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为难，写出来的名字不太一样啊。”莫黎摇了摇头：“这要我相信谁呢。”
安佛寿首先开口，莫黎踩着他也是有些忍不住了。
“他们父子一心，你如果信了就是真蠢！”
许孝也不甘示弱：“你自己做的事却不敢承认，栽赃到我头上来？”
许夏想帮许孝说点什么，可好像他的神智自从在看到德妃皮囊之后就不太清醒了。
“你一直说大火人烧成了粉末，我们也真的信你了，怎么可能还派人追杀啊！”
莫黎点点头：“许太尉说的极是。”
安佛寿眼看着他的话莫黎不信，灵机一动赶紧说：“我还知道当年是谁替太后联络穆国，栽赃你爷爷的！你如果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莫黎低下头，做出深思的表情。
许孝继续：“安佛寿当年逼迫你娘委身给她猥亵，你娘誓死不从还拿簪子刺伤了他，现在他后腿上还有当时的一道疤，你看看就知道！”
安佛寿哪能看着莫黎越来越恨的目光扫向他，赶紧反驳：“我只是意图不轨，你可是实打实的害死了她爷爷！”
许孝：“皇后原本是梅妃的陪嫁，她还害死了先皇后嫁祸给梅妃，说是梅妃逼迫呢！”
皇后抽着气，指着许孝哆嗦着说不出话，眼泪早就已经爬上了满脸，莫黎继续看着眼前狗咬狗，默默地用眼神在几个人之间转来转去。
许夏：“安佛寿还试图害死五公主，那是你妹妹阿奇!只不过宫墙森严他试了两次没有得手而已，他怕长公主会提你们家平反杀了他，所以在那个女孩提出杀了凌姣雪的时候答应帮衬，你知道吗！”
莫黎当然知道。
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恨极了安国公府。
安佛寿：“许家原本只是想杀了你，后来三番五次杀不掉，只好改头去杀你身边的人，怎么样，你家那个小娃娃出生的还顺利吗！
莫黎依旧没说话，皇后却率先哭了出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问我啊叶小姐，你问我啊我什么都知道，安佛寿意图对你娘和你姐姐不轨我知道！许孝让德妃害死皇后和梅妃也是指使我动手的！安国公抱病却冲进你家杀掠也是我替他们哄着皇上的！是我背叛了梅妃娘娘，她对我、对我特别特别的好！是我！”
莫黎看着地上哭的泣不成声的皇后，没什么太大的感触，只是叹了口气：“好多年没人叫我叶小姐了。”
“小叶，小叶子！”许孝赶忙改口：“我没想杀了你的，我真的没想杀了你的！他们都想杀了你我没有啊，你一定要留人一条命为什么不留一个不想杀你的呢！”
“小叶子你不是跟凌姣雪最要好吗，她是我儿媳啊你真的舍得杀了我吗，我以前还抱着你去我家花园玩！我还给了你项圈，一个你可喜欢可喜欢了的点翠项圈你还记得吗！”
莫黎忘了。
她不喜欢点翠，看着上面翠蓝的颜色，灵动的色彩，想起那抹罪恶的灵动是一只鸟儿的生命，就觉得那鸟儿就好像是从前的自己。
任人摆布，到死都不能瞑目。
莫黎觉得好没意思，看着他们互相撕咬，彼此恶心。
藤峰原本一直畏缩着，终于忍不住哀求了出声。
“叶小姐！”藤峰鼻涕眼泪一起下来了，本就是跪着的姿态看起来更是卑微。
“叶小姐我知道错了，藤老爷对我那么器重信任，是我背叛了他啊，我知道错了！”
“您就当时被狗咬了，您跟狗计较什么！您还能咬狗一口不成吗！”
莫黎看着藤峰毫无形象的摇尾乞怜，终于觉得昏昏欲睡了。
“我的确不能咬狗一口。”莫黎深吸了口气终于说话了，屋里原本的鬼哭狼嚎骤然停了下来，莫黎看着藤峰眼中一闪而过的窃喜，就知道他又在心里沾沾自喜了。
就像他曾经无数次的骗到父亲那样，用甜言蜜语和那条慷慨激昂的舌头，
“可不代表我不能作为一个人、站着把狗打死。”莫黎再次笑了。
“徐璐，带许太尉出去。”
莫黎选的人一向都能让屋里的人觉得意想不到，她选的人和她问的问题总是不搭边，就好比现在，她问题的答案明明应该是安佛寿，可却下令杀了许夏。
莫黎跟徐璐又说了两句话，徐璐就派人再次架着皇后出了屋子，不一会儿就听见了皇后继续干呕的声音和许夏的叫声，生生都显得那么疼。
不怕死的人，或许也会怕疼吧。
莫黎站起身，想走两步舒展一下筋骨，徐璐走进来说：“皇后昏死过去了。”
莫黎没理她，摆摆手让她进屋。
此时屋里就只剩下了安佛寿、许孝、藤峰和两具人皮。
莫黎的脚踩在干净的那具上面，低着头。
“还剩三个人了，我也没什么问题可问，那就一人说一个我不杀你的理由吧，说的最多的可活。”
