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长清到叶府时叶斌正躺在床上午睡,许是因为那日咳了血元气大伤脸色并不好看。千朗瞧见封长清忙笑着迎上去道:“永平王爷,叶将军正在午休,奴已经着千戈前去唤了,便麻烦王爷在前厅歇息片刻吧。”
“你便是千朗吧,常听叶骑主提起你,今日一见倒确实生的眉清目秀。”
“多谢王爷谬赞。”
“你无需唤我王爷,同你主子一般唤我封大人吧。我不想与天家沾亲带故。”
“奴可以不唤大人王爷,可大人始终是太子殿下的舅舅,早已是天家的人了。”
封长清抬眼看着面前这个垂首而立的男子轻笑一声:“叶府的侍从看事都比我通透,我这些年的书终究是没能读透啊。”
“大人恕罪,千朗并无他意,还请大人恕罪。”说着便要跪下请罪,封长清忙抬手制止:“诶,你可别跪,你这一跪若让你主子瞧见定然怪我吓唬你年纪小了。”
“斌倒觉得封大人通透的很。”叶斌笑着掀开珠帘走了进来。封长清看着少年满眼笑意心下担心少了几分:“叶骑主身子可好些了?”
“劳您记挂,喝过药已经好多了,封大人今日来府中做客可不单单是来寒暄几句的吧。”
“果然何事都瞒不过你,近日得了书斋的说书券想请叶骑主赏脸一道去听话本。”叶斌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想不到封大人竟也喜欢那些浮想联翩的话本故事。”
“哎呀,叶骑主便赏脸同长清一同去吧。”封长清也不待叶斌回答便推着他朝厅外走去。
刚到书斋门口叶斌便想转身离去,那是一道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飞云骑副将岚全武。
“封大人这般诓骗我着实不该。”看着转身便要离去的叶斌封长清抬手想要留住他,身后的帘子在这时掀了开来一个壮硕的男人走了出来。
“飞云骑副将岚全武携十三骑参见骑主。”
叶斌闭上眼微微叹了口气,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岚全武终还是不忍心伸手扶起了他:“岚副将快起来吧,我受不起这般大礼。”
“骑主您对飞云骑的弟兄有知遇之恩,更是对我们的家人有恩,属下向骑主行顿首礼耐天经地义。”
见二人僵持不下封长清笑着出声解围:“叶骑主你与岚副将不如进去说吧。这书斋外仍有百姓路过,这样下去也是不妥。”
叶斌闻言点了点头扶起岚全武走了进去,书斋内曹与正在台上说得眉飞色舞,台下围坐着十二个壮硕的男子,而当中有些人还将自己的妻儿和孩子都带来了在一旁吃着瓜果亦是听得不亦乐乎。见叶斌走了进来曹与啪的一下将醒木排在桌岸上道:“各位军爷,曹某说累了下去喝口茶水,歇息一会儿。”
座下一头扎红巾的大汉不乐意了,打手一扬叫道:“曹老板,我马朔虽不常听书,可你这中间还要歇息得还是头一回呢。”
曹与呵呵一笑道:“军爷,我这书斋本也没有这规矩,可今日岚大人说了,他也要说上一段。我这不是瞧岚大人准备好了让地方给他吗。”
马朔转头一看,岚全武果然不再自己的位置上了,众人顺着曹与手的方向看去只见岚全武和封长清站在门口而身旁站着的一脸不情愿的小人儿好像是他们日日挂记的小将军。
“小将军!”马朔哗地一下冲向了叶斌,“小将军近来可好?伤可好些了?”
“马朔,怎么没了规矩?!”岚全武打掉马朔微微颤抖着想要伸出来的手,马朔这才回过神来,而身后众人也回过神来连忙行礼道:“属下参见叶骑主!”看着一屋子恭恭敬敬的彪形大汉叶斌眼眶微红,抬眼看见台上曹与似笑非笑地喝着茶心下算是想了个明白:“都起来吧。”封长清看着叶斌脸上淡淡的笑意心里提着的那根弦也放了下来。
“二蛋过来见过叶骑主。”马朔大手一挥朝着一旁在妇人面前吃点心的儿子挥了挥手,小孩儿连忙擦了擦手跑了过来:“见过叶骑主!。”
“傻子,这是封大人,这位才是叶骑主。”马朔一巴掌拍在二蛋的后脑勺上,二蛋忙转身一看也不知是不是被自己爹拍傻了就呆呆的看着叶斌,良久才难以置信的转头看向马朔
“爹,这……这位小弟是叶骑主?”
“没大没小的,叶骑主比你年长!”眼看着二蛋后脑勺又要吃一巴掌叶斌忙伸手拦道:“马朔别动不动就打马小弟。”
“是,骑主。”
“哇,你真是我爹的老大呀!”二蛋看着自己乖乖站在一旁的老爹双眼冒着光的将叶斌打量了一番“你看着比我还小上几岁。”
看着与自己一边高的男孩儿,叶斌看着马朔小心的问道:“马朔……马小弟……尊姓大名啊?”
