，显得刻薄而冷淡。
眼睛的确是笑的，可是眼神里浑浊不堪，毫无温情。
“郡主也没有告诉我，怀坊在一夜之间会经历红极一时和四散凋零啊。”
莫黎听着穆风的语调，却没有什么太大的气愤可谈。
“商人最重视信誉。”
穆风点头:“可你不是商人，你是郡主啊。”
莫黎眯起眼睛:“可先生是商人。”
穆风嘴里满是歉意。
“郡主你别这样嘛，我也是后怕了，不拉郡主做垫背的，我总归是放不下心，万一又成了第二个怀坊怎么办……我找谁哭去呀。”
莫黎咬了咬牙。
“先生不是说，我已经和你交代的很清楚了，是你自己选的吗。”
穆风耸了耸肩:“我有吗，好吧退一万步说我有，可是银辉加入，我们的资金更阔绰了，信用也更值得保障了，防御风险的能力也提升了，没什么坏处啊，郡主想要得到的东西，总得付出点什么吧。”
莫黎闭紧了嘴巴，看着穆风。
穆风叹了口气。
“郡主，别这样，和气才能生财不是。”
莫黎站了起来，刚要转身离开，穆风就又开口叫住了她。
“郡主留步。”
莫黎转过头看着他。
穆风笑了一下，从脚底下拎出一个笼子。
“屋子里的殿下，应该很喜欢这小东西，未能亲自拜会，还请郡主代为转交，她只可比那只八尾的多了一尾，为了抓这小东西，雪淼肩膀上还挨了一爪子呢。”
莫黎盯着那只白色的九尾灵狐，愣了愣。
穆风眨了眨眼。
“郡主别误会，一点小心意，给殿下准备的，殿下不会嫌弃我就好了。”
莫黎接过，还是不放心，看着穆风柔软下来的神情，她的警惕一下子就飙升了上来。
“不要妄想打殿下的主意。”莫黎屏住呼吸:“不要觉得我拿你没办法。”
穆风看向莫黎的眼神又冷了下来。
“郡主，我和殿下之间的事，您就不要多问了吧。”
莫黎冷笑了一下，转身走出了屋子。
雪芽在门口等她，不知道是怕她找不回去，还是监视她不要随便乱走，总之是领她回了屋子。
把九尾狐递给凌姣雪。
“这家老板似乎知道了殿下的身份，送给您的。”
凌姣雪一惊，接着喜上眉梢。
“那太好了，莫黎你不是很喜欢这个小狐狸嘛，这毛茸茸的尾巴也太可爱了吧！你带回去养吧。”
莫黎愣了一下，把九尾狐放到桌子上。
“还是殿下带回去吧。”
凌姣雪看着莫黎严肃的表情，语气也没那么温和，心咯噔了一下。
“那……我先替你养着，但说好了，是你的狐狸。”
莫黎轻笑了一下，没有和她争辩。
凌姣雪看着莫黎，脸色明明就是始终如一的寡淡，却让她觉得有点害怕，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一样，偏偏莫黎什么都不跟她说。
凌姣雪绞尽脑汁的想找个话题出来，好不容易想到了。
“那个倡议书我看了，挺有意思的，有几个我印象深刻，我给你讲讲呀。”
莫黎淡淡的点了点头。
“不必劳烦殿下了，我自己看吧。”
凌姣雪摇头:“不嘛，我给你讲吧，刚刚那个小罗也在，给我解答了好多问题呢，让我显摆显摆呗。”
莫黎被她委屈的表情逗得有点开心，但又没有表现出来。
“那，殿下说说看。”
凌姣雪清了清嗓子。
“我看到有一个，说只要把大笔的银两存到户头上，可以短期存着，也可以长期存着。什么意思呢，短期存着咱们只需要拿一丢丢钱给他，他们就帮咱们保管着，丢了给赔，长期存着这个特别有意思，咱们存一万两，来年可以取出来一万零三两，那如果存一百万两，就是一百万零三百两了，一年坐地起了三百两诶！是不是很划算！就是中间不能取，也不是完全不能取，如果取的话，顶多就是没有这三百两了而已，自己的钱还是不会少的，是不是挺有意思。”
莫黎是没想到，凌姣雪会因为三百两眉飞色舞的，她更想不到，凌姣雪开心的原因，归根到底是她找到了跟莫黎的共同话题。
“还有还有，如果是一个小贩，他想扩充店面，可是银子不够，怎么办呢，放在以前他只能一直攒，一直攒，或者找别人借，求爷爷告奶奶的，但是他们说，他们可以借，借多少都行，说明用途，还钱可以慢慢的还，比如借一百两银子装修店面，每个月还一两银子，可以还十年，这样对店主压力也不大。还有，如果一个人想开一间铺子，也可以跟钱行……是叫钱行，跟钱行借钱，不需要求，钱行一定会借，同样就是每个月多收个几十文几百文而已。你说这老板也是厉害，竟然能想出来这样的办法，最绝的就是下面我要说的这个，叫做什么来着……担保！”
莫黎叹了口气，凌姣雪突然像个话痨一样叨叨叨叨的，关键是这每一条，包括细节的推定，包括具体的操作，包括收息的比例，都是自己一点一点算的、没有人能比自己更清楚了。
这时候，有人敲了敲门，莫黎点了点头，徐璐就走过去开了门。
“给各位上饭菜，几位是吃白饭还是馒头？”
莫黎:“我吃白饭。”
凌姣雪也说要白饭。
陆续有人端来盘子上菜，莫黎看着凌姣雪滔滔不绝，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下不为例吧。
莫黎这么跟自己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