许孝和安佛寿刚刚还斗得你死我活，此刻却同时语塞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们绞尽脑汁刮心挠肝的想，也只能想起来别人做过的恶事，自己活命要编什么才能说服叶茜呢。
藤峰：“我做了你短命的爹，你不看僧面看佛面……”
莫黎笑了：“若非你，我亲生爹爹还活着，你当我愿意当你女儿？”
不知道是安佛寿率先想出来了还是实在不想继续沉默了，他比许孝早开口一步：“我当年真是鬼迷心窍了，猪油蒙了心才会害叶兄的！他如果还活着一定不想让你杀了我的啊小叶子！”
莫黎看了看安佛寿，转头问许孝：“您呢。”
许孝抬起头：“我家后面有许多钱财，我都给你，都给你好不好，我绝不会找你麻烦，我一把老骨头了将死之人了土埋半截了！你放了我对你也安全啊！”
莫黎：“这还勉强像话。”
说完走到藤峰面前：“和这两个你暗自羡慕嫉妒的人一起活到了现在，你也该知足了。”
徐璐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刚要走过来拖人，就看见莫黎拿着刚刚接过的匕首，对着藤峰微微一笑，匕首的切面压在藤峰的手指上，面不改色的按了下去。
清脆的咯噔一声，藤峰的手指被莫黎无情的斩断，切面的骨头却歪在一边，血当时就流了一地。
莫黎：“原来你的血也是红色的啊。”
说完手起刀落，莫黎手里的匕首从藤峰的喉咙处穿过去，狠狠的扎进了他身后的柱子上。
徐璐看着那匕首扎进去时候的深度，就知道她的姑娘此刻心里一定是恨的在滴血。
她仍觉不足，她怎么都不会足的。
她即便是杀光了屋子里的人都不能觉得开心。
因为她好像已经不怎么会开心了。
莫黎没有拔匕首，而是转过头盯着两个始作俑者。
她把他们留到了现在，不是为了给自己找恶心的。
莫黎的目光之中，含义已经很清楚了。
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安佛寿本想留到最后才说的杀手锏，此刻也不得不说出来。
“我听说。”安佛寿舔了舔嘴唇：“安谦谦和你，斗得不轻，你留我活着，必然可以挟制到她。”
莫黎：“就凭你？”
安佛寿生怕她不信：“安谦谦重情义好面子，你公然挟制她，她不好意思不拼命的来救我，我发誓她真的会来，她一向以‘以德报怨大公无私’标榜自己的！”
许孝刚要反驳，就听见莫黎说：“好。”
“你别信他！”许孝喊了出来：“你如果杀了我，凌珏夜必然不会放了你，你喜欢他对不对，你不杀我，我替你瞒着你杀了他娘的事！”
莫黎笑了：“你们说的都对。”
说完她转头走向门口，屋里的安佛寿和许孝似乎都松了口气，大概以为他们保住了自己的命吧。
莫黎头也没回的走出门，外面竟然又下起了雨，门口的玉珏想要替她撑伞，莫黎伸出手要挡，却似乎想起什么没有挡，任由玉珏替她举着伞。
“把他们俩分开杀了。”莫黎开口：“让他们以为自己是活下来的那个。”
莫黎得到了她好奇的，也并不打算遵守承诺。
“好人不长命，我已经不打算再做了。”莫黎不知道是对谁解释了一句，屋里的徐璐跟出来的时候恰巧听到。
徐璐还没来得及说话，玉珏就点头称是，并且把伞塞到了还没有理清楚思绪的她手里。
徐璐给莫黎举着伞，莫黎抬脚朝下山的地方走去，默默的没有说话。
看着这样的莫黎，徐璐的脑海里突然间出现了一幅画面。
姑娘鼻尖蹭着点白面粉，带着诗姑娘扭捏送来的漂亮新钗，手里正在捏饺子皮，个个都是东倒西歪的，包完了几个之后就撒娇着不肯再包，手都来不及洗好就扯着偷跑出宫的姣雪公主等着看烟花，厨娘无奈的拿着姑娘包的露了馅的饺子汤倒掉，偷偷换成自己包的好看又美味的饺子，等到绚烂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开的时候，厨房里也恰到好处的飘来了饺子香，远处叶少爷砸来了一团软绵绵的雪球，那是叶少爷在和二皇子打雪仗，姑娘佯装生气撅起嘴，看着两个少年好声好气的哄着之后哈哈大笑，刚刚大皇子殿下比武赢了之后沾沾自喜的跑过来的诗扶歌看见这一幕，和姑娘一起捧腹大笑，长公主帮大皇子掸去身上刚落的雪。
远处老爷和夫人抱着两个刚会叫姐姐的娃娃，站在檐下微笑的说着话儿，最疼姑娘的老将军带着礼物颠颠的跑来问能不能吃一个姑娘包的饺子，央求着说他就吃一个。
姑娘会抱着收不住的笑，心满意足的过上一个新年。
那个冬天本该是那样美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