马朔还未回答面前的男孩却哈哈笑道:“叶骑主你放心,我本叫马尔丹,不过是叫着和二蛋像了些所以大家便都加我二蛋了。”二蛋不顾马朔的眼神警告伸手拉着叶斌便朝戏台旁的桌子走去,马朔急得在后面干跺脚岚全武却拦着马朔冲他摇了摇头小声道:“骑主也不过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他二人或许更聊得来,你便由着二蛋吧。”
“哇!你真的见过长公主嘛?听我爹说长公主美若天仙可比话本里那些倾国倾城的仙女还要好看,可是真的?”
二蛋的声音再次飘进了马朔的耳朵里,若不是一旁岚全武极力安抚他此刻已经冲过去将那臭小子一顿痛扁了,然而二蛋接着一句话直接让台上的曹与将嘴中的茶水喷了出来,而马朔更是忍无可忍抡起茶杯就朝二蛋砸去。
“日后我也要像叶骑主一样做个武状元,然后娶个同长公主般貌美的女子为妻。”
“你个兔崽子!嘴里没个轻重这种话你也敢说,看老子不打死你。”
“啪!”
二蛋眼睁睁看着茶杯朝自己飞来闭上眼睛准备受死,可等了很久都没被砸中悄悄睁开了眼睛,只见叶斌一把接住了马朔仍来的茶杯。
“许久不见功力见长啊马朔。”
“叶骑主,你今日莫要拦属下了,属下今日便要教训教训这口无遮拦的小兔崽子免得日后落个满门抄斩。”
“好了马朔,童言无忌你便莫要再计较了。”岚全武用力抱着马朔这才拉住怒气冲冲的马朔。台上曹与赶忙用方帕擦了擦嘴,这飞云骑的人生猛他是知道的,没想到这飞云骑将士的儿子胃口也不小。
“马小弟日后你定要考个武状元让你爹好好瞧瞧,这都城当中容貌娇俏的小姐也不少日后定然有马小弟的良缘。”见叶斌竟然一本正经的鼓励二蛋,马朔那是哭笑不得,他这辈子只求儿子能平平安安找个小户人家过日子,这叶骑主怎么还煽动起儿子做武状元了。
“骑主,为何这几年你都不再来看飞云骑操练了,可是我们做错了什么。”一旁的黄毅看着众人打打闹闹不禁想起曾经在西寨和南河的日子,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大家的心里话。众人本以为今日也会这样不明不白的散了,现在黄毅把话抛了出来众人也不再说话默默看着叶斌。
叶斌看着面前十几人微微握紧了拳头,几次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等并不想让骑主为难,我们也都是习武之人明白骑主的难处,只是兄弟们都与骑主是过了命的交情,心下担心骑主才会如此。”黄毅看出叶斌的为难上前解释道
“骑主马朔是个没读过书的莽夫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只是飞云骑的大家都很担心骑主。”
“骑主!骑主!”看着争先恐后想要说些什么的飞云骑们叶斌看着自己的脚没有说话,突然一双宽大的双手扶住了叶斌的肩膀:“骑主,飞云骑的大家早就已经将骑主视为自己的家人了,即使全天下都与骑主过不起我们飞云骑也永远是守护骑主的家人。”岚全武的一席话让叶斌抬起了头,而身后马朔也朗声道:“是啊骑主,我们早就当你作自己的家人了。当初百步玉台前说过要誓死相随的。”
“你们……真是一根筋。”叶斌淡淡的一句话似是责怪可嘴角的笑意却是藏不住的,见叶斌笑了书斋里的一众人心里也松了口气。
“骑主若是累了欢迎随时回家,在家里无需顾忌。”岚全武轻声说道而这一句话却让叶斌红了双眼,他向来不爱哭,可他这一生即使是至亲之人也从未和他说过在家无需顾忌这样的话,看着一屋子健壮的老爷们儿们叶斌张了张嘴一句淡淡的好飘进了所有人的耳朵中。“明日,明日便回来看你们。”
“太好了!”一群男人顿时像吃到糖的小孩儿般欢呼着将叶斌举了起来。
”诶!你们几个注意着点叶骑主伤还没好呢。”曹与虽然也替叶斌欢喜可看着叶斌被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抬起来心下还是紧张,一旁的封长清笑着道:“曹老板由着他们吧,你我上次见着叶骑主这般开怀已经有多久了?”
曹与叹了口气打开这扇望着满脸笑意的叶斌轻声道:“封大人待叶骑主的好曹与也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封大人莫要在此陷得太深以免最后落得两败俱伤。”封长清闻言眸色一暗转头看着仍然满脸笑意看着叶斌的曹与:“曹老板的话长清不太明白。”曹与闻言轻笑一声不再说话,他知道封长清是个聪明人。